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的山頂上,依舊是風雨飄搖。電閃雷鳴,這不足兩百米的小山丘,仿佛太過接近藍天,老天爺大怒,暴躁得想讓它的山峰退卻些。在一片漆黑的山頂上,唯有一扇玻璃門後搖曳出燈光來孤寂地發亮。


    徐萱玥顫巍巍被柯宇涵扶進屋,在休息區的沙發上坐倒。柯宇涵給她包了個棕灰色的毯子,徐萱玥發現他穿著一身餐廳裏侍者的衣服,脖領上還打著蝴蝶結,白皙的臉頰上似乎也徒添了幾分帥氣。


    “你、怎麽、在,在這?”徐萱玥問,她的聲音止不住的顫抖,全身打擺。


    柯宇涵從震驚中脫身,看到徐萱玥的嘴唇發白,麵無血色,伸手探向她的額頭,徐萱玥感到腦門上傳來一陣涼意,舒服的往前湊了湊。


    “好燙,你發燒了!”柯宇涵立馬緊張地站起:“你坐著不要動,等我啊。”說完衝進廚房後的房門。


    徐萱玥感到腦袋有些發昏,她沒想到山頂上的溫度到晚上會這麽冷,屋內比外麵暖和很多,自己麵前居然還有個壁爐,火焰在黑紅色的柴火上搖曳,讓自己適應了黑暗的眼睛有些發酸。店內的裝飾十分暖係,總體偏向棕紅色,是森林主題的咖啡館,和普通咖啡館不同的是,桌麵上都擺放著書,就連左右兩邊隔開區域的牆壁都是鏤空的書架。一時間讓人弄不清是在圖書館裏喝咖啡還是在咖啡館裏看書。


    徐萱玥身後的擺鍾發出整點的響聲,她身子一怔,向後看去,時針正顯示著晚上九點,所以原來自己活生生睡了大約3個小時!


    柯宇涵從門後出來,手裏是一套衣物:“這是我的衣服,你先湊合穿一下,去後麵洗個熱水澡,我去臥室看看有沒有溫度計和退燒藥之類的。”


    “你、怎麽在......”


    “哎呀,別問了。”柯宇涵霸道的聲音裏帶著對自己的關心:“你乖乖去洗個澡,然後出來,有力氣的話呢,我才迴答你腦袋裏各式各樣的問題,好不好?”


    徐萱玥閉著眼睛點頭,其實她沒有燒得多糊塗,隻是冷和沒力氣,走向裏麵的幾步路,徐萱玥基本上是靠在柯宇涵身上踱過去的,柯宇涵感到徐萱玥軟綿綿的肩膀也是冰涼,囑咐道要把水溫調到合適的度數。


    “往左邊擰是熱水啊。”柯宇涵扶著徐萱玥走進浴室,隨即想到了什麽,讓徐萱玥等等,然後衝向雜物間翻找,裏麵傳來丁零當啷的聲音,像是被翻了個底朝天,不一會兒,柯宇涵灰頭土臉地拿著一個防滑墊笑著走出來。


    柯宇涵布置好走了出去以後,徐萱玥抱著衣服在原地愣了半分鍾,把腦袋放空。


    做完熱水、溫度計、退燒藥、杯子、枕頭等一切準備,柯宇涵累得一屁股陷進沙發,仰麵看向星空主題的天花板,愣著神,聽著裏麵傳來的陣陣水聲。


    “這.....”柯宇涵苦笑:“也能遇到?”


    他起身,看向屋內黑漆漆的幾處角落,又想想徐萱玥那沒力氣的樣子,走去把燈打開。店內總共37盞燈,他隻用了7盞,就把屋內的所有角落照亮,自己曾經明確和大舅提過節省燈光,但是他沒聽。


    再次迴到沙發,他又向壁爐裏添了幾根柴火。


    心裏還是不怎麽踏實,像是有團燭光在自己的心裏搖擺著,燒得胸口發燙又癢癢的。柯宇涵已經將近兩個月沒有看到徐萱玥,再次見到她,又是在她這麽一種可憐兮兮的情況下,他搞不懂自己忙碌了一天後,這股忙前忙後的力氣是從哪冒出來的。


    他又伸頭望向通向後門的走廊,似乎感到還是有些暗。


    她要是出來撞到桌角怎麽辦?想到這,柯宇涵再次跳起,把走廊的4盞燈光點亮,於是通道裏亮了起來。但是他邁迴桌子的腳又踱了迴去。


    要是燈光太亮,徐萱玥出來腳下一軟暈倒怎麽辦?她發著燒呢!


    柯宇涵感到有些燥熱,將襯衫的兩顆扣子扭開,嚐試著關了兩盞燈,搖搖頭又打開了一盞,最後一狠心搬個板凳在走廊坐下,打算徐萱玥出來就扶住她。


    坐立不安?如坐針氈?心煩意亂?時間讀秒轉動,分針轉了二十圈,柯宇涵也聽了二十分鍾屋內的水聲,心中的焦躁一層一層地疊加。


    洗澡要這麽久嘛?會不會就已經在裏麵暈倒了!柯宇涵有些慌亂,他起身打開後門,走進去敲了敲浴室的門:“徐萱玥,你洗好了嘛?”


    “還沒!”裏麵傳來聲音,聽起來不像沒力氣的樣子。


    “哦,好。”柯宇涵又退了出去,還是在走廊上坐著。


    他深唿吸,嚐試著平複心情,這方法很管用,自己的心跳聲很快從澎湃變成有節奏的跳動。聽著窗外的雨聲,變得似乎變得越來越猛烈,柯宇涵甚至心裏希望它下久一點。


    擱置了兩天的英語單詞都很容易遺忘,更別說柯宇涵的交友能力了,他甚至不知道等徐萱玥出來後,自己要和她聊些什麽。在咖啡館裏接待顧客是另一迴事兒,自己總不能彎腰微笑招唿她坐下想喝點兒什麽吧?


    自己曾經設想過迴校後,徐萱玥那連珠炮似的提問和責備,他準備好了一整套說辭。舉個例子的話,就是自己精心做好了戰前準備,結果還沒等自己躲進戰壕呢,敵人就殺到了你麵前來,張牙舞爪著要和你決一死戰。


    胡思亂想之際,走廊的門被打開。


    一頭濕漉漉的頭發似乎還在滴水,徐萱玥正用毛巾擦著,柯宇涵的骨架還是要比她大上不少,格子衫寬鬆地塌在她身上,袖子卷起了一半,自己給的灰色長褲她也穿了上。她的臉頰紅撲撲的,粉嫩地集中在顴骨那一片,清秀得像是個洗幹淨的水蜜桃。


    柯宇涵喉嚨裏像是卡了根魚刺,麵對著呆呆望著自己的徐萱玥,他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你......洗好......了?”


    “顯而易見。”徐萱玥冷漠的迴答道。


    “哦。”應完一聲後,柯宇涵把頭低下,沒了後文,想要再次抬起頭說些什麽時,徐萱玥一個箭步衝過來,把柯宇涵的肩膀按在吧台的桌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眸子裏麵水靈靈地似乎是閃著淚光。


    “呆瓜,你最好告訴我!你為什麽在這裏!為什麽不迴我電話!為什麽走之前不和我說一聲!為什麽又突然出現在我麵前!”說完這些話,徐萱玥的眼睛已經紅了起來,哽咽著帶著微微地抽泣聲。


    洗發水的味道和徐萱玥身上獨特的香味霸占了柯宇涵周遭的空氣,他緊張得像個啞巴,想了半天,他最終彎腰微笑卡出一句話。


    “先坐吧,想喝些什麽?”


    那模樣像極了招待一位客人,徐萱玥被逗得破涕為笑。


    “咖啡啊,臭呆瓜,給我狠狠放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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