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龍兄弟,我們族長長公子來了,有要事相商!”


    子龍聽到侯莫陳悅的喊聲,迴頭一看,目光卻對準了他身邊所謂的族長長公子。


    眼前之人是個和李宇年紀相仿的少年,雖年幼,但一雙眸子卻不是閃爍出野獸般的光芒。


    楊忠走到子龍身邊,看到侯莫部族隻派了個小屁孩兒來,雖然是眾部族中第一個主動迴來找上子龍的,但這也太兒戲了吧?


    然而子龍卻並沒有這麽想,在他心中,敢於第一個來這裏和自己正麵攤牌的部族,絕不會將這次會麵當做兒戲。


    確認對象屬性掃描技能發動,係統提示:掃描對象侯莫陳崇,對男主好感度五十五,善惡值三十五,武力值六十五。


    不必看後麵的各項數據,隻憑一個名字,就已經讓子龍足夠重視此人了。


    侯莫陳崇,未來北周八大柱國將軍之一,與獨孤如願關係匪淺,最後與獨孤如願一同被宇文泰之侄宇文護鴆殺。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光看侯莫陳崇此時的氣勢,便讓子龍另眼相待。


    “侯莫陳崇,果然名不虛傳!”


    子龍走到侯莫陳悅與侯莫陳崇近前,微笑致意,可口中所說卻讓侯莫陳崇及楊忠等人不由一驚。


    這才多久,就已經開始調查各部族勢力了嗎?眾人心中驚疑,但他們如何能想得到,子龍竟然有對象屬性掃描這種技能?


    侯莫陳崇拱手微笑道:“久聞獨孤子龍英雄出少年,今日一見,可見一斑。”


    楊忠十分奇怪,為何子龍對待一個毛頭小孩也要如此客氣,但當著人麵,怎好開口質疑,無奈隻得聽從子龍安排,留下來繼續訓練新軍。


    子龍迎著侯莫陳崇及侯莫陳悅返迴首領府,一路上對著路邊窺探之人嗤笑不語,一路無話,來至首領府正堂。


    兩下做了片刻,誰都不想先開口,侯莫陳崇希望能見到子龍主動,子龍卻想眼探探侯莫部族的底線。


    侯莫陳悅見兩人微笑對視,久久不語,不免捉急。


    侯莫陳崇終究年幼,又礙於本身個性使然,不耐久坐,終於還是先說了話。


    “一幫奴隸,在你手中,竟操訓成如此模樣,可見將軍之才,但不知為何將軍放著首領府私兵不用,何以抓著一幫奴隸不放?”


    子龍心中先汗了一個,果然是禍從口出的典範,記得史書上記載,侯莫陳崇就是因為口無遮攔,才引火燒身,被宇文護抓到把柄,逼飲毒酒身亡。


    如今看來,果然是個心直口快之人。


    微微一笑,子龍並不在乎,不在乎人家有意無意的嘲諷,也不在乎對自己的漢奴出身直言不諱。


    “子龍本就漢奴出身,如今雖僥幸得族長大恩,解除奴隸身份,但卻深知兄弟們隻是被身份限製,難有作為,故此願意給他們一個機會,同時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


    “哦?”


    侯莫陳崇一陣疑惑,顯然沒想到子龍會將自己身為漢奴之事也拿到明麵上來說,這個世道,比的是家室門楣,拚的是出身,如子龍這般人物,難道竟沒有一絲了解?


    “但以我看來,卻覺得將軍此舉實在兵行險著,難道要將土城的安危,係於一幫並無多少實戰經驗的奴隸身上?除非……”


    侯莫陳崇說到這裏一頓,眼泛精光盯著子龍。


    子龍麵不改色,笑問道:“除非什麽?”


    侯莫陳崇從子龍的神情中,並未發現什麽異樣,不免有些失落。


    他少年得誌,又出身名門,年紀輕輕,當然難免有些傲嬌,本以為自己能猜透子龍心思,誰想子龍對他的試探,恍若未聞,不免讓他有些焦躁。


    “難道子龍將軍沒有什麽完全之策嗎?或者說,奇謀擒諸部族私兵、阻擊無盧真乞賀魯、夜襲土城首領府,都是巧合?那也未必太巧了!”


    子龍嗬嗬一笑,心中卻不免暗潮湧動,沒想到一個小小少年,竟敢通過這麽三兩件事,就能將自己心思揣摩大半,若不是有人指點,按必是名副其實的柱國之才。


    “世間也許就真的有這麽多巧合也說不定!”


    淡淡的一句話,讓侯莫陳崇越發覺得,子龍當真不簡單。


    得誌少年,對於年齡相仿甚至超過自己很多的年輕人,難免有暗自比較之心,侯莫陳崇也不能免俗。


    在侯莫陳悅返迴部族時,將土城形勢及子龍的些許事跡和盤托出後,侯莫陳崇就已經在心中暗自比較這個大了自己七歲的年輕人。


    可比來比去,除了自己尚且年幼,似乎並沒有一點能超越子龍的,這樣的結果,激起了侯莫陳崇的好奇心,是故才央求族長父親讓他來土城一行。


    如今看來,子龍其人比之侯莫陳悅口中的描述,似乎更加非同凡響。


    侯莫陳崇心思幾轉,決定開門見山。


    “若奴隸新軍有失,子龍將軍是否要重新啟用首領府私兵?”


    子龍心頭一震,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那樣隻會助長私兵氣焰,彼時新軍將永遠被其壓著一頭,難以翻身。


    見子龍搖頭,侯莫陳崇心中驚疑更甚,弱弱道:“莫非子龍將軍已有把握,讓各部族私兵任你差遣?”


    這個想法,甚至連侯莫陳悅都覺得有些天方夜譚的味道,眾部族都是什麽角色,他雖少不更事,卻也了解不少。


    一個個鼻孔朝天的家夥們,會對一個漢奴出身名不見經傳的少年言聽計從?簡直是癡心妄想。


    可若非這兩個原因,侯莫陳崇實在難明子龍用意,更不明白是什麽讓他對這些奴隸新軍有如此大的信心。


    其實子龍又何嚐不擔心新軍操訓時日尚短,臨陣出錯的概率極大?


    隻不過,他知道這些奴隸兄弟們,肯定比任何一支私兵,在土城安危問題上,更要拚命。


    原因無他,隻因土城與他們的自由和前途息息相關。


    “我覺得兄弟們會比任何一支私兵都要拚命,因為土城以後將成為他們的家,隻要土城不失,他們又不踏出土城半步,那他們的奴隸身份,名存實亡!”


    侯莫陳崇眉頭微鎖,沉吟片刻道:“你的意思是說,土城對於他們的意義,比對於眾部族來說,要更重大也更實在?”


    侯莫陳崇這次推斷算是正合子龍心意,一語道破子龍深意,更讓子龍對這個少年刮目相看。


    這樣的孩子,子龍隻記得兩個,一個是善解人意,非常懂事的李宇,另一個便是這工於心計但卻口無遮攔的小子——侯莫陳崇。


    李宇更讓人心疼,侯莫陳崇則更讓人恐懼,一個小小少年,就有如此心機,若非性格稍有莽撞,子龍肯定要將之視為勁敵。


    然而,孩子終歸是孩子,子龍對他沒有太大的顧忌,甚至願意將他當做可以調教的小兄弟來看待。


    “土城安危對於這些部落酋長們來說,隻是可以利用的籌碼,有或者沒有,影響不了他們的既得利益,而對於兄弟們來說,卻事關重大,因為這決定了一個他們都在乎的問題。”


    子龍有意指點,所以多說了兩句,侯莫陳崇聽了,不假思索便問道:“什麽問題?”


    子龍笑意之深,讓侯莫陳崇有些尷尬,他卻不知,子龍並非笑他欠穩重、不沉著,隻是相信侯莫陳崇絕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於是子龍站起身來,遙望堂外遠空,喃喃道:“自由。”


    說完這兩個字,子龍猛地轉身,盯著侯莫陳崇,目不轉睛。


    教育要從孩子做起,子龍哥此時心中正憧憬著,將身為西周柱國大將軍之一的侯莫陳崇,教導成具有現代思想的古人時,那具有戲劇性的一幕。


    一個出身名門的古人,開口閉口說的是民.主、自由,想起來子龍就覺得有成就感。


    侯莫陳崇也沒有辜負子龍的期望,聽完這兩個字之後,最終反複叨念,揣摩其中含義良久,驟然醒轉。


    眉頭微皺,看著子龍,侯莫陳崇覺得自己心中有些發顫,在他心中,子龍此刻已經成為一個深解人心、玩弄人心的高手。


    能將眾人心思揣摩如此透徹,侯莫陳崇忽然覺得很沒有安全感,甚至暗暗拉了拉自己的衣襟。


    沉默良久,侯莫陳崇忽然起身道:“侯莫部族願與子龍將軍同守土城,部族私兵五百,不日便至,一切事由,皆有侯莫陳悅大哥暫代,望子龍將軍不要推辭。”


    子龍暗暗偷笑,果然沒有出乎他之所料,侯莫部族此來,當真已存了聯手之心。


    “子龍求之不得,哪敢推辭!若侯莫陳崇兄弟得空,多來土城轉轉,子龍掃榻相迎!”


    又見北周一柱國,子龍越來越期待,其他未來北周王朝的柱國將軍,能一一出現在他的北朝縱橫生涯中了。


    送走侯莫陳崇後,第二日,土城諸部族似乎早有默契,紛紛來表示願協力守城,或出兵,或出糧餉,或出兵甲。


    短短一日間,一隻人數上千的私兵聯盟就組成了,然而讓子龍略覺有所顧慮的是,同圍剿伏牛寨一役一般,眾部族都有個臨時隊主,卻不知誰能將這一盤散沙,統合成鐵板一塊。


    登上城牆眺望,子龍似乎已經看到了柔然尉遲剛三千鐵騎蹄下激起的煙塵,仿佛也能聽到數千戰馬的低吼。


    來吧,讓大家看看,柔然鐵騎能不能踏破土城矮矮的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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