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去清河成婚,可這上門迎親新郎官不在,總是叫人平生幾分口舌的。


    “有的有的。”


    這個問題小江迴答的很快:“姑母每日都會遣人來報呢。”


    崔府的奴仆每日都在各個城門口苦守著,就是為了在崔辯敘迴來的第一時間將人迎迴府中。


    “隻怕那起子黑心肝爛嚼舌根的又要說九郎是被迫娶咱們家年奴的!”江母說這話的時候可謂是咬牙切齒。


    崔辯敘遲遲不迴長安,早有風言風語流傳,說他乃是為了逃避婚事才會在元正前假借公務之名匆匆離去,她每每聽到那些話都恨不得同人打上一架。


    要不是夏老夫人將她按住,隻怕到今日她已經舉著苕帚不知同人打了多少架了。


    “年奴,外祖母倒不是怕外頭的風言風語,隻怕委屈了你。”夏老夫人眼睛有些濕潤。


    這門婚事當初是她強硬拍板的,常言道高門嫁女,低門娶媳,可她們江家確實太低了些。


    可就算低,誰家娶親新郎官不是親自上門相迎的?


    這是娶妻,又不是納妾。


    年奴便是嫁的低些,也是該新郎官上門的。


    “外祖母、阿娘,這事兒咱們先頭不是說好了麽?”


    江上弦溫聲安慰她們:“九郎是什麽性子,旁人不知,你們還能不知麽?若不是真有要緊的事兒,他決計不會在這時候離去的。外頭天寒地凍的,走著一趟,他也不知吃了多少苦...他走之前同我說過的,若是二月初一早上他未曾迴來,婆母和姑母會親自上門來迎親,我們先走,他必定會趕上的。”


    “我知道九郎是個心中曉事的,可...不若我同二郎一道兒送你去青州罷?”


    夏老夫人其實就是有些患得患失,眼看事到臨頭,她又怕自己的決定會叫外孫女走上一條艱難的富貴路。


    “阿娘,這一去千裏,哪裏能讓你去奔波一趟?”江母想都沒想就阻止了。


    她阿娘都這把年紀了,好不容易才在長安安穩下來,哪裏能為了孫輩的婚事出去奔波勞苦?


    “我不去,難不成你能去?”


    夏老夫人反問道:“誰家迎新婦,由嶽母親自送人過去的?豈不是叫外人說咱們家上趕著將女兒塞過去?”


    雖說她們確實有些趕,但絕對不是上趕著!


    江母癟癟嘴,幹脆利落的甩鍋:“都怪年奴那早死的阿耶,江家就生了他一根獨苗,沒個兄弟姊妹的幫襯....”


    嗬,這是在罵沒福氣的早死女婿,還是在罵她那早死的婆母肚子不爭氣?


    夏老夫人險些給氣樂了,捶著腿就是一聲怒罵:“你真是愈發不像樣了,什麽人你都敢放到嘴裏編排!你怎的不說你自己隻給年奴生了二郎一個兄弟可依靠?”


    江母那是胖乎乎的身段,有一半份量都是反骨,眼皮子都不帶打顫的,當即反駁:“阿娘還好意思說我?你自己不也才生了兩個麽?”


    小江眼皮子一跳心道不好,果然,話音剛落就見自家外祖母一下子恍似年輕了數十歲般拍桌而起直奔不孝女背上就是一巴掌:“還敢編排起你老娘來了!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今日我這做阿娘的就要叫你知道那牡丹花兒為何能那般嬌豔!”


    “嗷!”


    江母吃痛連滾帶爬奔向江上弦:“年奴,快快快,你外祖母瘋魔了,聽不得人說實話!”


    “阿娘....”


    江上弦竭力做一個孝女,展開雙臂抵擋著外祖母的攻擊:“阿娘什麽性子旁人不知曉,外祖母還不知曉麽?她就是個有口無心的,話從嘴裏吐出來都不曾經過腦子的,外祖母何苦同她一般計較!”


    夏老夫人追上來又在不孝女身上拍了一下,這才唿哧帶喘的停手:“等年奴出嫁了,我看你躲誰身後去?!”


    折騰了一番,對於崔辯敘可能無法按時歸來的愁緒也淡了些。


    “大娘,這串珠子可要帶去?”英姿想把收著碎布頭的箱籠騰出來裝行囊。


    江上弦抬頭看見那串已然被壓箱底許久的綠珠子,眼珠子忽的瞪圓溜起來,心頭猛的開始咚咚咚的跳動。


    那個味道,今日香囊上的味道,她想起來了!


    有賴於她忽然嗅覺變得靈敏,上一迴完成任務之後,綠珠子和任務紙上那股極淡的香味盡數被她嗅到了。


    “來,拿與我瞧瞧!”她伸出手,有些急切的想要驗證一二。


    這東西塞在碎布頭裏已經許久,英姿從剛開始發現時的膽戰心驚到後來的完全無視,若不是今日給碎布頭挪窩,她也想不起來。


    “大娘,這個重新串一串,綴在腰帶上應當好看。”說著她將珠串遞給了江上弦。


    江母有些疑惑:“這珠子好似是你先頭在西市買的是不是?許久未見你戴了。”


    之前江上弦一直說是隨手在西市買的便宜貨,這東西材質瞧著還不錯,但也不是尋常那些貴重的玉器,因此江母倒是沒有懷疑。


    夏老夫人年事已高,眼力早就不如年輕之時了,此時雖點著油燈,可到底稍嫌昏暗,眯著眼遠遠瞧了一會兒也沒瞧出什麽名堂來:“這顏色倒是怪好看的。”


    英姿咧嘴直笑:“摸起來涼颼颼的呢,若是夏日戴著保準舒坦,隻是大娘不愛戴了。”


    “是啊…許久未戴了…”小江呢喃著,兩手上下的托起綠珠串子湊到鼻尖輕嗅。


    那股香味早已消失,如今除了木頭箱子和布匹染料的味道,其餘什麽都聞不到。


    但這不重要,她既然已經想起,那麽…


    這東西為什麽會跟李治的香囊是同一個味道?


    李治也是穿越的?


    還是將香囊贈與李治之人是穿越的?


    那也不對,就算這個時代還有其餘的穿越者,這香味為何一樣?


    若是那人的東西和自己得來一處,那麽也應該和自己一樣有某個目的。


    這樣的任務物品,怎麽會輕易送給旁人?


    不對,不會是任務物品!


    那香囊分明就是西市的廉價貨!


    她心中突然有了個詭異而大膽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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