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還談什麽接迴府,爹爹往後隻要想到姨娘,就隻會想到官位子是姨娘害沒了的,他即使想到姨娘,心中也隻有怨恨!


    非但是對姨娘,隻怕對她們姐弟,也是一樣,再不複過去的器重與偏心,而他們這種庶子女,就像姨娘那種妾室一般,爹爹和夫君的疼愛,才是他們立命安身之本。


    若夫去了爹爹的疼愛,姨娘就一無是處,她們姐弟也是一無是處。


    顏舞見過顏家許多過來打抽豐的旁支,那種寒磣樣兒,那打躬作揖的樣兒,實在是連闔府體麵點的下人也比不上,顏舞對待他們自是輕鄙的,多瞅一眼都怕汙染了眼睛。


    但很快的將來,失去了爹爹疼溺姨娘袒護的她的弟弟們,很可能會化身那打抽豐大軍中的一份子,隻能依賴外家嫡係的恩施,方能殘喘苟延下去。


    至於她,當然就隻有遠遠地嫁出去,且不知是嫁個麻子,還是嫁個跛子,反正餘生就是泡在黃連水中,沒準兒何時就會被搓磨死了。


    顏舞愈想愈怕,麵前也是陣陣發暈,巴不得就這麽昏倒了,再不醒來。心跳得正快,眸光卻瞥見依然腰杆挺直地跪在外頭的顏芷汐,突然想到孔姨娘昨晚的話:“這檔子事,我們肯定是被林氏與顏芷汐那對卑鄙無恥的賤人給暗算了,否則怎的會這般巧合?那顏芷汐一向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偏偏昨兒個就出了門,偏偏碰上這檔子事?可見她們早已挖好了坑讓咱們跳。下麵你要做的,除卻與你弟弟討好你爹,多在他跟前兒說我的好話,讓他早日接迴我外,另一個要緊之事,就是找到證據,證明那母女倆不是什麽好貨,隻要找到了證據,你爹那人我最清楚,丟了這麽大的一筆收入,怎的不痛恨那棵病秧子,休書一封都算輕的了。”


    一腔的惶恐,驚懼和憤怒,總算找著了宣泄口。紅著眼,指著顏芷汐尖叫起來:“都是你幹的,顏芷汐!是你構陷我姨娘,構陷爹爹的,否則我姨娘怎會淪落至此,爹爹又怎會遭禦史的彈劾,遭大伯父的痛打!我明白了,你與太太一直視我姨娘與我們為肉中刺眼中釘,巴不得除之後快,你們就是真刀真槍地放馬過來,我們又豈敢反抗?誰讓我們為庶,你們為嫡,生下來就矮人一等?”


    愈說聲音愈尖銳,麵上的神情也愈瘋癲,“但爹爹亦是太太夫主,是你爹爹,你們怎能如此狠心,要這般構陷爹爹?爹爹不管是丟官還是挨打,於你們又有何益處?莫非你們不知,隻有爹好你們才能好麽?既已不留活路,那我就與你們拚個魚死網破好了……”


    一語未罷,人就爬了起來,瘋了似的衝向顏芷汐在的位置。


    很可惜,人還未衝至顏芷汐跟前兒,就被警惕的大太太斥令閩嬤嬤:“快將她阻下!”當場阻個正著。


    顏舞隻是個小姑娘家,力氣怎麽比得上閩嬤嬤?當即動彈不得,隻有接著叫嚷著:“顏芷汐,我與你不共戴天,我就是做鬼也不放過你……嗚嗚……”


    旋即閩嬤嬤收到大太太的暗示,朝她嘴中塞塊手帕,連叫囂也辦不到。顏孝中才一臉鐵青,轉向顏孝文說:“狂妄無禮,出言不遜,心狠手辣,這種女兒,縱是你能容,我不能容!先前你不是說過,要把他們姐弟和孔氏一同帶走麽?那倆小的也罷了,最少現實看還有救的,大的卻沒得救,此番就和孔氏一同帶走,往後再也不準踏入顏府半步!”


    見顏孝文不敢開口,也不敢看他,才又看著顏肴和顏丁。


    弟兄倆大的九歲,小的七歲,因為啟了蒙讀了書,也因為歲數尚小,也不像顏舞那樣瘋癲,隻是眼中的淚與唇角的強,還是多少透露出他們的不服和不甘。


    但起碼的,他們不似顏舞那般極端,自始至終,也跟隨著顏舞的步子,勉強算作幫兇,因此顏孝中才會說出起碼看著還能挽救的話。顏孝中看了看弟兄倆,又冷冰冰地說:“往後你們跟隨二房太太生活,她本是你們的娘,往後更是親娘,你們要孝敬她。不然,我首先就不輕饒你們,知道嗎?”


    顏肴和顏丁平時喊林氏為娘親,接受的也是儒家教育,原本也是想要孝敬林氏一世的,但他們都有了親娘,怎能再多個親娘出來?世上不是每人都隻有一位親娘麽?


    聽見顏孝中說的,都麵帶猶豫,遲遲未答顏孝中知道了的話,原本還想著哀求顏孝中,饒了孔姨娘這迴,卻終於沒敢提。


    顏孝中看著,又是火冒三丈,愚昧的東西,和他們的爹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正想開口,外頭的顏芷汐卻發話了:“大伯父您放心,三弟與五弟原本也是娘的兒子,我堅信他們會孝敬娘的。但有一點,我娘身子骨不太好,隻怕教不了他們什麽,而且教男兒和女兒也不一樣,隻怕教不了他們什麽。因此,倒不如讓爹爹親自教育他們。我們二房上下,都指望著他們往後出人頭地呢!”


    叫她娘代爹來教導他與孔姨娘子嗣?真是癡人說夢!坐享其成的是爹爹,辛苦受累的卻是娘親,顏肴與顏丁身上流淌的是爹和孔姨娘的血,莫非往後會成長為和他們不同的人嗎?她不想娘費心費力,最後養了兩條白眼狼出來。


    況且,她早晚會帶上娘親離開顏家這座樊籠,去外邊的世界遨遊,為自個兒活一次。


    顏芷汐想著,不禁慶幸,幸好她來了,否則等一切定下來了,娘親作為嫡母,教育庶出子嗣本就是天經地義,還如何推辭?顏孝中見顏芷汐的話雖然講得婉轉,卻透著一股子堅持勁兒,明擺著不想讓林氏勞神費力,想起林氏才遭了如此大的委屈,不能很快釋然也入情入理,隻好說:“你講得也在理,你娘身子骨本就不好,不免心有餘而力不足,小三與小五作為男兒,確實不適合婦人教誨,往後就讓你爹親自教育他們好了。隻不過日日的昏定晨省,他們可不能少,你們知道了嗎?”


    最後那番話,自然是對顏肴與顏丁講的。


    弟兄倆這迴倒是聽話地說道:“孩兒知道了。”


    顏孝中方才眉間舒展,暗暗寬慰自個兒,日子還長,他總會漸漸使二房恢複了夫唱婦隨,父義母慈,再不像現在這般沒老沒少,烏煙瘴氣的。


    隻希望到時人家見二弟能迷途知返,他再為他謀求起複的時候,能稍微容易些,誰叫他是一家之長呢,這種事就是不想管也要管。


    而旁邊的顏舞在這期間,終於漸漸冷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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