林氏又輕笑一聲:“相比我們幾個,孔姨娘他們,才真將他當盤菜了,因此,此時最寒心的,不是我們,我們往後隻要安安生生過自個兒的生活便是。”


    說罷轉向李嬤嬤:“對了,那個叫蘭芝的丫鬟,之前不是一心想攀附老爺這株高枝麽?不如將她開臉了,往後就安心伺候老爺,我身子有恙,孔姨娘又被帶得遠遠的,老爺麵前也不能沒個知冷暖的人兒,再將老爺的所有物件,全搬去書房。我這麽個病秧子,總不能傳了他病氣兒,因此往後有何吩咐,就叫老爺差人過來傳個話便是。”


    這就是往後不許老爺再踏入自個兒房中半步的含義了,李嬤嬤想起過去林氏即使被孔姨娘逼得幾乎招架之功,也從沒想到主動找人分寵,可見她內心的底限就是老爺大可以寵溺其他女子,不待見她這嫡妻,可她斷然不會主動抬人去自個兒官人的床榻上。


    可如今,太太卻這樣行事,是真的不拿老爺當盤菜了,也不知是好是壞!


    李嬤嬤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卻終於隻字未提。顏芷汐心知林氏此時心情不佳,自個兒又未嚐不是如此,倒不是說同情孔姨娘她們的境遇,隻是見他們落至這般田地,就算自兒個是幕後主使,也不免有些許蕙歎芝焚,齒寒唇揭之感。


    但老話說得好,時間總會衝淡了一切,再難過的日子也會過去,不管是她,抑或她娘,都會有一個美好的將來。


    顏芷汐便笑著對李嬤嬤說:“我忙活一早上了,肚裏空空如也,娘和嬤嬤縱是有再多話說,好壞也待我先填了肚子,我們再細說也好。我餓得快不行了。”


    林氏便顧不上多想,對李嬤嬤說:“你看我這記性,芷汐迴來之前,還念叨著她沒吃什麽,待她迴來後,就首先給她弄吃食,誰料一講起話,就全忘記了,嬤嬤也不提醒一聲,快些讓人準備。”


    李嬤嬤笑著說:“所幸灶上的火還沒滅呢,食材什麽的都有,備起來很快,姑娘稍安勿躁。方才太太也沒怎麽吃,我叫她們弄些清淡的菜式,太太也一起吃點好不?”


    說罷也不顧林氏同意與否,屈了屈膝就退出門去。顏芷汐方才將頭輕靠於林氏肩上,輕聲說:“娘會否責怪我,將一切在您跟前兒撕開,使您本不願麵對,不願前行,現在也隻有被推得麵對,推得前行了?但您有自己的底限,我也有自己的底限,您莫要怪我?”


    “娘怎會責怪於你?”林氏輕輕撫摸著她的發絲,“這麽多年,娘一直是逃避退讓委屈求全,但逃避無法改變現實,還會讓現實變得更殘酷。若非你推了娘一下,若非你給娘打氣,娘是不會邁出這一步的。現在既已邁了出去,才發覺心中輕鬆不少。娘又怎會責怪你呢?娘感謝你還來不及。行了,莫說這些話了,往後我們母女好生過生活,好嗎?”


    顏芷汐終於舒了口氣,娘不責怪便好……輕點了點頭:“是。”


    待顏芷汐陪林氏用過膳,睡過午覺後,就從李嬤嬤嘴裏,獲悉孔姨娘被人帶走的事,聽說孔姨娘全身燒得發燙,連反抗都沒有,就被人綁上繩子,堵上嘴,悄無聲息地抬出二門上了車。


    沒有人相送,也沒有人為她料理丫鬟粗使婆子的事,等著她的是怎樣的日子,不言而喻,自然,條件是能熬過這病。


    至於讓孔家一家子卷鋪蓋走人,沿街要飯的事,卻沒遂了顏孝文的心願。雖然孔姨娘為妾,但孔家人卻為良民。聽顏孝文說,連房契上寫的也是孔老太太與孔浦的大名,那更是沒法讓他們卷鋪蓋走人了。才鬧了個近妾疏妻的醜事,若再加一條仗勢欺人,欺的還是勉強能算娘家的外家子人,那顏家苦心經營的聲名,可就真得狼藉一地了。


    反正顏孝中強壓了顏孝文,不僅沒有了孔姨娘與顏府撐腰,還沒有了銀樓這筆收入,可想而知,孔家往後勢必日子難過。況且孔浦又是過繼的,彼此的關係素來不好,相互狗咬狗的情形,又怎麽能少呢?


    隨後,大太太就開始清理孔姨娘與顏舞姐弟們從旁伺候的人了,懶得去分心腹與否,來了個一刀切,統統的要麽打,要麽攆,要麽賣,清了個幹幹淨淨,聲稱過些時日再選些好的聽顏舞姐弟們差遣。


    導致二房立馬減了半數人手,餘下的也惶惶不安,生怕黴運落到自個兒頭上,倒是清淨了許多。


    大太太緊著換人時,顏孝中也沒得閑,馬不解鞍地四處為顏孝文求起人來。


    他雖放出狠話再不管顏孝文的事,也深知迴天乏力,但好歹是正五品官,也算是中等的官員,怎能看著這麽丟了,卻不去奮力爭取?


    興許爭取了能有一絲希望,不爭取就連一絲希望也沒了。況且就算顏孝中想放任不管,顏老太太也不答應,拽著他整日又哭又鬧,讓他一定要挽救顏孝文,否則一生就毀掉了,說激動時,甚至連“難道要我這一把老骨頭跪地求你,才會答應嗎?”這種話也說出口了,顏孝中還能如何?


    很可惜,連著求人數日,卻是半點成效也沒有。


    人盡皆知,顏孝文這迴被王鐵牙盯住了,誰肯替了他,去和王鐵牙作對呢?又不是自個兒親戚或是深厚交情,萬一被王鐵牙給盯上了,那不就是壽星上了吊——活膩歪了麽?”


    反而是數個顏孝中的同窗悄悄提醒他,顏孝文是保不了了,倒不如丟卒保車,爭取保住自個兒不被貶謫才是正事,否則要再想爬上四品的位置,重獲麵見官家的資格,就很難了。


    顏孝中深知同窗們是為他著想,他內心也是這般考慮,遂迴到家後,就想聽之任之,再不四處為顏孝文求人了。可顏老太太偏偏就不死心,見顏孝中不想管,也確實沒法管,思前想後,居然將算盤打到宣平侯府那裏,叫人備好車,就打算親自前往宣平侯府求宣平侯太夫人,救命的恩情,換得宣平侯太夫人保下次子的官帽子,怎麽想都不過分。


    大太太聽了,當即氣得半死,原本出了顏孝文被王鐵牙以近妾疏妻罪名彈劾的事情,彼此聯姻的希望就很渺茫了,隻可憐了她那如花似玉的女兒,硬是被那混賬二叔禍害得失去了當少夫人的良機。


    當真命苦!


    然而,失去了當少夫人的良機,卻能因為禮尚往來而討得侯府的太夫人以及夫人的歡心,往後能幫忙保保媒說說親,也就心滿意足了。


    誰會想到那個老糊塗蟲,居然連這點機會也不留給她女兒,莫非就隻有顏孝文那不爭氣的東西是她骨血,大房就什麽都不是嗎?明明他們才受了最大的委屈。


    便怒火中燒,帶上兒女跪在顏老太太房外,求她也可憐一下他們,難不成他們就是不相幹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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