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


    子龍沒有多驚訝,也沒有誠惶誠恐,非常淡定的隻有這一個問題。◇↓,


    一個堪稱一方雄主的人,這麽簡單就表示願意投降,在任何人看來,都是不可思議的,然而子龍卻願意相信衛可孤,或者說,根本不怕衛可孤有什麽陰謀詭計。


    可是聽子龍這麽簡單的三個字,衛可孤卻好像遇到了最大的難題一樣,沉思良久,卻仍然沒有開口。


    大帳內眾將都用非常懷疑的眼光看著一言不發的衛可孤,甚至不少人都開始嘀咕,這衛可孤一定是以退為進,想逃出生天,再圖謀叛變。


    高敖曹站起身來,對著子龍猛打眼色,子龍卻視而不見,笑了一聲,說道:“好吧,你不用費心去想理由了,我代我家大帥接受你的效忠。”


    衛可孤滿臉都是失望的表情,看著臉色有些難看的葛榮,實在不好意思再說什麽了,隻能跪下高聲到:“謝過子龍將軍不殺之恩。”


    子龍輕描淡寫地迴了一句,“我隻是代葛帥接受你的效忠而已,不殺之恩,也是葛帥不想看自己曾經的戰友,身首異處吧!”


    聽了這話,衛可孤徹底放棄了。


    定州如今已成囊中之物,子龍也不用再擔心什麽,由著葛榮去安排接收城防,點查府庫,協調諸事。


    而他自己則趁這個機會,在定州城轉了起來,四處尋找著看起來幹淨整潔些的小院,不過卻不是為自己挑選府邸。


    衛可孤如今成了葛榮賬下的大將,雖然暫時解除了危機,但也沒逃脫葛榮的監視,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這個道理葛榮明白,衛可孤也懂。


    提心吊膽地在街上晃蕩,如今隻有一個虛銜的衛可孤,草木皆兵,不知道自己會又怎樣一個了局。


    正好碰到了子龍,兩人見麵,各自尷尬地一笑,尋了一個茶肆,攀談了起來。


    “將軍不再帥府運籌帷幄,怎麽有這閑情逸致,來城中亂轉?”


    子龍永遠是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讓衛可孤非常佩服,可又有些厭惡,那種感覺,就好像他對一切都了然於胸一樣,這樣的人,是衛可孤最討厭也最害怕的。


    “隨便轉轉而已,順便看看城中的情況,想想改怎麽才能讓定州再現往日景象,好好的一座城,不能因為戰亂,就變作空城,那太可惜了,你呢?為何心事重重的樣子?”


    衛可孤長歎一聲,將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在他眼中,子龍雖然可惡,但是至少沒有殺他的意思。


    誰想子龍隻是嗬嗬一聲輕笑,問道:“大帥在葛帥麵前,巧施離間,預置子龍於死地的時候,可不是這般神態啊,為何如今反倒沒了那時的機敏了?”


    氣氛有點兒尷尬,衛可孤有點兒難為情,他本以為子龍並沒有察覺到當日帳中自己的用意,沒想到,人家隻是不在意罷了。


    “一時不甘,才做了那樣的傻事,將軍不會見怪吧?”


    子龍搖了搖頭,在鼻尖兒前,輕輕晃了晃茶杯,濃鬱的茶葉芬香,讓他精神一震,舒爽的感覺猛地襲來,片刻,又恢複了那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子龍向來喜歡茶,卻很少喝它,這樣金貴的東西,聞一聞它的香氣,就是一種享受了,喝了茶水,反倒失去了想象的空間,不知你可否認同?”


    忽然一轉的話鋒,讓衛可孤一陣疑惑,他知道子龍這番話必定是另有深意,但是他揣度不清。


    “如果隻聞香氣,養花不是更好?幹嘛聞這個茶香味?既然泡了茶,不喝豈不是更浪費嗎?”


    子龍嗬嗬一笑,搖了搖茶杯,上麵的茶葉飄飄搖搖,可就是逃脫不了杯壁的圈束,看的衛可孤一愣。


    “茶葉的味道,還是要靠沸水的衝沏,才能體現的淋漓盡致,可是我不去喝他,別人就會當我並不喜歡喝茶,那自然也不會有好茶之人,擔心我會搶了他的頭盞茶了。”


    衛可孤聽了,一愣,仿佛捕捉到了一絲靈感,看了看子龍仔細地擺弄著手裏的茶杯,衛可孤忽然有種錯覺。


    仿佛自己就是那茶水中漂浮的茶葉,連葛榮也算一片,整杯茶就像整個天下,在子龍手裏任意玩弄,卻沒有一片茶葉能脫離天下的束縛,除了子龍。


    “隻要茶葉不跳出人家的杯子,人家自然不會擔心茶水沒了茶味,吞到肚子裏沒有了茶味的茶葉,總是會被吐出去的,是吧?”


    腦海中一根先,越發明晰,衛可孤忽然發現,子龍這正是在指點自己,讓自己不要變成那沒了味道的茶葉,被葛榮一口吐出去。


    站起身來,衛可孤恭恭敬敬地對著子龍深深一稽。


    “謝將軍指點,在下受教了。”


    子龍嗬嗬一笑,沒有說話,繼續玩弄著手中的茶杯,衛可孤走了他都沒送一下。


    不知道坐了多久,茶杯中的茶水已經涼透了,子龍忽然從愣怔中迴過神來,將茶杯端在手裏,喝了一口,涼了的茶水,味道多少有些苦澀,子龍似乎不大滿意,一翻手,全倒了出去。


    “我把他放到什麽時候,想喝了就喝,不想喝就倒掉,豈不是很好?”


    嘀咕完這一句,子龍邁步除了茶肆,繼續尋找自己合心的小院。


    接下來幾天裏,衛可孤好像換了一個人,子龍在出城一次之後,也滿臉失望地迴到定州城,每日一例地與葛榮等眾將碰麵之後,便意興闌珊地迴到自己找到的那個小院。


    葛榮心中相當糾結,本來衛可孤在他心目中,就是必死無疑的對頭,可是子龍私自做主,赦免了衛可孤的死罪,初時葛榮還有些生氣。


    然而幾日下來,葛榮真是慶幸,當初沒有一時意氣,將衛可孤處死,因為衛可孤忽然之間,仿佛變成了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庫。


    定州軍的指揮方法,他建設定州軍的發方略,定州軍的操訓內容,定州城周圍的布防理念,包括對現在形勢的一些預估……


    好多方麵,衛可孤都給葛榮帶來了不一樣的方向與內容,讓葛榮受益匪淺。


    但衛可孤好像總是不將話說盡,留了許多東西在肚子裏,不把衛可孤榨幹,葛榮實在動不起殺了他的念頭。


    終於,定州城的深冬,出現了一絲暖意,時光荏苒,葛榮也算是坐穩定州城的位置了。


    人們永遠不會輕易滿足,所以,在定州城冬至的宴會上,葛榮提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計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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