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還是惱了她了。


    上官鳶忍不住冷笑一聲。


    就算明知這件事情不是她的錯,但上官今安依舊遷怒了她。


    偏這遷怒,上官今安還不肯明著告訴她,反而用這種暗戳戳的手段,真是……


    上不得台麵。


    上官鳶撇一撇嘴,轉身離開。


    什麽破折子,當她稀罕看!


    氣衝衝迴到公主府,上官鳶也沒想到,還有一出大戲等著她呢。


    馬車未到門口,車夫便停下馬車,有些遲疑的喊道:“公主,府門口好多人……”


    “好多人?”上官鳶撩開車簾一看,可不滿,圍的滿滿的一圈人。


    她才蹙了下眉,就聽到有人喊道:“長公主迴來了!”


    人群一陣噪雜,竟自動分開成一條路,讓上官鳶清楚的看到府門口的一切。


    ……周泰寧隻著了一身中衣,背著一捆長長的荊條,一臉憔悴的跪在地上。


    他昨日才受了十五板子,雖然不至於要人性命,但對於一個書生來說也是夠嗆。


    這會兒周泰寧跪在那裏,臉色發白,唇色也白,瞧著就是隨時要昏過去的模樣。


    他父親周翔站在一旁,見上官鳶下來,便拱手行禮道:“參見長公主。”


    “周祭酒,這是何意?”上官鳶蹙眉看著搖搖欲墜的周泰寧。


    周翔未直起身,隻拱手繼續說道:“逆子周泰寧,對長公主不遜,不忠,不滿,臣教導無方,隻能命他前來向長公主負荊請罪。”


    上官鳶皺起眉頭:“不必,婚事作罷,以後本宮與小周大人再無瓜葛,周祭酒不必如此。”


    “長公主可是原諒逆子周泰寧了?”周翔卻這麽問道。


    上官鳶頓了一下,微微眯起眼睛。


    很顯然,周翔並不是真心為了什麽負荊請罪,來負荊逼迫的可能性還更大一些。


    逼她原諒,下一步呢?是要逼她到上官今安麵前去幫周泰寧求迴差事?


    好好好,一個兩個都欺負到她頭上是吧。


    什麽天子師,什麽天下學子師,不敢去找皇上要公道,來堵她家門口!


    上官鳶露出一抹冷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卻聽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傳來,然後是一聲冷淡的嗬斥:“誰人在此聚集喧嘩?”


    葉隨雲來了。


    上官鳶情不自禁露出些真心的笑意來,而這一抹笑,恰好被咬牙看過來的周泰寧看到。


    他一愣,咬的緊緊的牙都忍不住鬆了一些,片刻後才想起迴頭去看來人。


    卻正好看到葉隨雲對著上官鳶輕輕頷首微笑的模樣。


    周泰寧忍不住皺了皺眉,又去看上官鳶。


    那邊葉隨雲已經對著周翔抱拳道:“周祭酒,本督收到報信,說有人在此處聚眾鬧事。”


    “到底是天子腳下,如此危險之事,本督自要過來瞧瞧。”葉隨雲一派自然的彷佛自己說的事情是真的。


    周翔有點懵的樣子:“臣隻是攜逆子來給長公主請罪……”


    “可請完了?祭酒還是早些離開的好,今日隻是狀告到本督這裏……”葉隨雲意有所指。


    周翔一頓。


    他自知道當前皇上對他父子二人都頗有微詞,原想得了長公主原諒,去皇上麵前表演一個冰釋前嫌。


    但若事還沒成,就被有心人鬧到皇上麵前,隻怕會適得其反……


    今日大約隻能到此了。


    周翔歎了口氣,才要讓周泰寧起身算了,卻聽見那逆子含怒問道:“你們二人,難道真有苟且?”


    上官鳶一時沒明白周泰寧在說誰,好奇的望過去,卻發現對方正在看著自己。


    她微微歪頭,就見周泰寧冷笑道:“長公主與葉督主幾次眉來眼去,互相默契至極!好好好,卻是周某礙了兩位的眼,既這般,長公主直接退婚便是,何苦還要陷害周某!”


    上官鳶再不想向任何一個人解釋是不是陷害,她隻好笑問道:“眉來眼去?默契至極?這般欲加之罪,周大人如此才學,竟才尋出這麽兩個詞來,實在有些可笑了。”


    “是與不是,眾人皆能看到!”


    “哦?比看到旁的女子趴在周大人身上睡覺,而周大人醒來後還要時時處處維護,為她與本宮爭吵還要明顯嗎?”


    上官鳶笑著說完,就見周泰寧一張白臉漲成豬肝色,竟訥訥不能說出什麽來。


    周翔歎了口氣,拉住周泰寧:“長公主贖罪,臣這便帶逆子離開。”


    “長公主!竟會和一個太監有染,實在可笑,實在淫——”忽然發瘋的周泰寧最後一個字沒說出,就被忽然出現在麵前的銀光閃閃的大刀嚇一跳。


    葉隨雲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眼神比刀光更冷。


    “你不能……”周泰寧的話被周翔捂在嘴裏,原本就不年輕的老頭兒被氣的渾身哆嗦:“逆子!逆子豈敢!!”


    “周祭酒,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小周大人這般口出妄言,本宮倒是想問問周祭酒如何看呢?”上官鳶笑問道。


    祭酒之名,放在此處,簡直嘲諷加倍。


    周翔老臉一紅,周泰寧掙脫開來:“周某又沒有說錯!長公主與一個太監暗通款曲,難道也是養不——”


    他的話再次被人打斷,周翔簡直要掐住他的脖子,再無一句辯解可言,連忙按著他就要往馬車上去。


    上官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至於周泰寧的話,她完全沒覺得有需要解釋。


    她和一個太監?怎麽可能。


    淡紫色的曳地長裙在地上滑過長長的一道,明明還帶著繾綣纏綿的意味,卻又毫不猶豫拐了個彎,並未將最後一點痕跡帶到葉隨雲麵前。


    他低頭看著,直到那點淡紫色徹底消失在視線角落,才緩緩吹下長睫。


    所以,長公主和一個太監有了首尾,是如此讓人不齒之事對嗎。


    是呀,他從前,就知道的呀。


    不過是最近接觸過多,讓他有了不該有的妄念罷了。


    “胥姑娘來了。”門房的聲音打斷葉隨雲的思索,他抬眸,見一道青色的影子踏進了公主府的大門。


    稍稍思索之後,葉隨雲也跟了進去。


    上官鳶正趴在湖邊亭子的圍欄上,在葉隨雲走過去的時候,恰好聽到她說:“所以人為什麽要成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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