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虎口被震得一陣發麻生痛,心下一驚,更不敢小覷眼前這笑吟吟的美男子了。


    好呀,有幾下子,果然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思緒一掠而過,她俏生生地一扭嬌軀,迅如閃電地劃橫為圓弧,直指他腰間處,可恨栗木棍依然慢發先至,搶先格住了她的刀尖,一抬眼,見他仍是臉不紅氣不喘,眉眼亂笑的慵懶模樣,氣得蘇小刀一口血都衝上腦門了。


    笑笑笑,笑屁啊!


    這可惡的家夥打從一開始喬張作致裝死耍賴的,就騙得她團團轉,還以為他是個傻乎乎不諳世事的二愣子,惹得她一腔熱血掏心掏肺,結果搞到最後全是她一相情願自作自受……


    原來他竟是堂堂西境之主,阮家大將軍,功夫還好到沒天沒良?!


    她險些咬碎了一口貝齒,小臉黑如鍋底,手下越發狠厲兇猛起來。


    不行,就算他陰險狡詐滿腹機變,老蘇家的「開山大刀三十六式」今日也不能辱沒在她手上!


    大刀如狂風暴雨般猛襲而來,沉沉壓得人幾喘不過氣,阮清風麵色微肅,心下不禁暗自讚了一聲……果然不愧是蘇鐵頭教養出的女兒,這一手淩厲刀法恐怕足以和一校衛級軍官相比了。


    阮清風立時將原本認真對打的一分心思加到了三分,為免再剌激她,也收起了臉上的笑意……他隱約感覺到,她好像不是很高興看自己在這時候笑。


    蘇小刀手上的招式到了疾如流星的「開山八刀」時,直取他麵門而去,他若是不想被砍個正著,就得閃身後退,可是剛剛在蘇小刀刻意……也是他假意不知……的戰術計畫之下,已將他逼至山壁邊,後頭已退無可退。


    她見狀心下大喜,在刀鋒直吐的威勢之下,不忘留兩分餘勁好收刀,免得真的劃破了他那張美奪天人的禍水臉,給自己和阿爸惹來大麻煩就不好了。


    在電光石火間,阮清風高大的身子以一種極其詭異的身法消失在她麵前,她眼前一花,身後已然被個粗大碩長的硬物抵住了。


    「你輸了。」他矯健精實的胸膛緊緊挨著她柔軟的背後,低下頭來靠在她耳畔輕輕一笑。


    她耳際不爭氣地一陣酥麻,膝蓋不知怎的軟如春水,小臉熱辣滾燙得厲害,好半天迴不過神來。


    可恨的撩撥,又見可恨的撩撥……


    「作、作你的春秋大夢!」蘇小刀終於找迴了自己的聲音,卻是抖得不成樣。


    「我的兵器正抵著你,你還不打算束手就縛嗎?」他懶洋洋地笑道。


    哎,阮清風長到二十三年來,頭一次發現自己還挺有「調戲輕薄少女」的下流天分,不過以前沒有別人引起過他這種天性啊。


    「我的刀還在我手上呢,所以不算!」她一顫,蕩漾四散的心緒立刻警醒反應過來,大刀瞬間反手往後一戳……


    刹那間好似劃中了什麽!


    「唔!」身後一記悶哼聲起,她後方壓力霎時一消,可是蘇小刀還來不及欣喜自己一擊即中,就被他那記痛哼聲嚇壞了。


    不不不會吧?她她她真的剌中他了?


    嚇得蘇小刀再顧不得其他,飛快丟了大刀,迴頭急急撲過去,接住了他如大山傾倒玉柱墜落的挺拔身軀。


    「喂,大、大將軍,你、你別嚇我呀!」她小臉慘白成一片,哆嗉著唇兒,話說得結巴破碎。


    他軟軟地掙紮著往下倒,她盡管再有力也扛不住一個大男人全身的重量,再加上唯恐自己重傷了他,這下子禍可闖大了,越發慌得手酸腳軟,整個小身子也跟著他跪跌在地。


    他的頭無力地靠在她的大腿上,俊美臉龐朝著她平坦香軟的小肚肚,一動也不動。


    「大將軍……大將軍……阮、阮清風……你怎麽了?你傷了哪裏?我幫你去叫軍醫來好不好?」她的手一個勁兒地在他頭臉上胡摸瞎抹,亂檢查一通,顫著聲兒問。


    「胸口……疼……」他氣若遊絲,臉挨得離她的小肚肚更近,幾是埋在那馨香柔軟少女幽香中。


    「胸口?」她仿佛瞬間撈著了救生浮木般,心下略定,小手摸上了他的胸口衣襟。「哪裏?哪裏?」


    「下麵一點……下麵……」


    一切隻怪夜明珠惹的禍,光暈不夠亮,一切太朦朧,這才致使「宵小之徒」有偷香竊玉的機會。


    「這邊嗎?」她的手急忙忙從上胸口摸往下胸口。


    隻覺懷裏的高大男人顫抖了一下,好似是給疼的,她越發心急了。


    「再下麵……」他沙啞低微的聲音都快不好意思起來了。


    可小手如酥酪似凝脂,軟暖嬌柔不可言,摸摸索索間,直如引火燃焰,令人如癡如醉,暈暈然、醺醺然,怎生休……


    太墮落了,阮清風,你真真太墮落了……


    「再下麵不是胸口啊?」總算蘇小刀腦子沒太不好使,小手在摸上了他驟然繃緊如鐵的結實小腹時,困惑地問了一句。


    啊,要糟。


    阮清風一僵,趕緊有氣無力地歎了一口氣,「罷了,我、我自己來吧,畢竟男女授受不親,我……咳咳,我怎麽能毀了妹妹的清白……咳咳,呢?」


    「哎呀,咱們學武之人不拘小節,摸個幾下有什麽了不得的?」她聽他這麽一說,心裏更覺得一陣難受內疚,破天荒地放柔了嗓音,小小聲道:「大將軍,你別怕羞,我會很溫柔的,你要是疼的話就叫出來……」


    不行了,他真的不行了……


    阮清風隻覺鼻頭一陣溫熱如潮,洶湧而出,他火速地搗住了鼻子,迅速自她身上翻身坐起來,渾似作賊心虛地背對著她。


    「大將軍,你還好嗎?」她的手好像抹到了什麽,仔細一看,不禁大驚失色。


    「血?!」


    「我無事。」他繼續背對著她,俊美臉龐漲得老紅,尷尬地低聲道:「咳,這次比試是你勝了,我答允你,明日便可投軍,到大帳做大將軍親兵。」


    「現在是說誰勝誰負的時候嗎?你都受傷流血了。」她喉頭因焦急心慌忐忑和莫名的揪疼而堵住了。


    「快給我看傷口!」


    「不……」他這才發現自己應得太急太大了,忙壓低了嗓音歎道:「比武哪能沒有個小傷小口的,你放心,待會我便上藥去,你先迴去吧。」


    「可是我不親眼看看我不放心。」她咬著下唇。


    「咳咳,阮七!」他揚聲喚道,「領小刀姑娘出大營。」


    「是!」不知從哪兒閃出來的一個黑影恭敬道,又驚了她好大一跳。


    「大將軍,不行的,是我打傷了你,我怎麽能這樣不負責任就自顧走人呢?」


    蘇小刀雖然腦子魯直,卻也是個明事理的,一想到自己拿把刀砍傷了人家大將軍,他沒有降罪責罰她,已是他心胸寬大,將軍肚裏能撐船,可她要是真就這樣拍拍屁股便走,這還是人幹的事兒嗎?


    「不妨事,我沒有怪你。」他用袖子壓住鼻子,努力製止鼻血再流,柔聲地。


    可他越是溫柔好性兒,蘇小刀心裏就越不好受,一股深深的漸愧負疚感鋪天蓋地而來。


    「大將軍,對不起,都是我任性了。」她下唇咬得更緊,小手慌亂不安地緊緊絞了起來。


    他一怔,聽出了她語氣裏沉沉的沮喪愧意,心下不由一軟,也難得地細細反省了自己一把。


    哎,缺德不缺德,阮清風,你怎好意思把個單單純純、渾若璞玉的小妹妹嚇成這模樣了?


    可教他老實坦然相告,承認此間種種皆因於自己方才一時興起的捉弄邪念……


    呃,沒可能。


    「阮七!」他左右為難,最後索性低喝一聲。


    阮七神不知鬼不覺地一指彈出,一股氣勁破空點中了蘇小刀的昏穴,阮清風迅速迴身接住了她,低低歎了口氣。


    「阮七,」一雙鐵臂有力而溫柔地攬著懷裏的軟玉溫香,他臉上掠過一絲罪惡感。「爺是不是不大厚道啊?」


    「爺看中這位姑娘了?」撇開暗衛的麵無表情不談,阮七個人是有吃驚到眼睛快掉出來的感覺。


    「看中嘛……」阮清風心念一動,不覺摩挲著下巴。「好似也還未到那個地步,覺得有意思,好玩好逗倒是真的。」


    「……」


    「怎樣?」他眯起鳳眼。


    「……爺確實不大厚道。」阮七幽幽道。


    他俊臉一僵,眉心微抽。「沒叫你說實話。」


    「屬下知罪。」


    「罷了罷了,帶她出去吧。」他小心翼翼如捧著易碎珍寶地將懷裏的小人兒交到阮七手中,卻在阮七當真要接手時,動作又遲疑猶豫了一下。


    「爺?」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迴事,但是看了看阮七「光溜溜」的大手,再看了看懷裏的小人兒,心口微悶了一下,最後皺眉硬聲硬氣道:「撕下你的衣角,把你左右手各纏密些。」


    阮七自打十二歲追隨大將軍以來,還從未接過這麽奇怪的任務指令,向來木然的臉色也難得地錯愕了一瞬。


    「嗄?」


    「嗄什麽嗄?這是軍令。」他眸光一沉。


    阮七一凜,急急地撕下衣角,左手纏右手、右手纏左手,直到密密纏成了黑色的手套狀,不見半絲肌膚顯露於外。


    阮清風總算看得順眼了些,這才「爽快」地把懷裏小人兒交到阮七手裏,不忘恫嚇道:「隻準扛不準抱,違者軍法處置啊!」


    阮七險些軟腳……真是……壓力好大。


    蒼天,為何今日輪職的是他?


    不是他前頭的師兄阮一、阮二、阮三、阮四、阮五、阮六,不然後頭的師弟阮八、阮九、阮十、阮十一也行呀!


    可憐暗衛高手阮七冷汗濕透背,卻也隻得緊張兮兮地扛著昏睡的小姑娘,麵上恭敬心下哀號地去遠了。


    留下俊美無儔一派華貴風流——隻要不看兩管鼻血破壞畫麵的話——的阮大將軍清風侯公子,在原地陷入沉思。


    半晌後,他終於左掌一擊右掌,恍然大悟,朗笑一聲。


    「哈,我可總算想明白了!」他臉上笑得好不雪霽天晴朗,好花處處香,端的是迷人蕩漾。


    「昨日既是她一片誠意待我,我今日又怎能不一片誠心待她?況且一個香噴噴軟唿唿的小妹妹,怎能教阮七那等粗手大腳的魯男子熏臭了?」


    是故,方才他一切失序違常的言行都有了合理的解釋,結案!


    侯門有子百家求說風流道風流偏有老蘇小閨秀刮大風吹不動……


    當蘇小刀醒過來時,阿花嬸陰惻惻哀怨至極的老臉正對著她。


    「嚇?!」


    她作噩夢了嗎?她作噩夢了吧?不然她怎麽會夢見自己撞見騙吃騙喝的傻子搖身一變大將軍,然後她還把大將軍的「小兄弟」盡收眼底,最後還和大將軍比試,並且還捅了他一刀……


    蘇小刀驚得直板板坐起,大口喘氣得好厲害,不過也難怪她會恍惚間誤以為自己是生生作了一場噩夢,因為任憑誰一睜開眼看見阿花嬸幽怨女鬼似的臉,想不受驚也難。


    「小姐,你下午哪兒去了?」阿花嬸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瞅著她,直想歎氣又想搖頭更想拭淚。


    「不過就是教你做做女紅,縫縫荷包,你犯得著離家出走,逃給奶娘看嗎?」


    「奶娘,對不起,我……」她心底一陣發虛,見狀好不愧疚。


    「我知道小姐不是故意的。」阿花嬸終還是心疼她,擦擦眼淚替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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