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護院聽到喝罵,迴頭一看,忙躬身行禮紛紛退去,原來來人竟是族長庫者。


    庫者擔心子萱傷勢,過來查看,一路上聽到家丁丫鬟護院甚至是漢奴,都在說三道四。


    及至護院院內,發現這幫護院們,竟然這樣與子萱說話,氣得火冒三丈。


    原本子萱就有傷在身,若被他們所言激怒,火氣上湧,豈不更難康複?


    見護院們都退了開去,他才緩緩走到子萱麵前道:“莫要聽信胡言亂語,你隻需安心養傷便好,至於賭鬥……”


    其實不光護院們,就連庫者也知道,以子萱的程度,怕是沒傷時也不是宇文泰對手,如今又身負重傷,那就更難匹敵了。


    子萱見庫者神色暗淡,似有落寞之意,微微笑道:“族長放心,男兒當信義為先,若我痊愈,便去下場走走,若我無法康複,便是讓人抬著,也會赴約!”


    庫者聽子萱這話,忽然雙眼精光一閃,臉上陰霾一掃而空,朗聲道:“好,好一個信義為先,我果然沒看錯人!”


    說完轉身向外走去,臨出門口,卻迴頭看看子萱執拗的眼神,幽幽道:“話雖如此,但……千萬不要強求!”


    長歎一聲,留給子萱一個略顯蒼老的背影,庫者走了。


    子萱嘴上雖說得坦然,但心中其實早已被這些人激起必勝之心,立刻讓如風將門緊閉,認認真真聽如風說起宇文泰的路數來。


    如風和宇文泰本就是老對頭,常言道,最了解你的是你的對手,此言非虛,如風平日雖大大咧咧,但對宇文泰的了解,可謂深刻非凡。


    子萱聽如風滔滔不絕講起宇文泰的強項弱點,竟然有種異常享受的感覺,抬頭隻見如風時而演示宇文泰招數,時而分析如何拆解,竟是分外投入。


    子萱也漸入佳境,真有直麵宇文泰的感覺,這一談便談到了月上柳梢,如風才長出口氣說道:“這些便是黑獺的路子,雖然簡單,但卻十分實用,棘手的是,他似乎力量暴增,我卻不知該如何應對!”


    子萱腦中反複推演,但覺宇文泰招式卻是十分簡單,以他的敏捷,應該可以應付,至少不會輸的太過難看。


    但如風所言,也是他最擔心之處,當日一拳他早已多少體會過宇文泰的力度,絕對比他要高處甚多。


    不由想起當日老頭離開時,曾叮囑自己打坐調息、苦練力量,看來他也早就看出自己的弱勢,有意點撥。


    可惜,時運不齊,命途多舛,自那日後,子萱還沒時間練習,如今隻剩五日,時間竟被浪費大半,著實可惜。


    如風見子萱臉色幾變,知道他正在為此事苦惱,笑笑說道:“便是想破頭皮,也不如過手一遍,說不得還得勞動哥哥我,再幫你一次了!”


    子萱聽了,眼前一亮,的確啊,方才隻是看如風演示,卻並沒有親身體會,若不親自出手,又豈知如何應對?


    子萱當即笑道:“你才多大,敢跟我自稱哥哥?廢話少說,咱們馬上就去!”


    正這時,卻聽門外一個聲音,“慢著,此事還需再做計較!”


    如風子萱扭頭一看,進門的卻是琅都,未及問候,便聽琅都道:“有一人欲見子萱,不知兄弟是否願往?”


    子萱一聽,不由奇怪,他好像所識之人不多,除了護院便是漢奴,都是獨孤府中之人,究竟哪個見自己還要如此神秘呢?


    不過子萱交人交心,既然是琅都傳話,那此人必與琅都相熟,如此也是可信之人,於是二話沒說就起身欲隨琅都同行。


    琅都著實驚訝,子萱與他因嫌隙而識,又多少算有些過節,自己下重手傷他,他卻沒有怪罪,反而替自己求情。


    這也罷了,可就自己這樣的情況,子萱對他的話竟然沒有絲毫懷疑,問都不多問一句,就要同往,這分胸襟,著實令人折服,自慚形愧!


    如風見二人神神秘秘地,好奇心起,也死乞白賴要同行,琅都沒有辦法,隻得答應。


    三人邊走邊說,琅都的話著實讓子萱如風相當震驚,沒想到這雲中城中消息流傳速度如此之快,才半日,子萱受了三十杖的消息,便傳的盡人皆知。


    此時琅都竟領二人走進一條暗巷,三轉兩折,終於來到一處燈火通明樓後,上了二樓,琅都小心地叮囑二人,不要出聲,便進了一間屋子。


    剛進屋,就聞到一股幽香,子萱一下明白這竟然是位小姐閨閣,不由眉頭暗皺,但出於對琅都的信任,並未言語。


    忽然琅都引二人來到一扇窗前,窗口微微打開,隻留一道暗縫,琅都示意二人朝內看去,隻一眼,便叫子萱如風差點兒叫出聲來。


    竟然是他們二人,隱隱聽到二人正在爭辯,爭辯內容更是讓子萱心驚。


    “消息到底是怎麽走漏的?你也不交代府上下人們,此時籌謀極密,如今都毀在你獨孤府手上了!”


    “高兄,此事雖然泄底,但未嚐不是個好消息,明日改下盤價便是,封了漢奴盤口,我自然有辦法逆轉乾坤!”


    原來這二人正是高歡如願,今日子萱受傷消息鬧得滿城風雨,他二人放出的盤口,差點兒被人擠爆,本來關於子萱留言,就是他二人所傳,為的就是通吃買如願勝出之人。


    結果,現在消息走漏,反而招來許多退賭之人,另有更多的人,卻是在宇文泰身上下了重注,這可急壞了高歡。


    於是二人匆匆約至伏月樓商討對策,卻正被辭別紫鵑姑娘的琅都暗裏瞧見,紫鵑便要琅都來報信,說晚上必有好戲可看。


    紫鵑在勾欄裏廝混已久,怎會不知這些紈絝子弟手裏的肮髒勾當,她已料定,高歡或者如願,必將使些下三濫的手段,挽迴敗局。


    於是,便有了琅都夜邀探伏月,子萱暗聽知陰謀的一副畫麵。


    可憐他二人那些手段都被子萱聽個一清二楚,卻渾然不知,還在裏麵商討甚歡。


    “如此,便勞如願兄弟多多出力了,隻是若此計奏效,怕是那小漢奴要囂張更甚了!”


    兩人說著,紛紛告辭了紫鵑,出了伏月樓。


    子萱正暗中思量該如何應對,忽然窗口被人打開,子萱抬頭隻見一精靈古怪的小丫頭,驚訝地看著他說道:“你真的不是獨孤族長的私生子嗎?”


    子萱一愣,由得那小丫頭拉著他進了內室,琅都與如風默默跟上。


    子萱進了內室,隻見一玲瓏背影,端坐古琴旁,纖指輕撥,正是一曲胡笳十八拍!


    子萱看那背影,聽這琴音,不由愣了,他雖不懂演奏,但對這琴音還是甚有感覺,不由吟道:“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子萱話音剛落,琴音戛然而止!


    隻聽那小丫頭驚叫一聲,跑至小姐身後,子萱抬頭一看,琴弦竟已斷絕,小姐的手指也滴下殷紅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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