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玥陷入了迴憶之中,那時她不過才七八歲的年紀,自幼習武,許多功夫都是外祖手把手教的,每每外祖進了祠堂出來,整個人都瞧著很是孤寂,好似這天地間就隻剩他一人了。


    可是明明他還有外祖母、阿娘和自己。


    她自小便淘氣,崔辯敘那上山下水的勁兒就是遺傳她的,那時候的她多驕傲,總感覺自己的武藝已經能夠出去闖蕩江湖了,這世上便沒有她怕、她不敢的東西。


    有一迴她便偷偷摸摸溜進了祠堂,想要瞧瞧裏頭到底有什麽東西令外祖如此傷心。


    “裏頭是什麽?”崔辯敘自覺的捧哏捧得很到位。


    趙玥果然很是滿意的衝他投去讚許的目光,不過轉瞬又仿佛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情,眼睛看向遠處瞳孔收縮:“牌位,全都是牌位。”


    “阿娘,崔家的祠堂裏也全都是牌位。”崔辯敘抿了抿唇,有點氣,就一點點。


    誰家的祠堂裏不供奉祖宗牌位呐!


    “是牌位!可柳家的牌位有幾個都蒙著布。”


    趙玥說著說著仿佛又迴到了七八歲的時候,一個人躲在祠堂的房梁上,明明裏頭一個人都沒有卻好似四麵八方都有無數東西盯著自己的場景:“最上頭的牌位便,就供奉了一個青銅羅盤。”


    崔辯敘心如擂鼓,腦海中各種線索交叉穿過,卻始終不得其法:“那羅盤可是同我說的一樣?”


    “這...我倒不記得了。”


    趙玥攤攤手,當時她雖然膽子大,可到底也就七八歲,剛巧是懂了一些,卻又懂得不夠多的年紀,祠堂裏涼颼颼、陰森森的也就罷了,還特別昏暗,她也是借著外頭透進去的光亮才瞧見一點點。


    如今幾十年過去了,哪裏還記得住?


    “行了,你也是在朝廷有正經差事的人了,領了皇糧便好好當差,別總一點芝麻大小的事兒就往家跑,你這個樣子日後如何養年奴?莫不是一直想靠你阿娘我替你養著媳婦兒?”


    趙玥被問的想起那深藏在記憶中的不太美好的迴憶,心情不是很愉快的趕人。


    崔辯敘無法,隻得又迴了大理寺。


    嘉會坊江家


    拿著禮物迴到家的江上弦剛進門就見著得了消息匆匆趕迴家的夏老夫人和江母。


    “外祖母、阿娘,你們怎的迴來了?店裏不忙?”小江抬頭望了望天,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洗碗順道備下晌的貨麽?怎麽兩個人都跑迴來了。


    夏老夫人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裏拿著的精美漆盒,心瞬間就定了,麵上也帶出笑來:“英姿說崔府來接你去見九郎的外祖母了,我同你阿娘吊著心呢,想著你也該迴來了便來瞧瞧。”


    既然送了見麵禮,應當是滿意的吧?


    “不是說昨個兒才到的長安?怎麽今個兒一早就來尋你過去了?你身上這傷還沒好全乎呢!”


    江母的關注點完全和夏老夫人不同,念念叨叨的就拉著江上弦往屋裏走:“怎的不穿那件灰鼠皮的大氅?那身穿著多氣派。”


    夏老夫人也覺得江上弦今個兒穿的有些不夠喜慶:“應當穿那條繎紅牡丹紋的八破裙才是。”


    不想在院子裏吹冷風的小江快速倒騰著腿跟著江母進了堂屋才開口:“下迴就穿那個。”


    “那柳老夫人瞧著可好相處?你不是說她日後就住在長安了麽?怎的這麽急?”


    夏老夫人眼下急需獲得情報,她原先打算好了的,江上弦和崔辯敘成婚以後就小倆口自己住在長安,上頭沒有長輩壓著,日子保準過得舒坦。


    沒想到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就來了個外祖母說要在長安長住,這豈不是走了個婆婆,來了座更大的山麽?


    就為了這事兒,她昨晚上一宿沒睡好。


    柳曼薔在擔心外孫媳婦欺負閨女的時候,江家人同樣也在擔心她欺負江上弦。


    江上弦曉得她們的擔憂,笑著道:“瞧著是個和氣的,性子同夫人有些像,想來日後也是個好相處的。”


    怕就怕這位外祖母和趙家一塊兒搞幺蛾子,小江壓根不怕長輩在家折騰,反正宅子那麽大呢,滿院的仆婦都瞧著,再折騰能折騰出花來麽?


    她可是有高高壯壯的陪嫁婆子正在軍訓呢,柳老夫人在家裏鬧騰怕啥?


    小江如今就怕這位外祖母在外頭搞些要被抓起來的事兒!


    夏老夫人聞言鬆了口氣:“同你婆母像倒是好事,那是個性子豁達沒什麽心眼的,迴頭你也替我和你阿娘寫個帖子叫老範送去,好歹也是親戚,怎麽說咱們家也是要去見一見的。。”


    “哎。”


    江上弦應的快,腦子裏卻在想法子拖延:“柳老夫人剛來長安,我今日瞧著她很是有些疲乏,聽說先前還生了場大病,這才好沒多久正是要養著的時候,這事兒不急,我先問問夫人,總不好去攪了她養病。”


    在崔辯敘查出更多東西之前,她不準備讓自家外祖母和阿娘同柳曼薔見麵,她自己最近也不打算去崔府了,萬一又碰上什麽烏糟事兒那就太影響過年的心情了。


    “哎喲,這上了年紀的人生病可不得了。”


    江母總算逮住機會插嘴了:“既是如此,她今個兒還急著見你,這是看重你的意思吧?這是她給的?是什麽,我瞧瞧。”


    說著她就伸手去拿江上弦放在腿上的漆盒:“這盒子的花紋真是精巧。”


    夏老夫人無奈的白了她一眼,看重個屁!


    隻怕是知曉了江家出身微寒,生怕外孫娶了一個費勁心思攀高枝的娘子才是:“你那荷包繡的怎麽樣了?九郎他外祖母都來了,你可得抓緊些,做條抹額送去才是你的.....”


    “哎喲!這是什麽呀!”


    江母咋咋唿唿的打斷了她的話,夏老夫人閉了閉眼剛想教育一下閨女,眼睛就和那枚羅盤對上了,下一瞬,嚴峻之色重新掛上了臉:“這不是羅盤麽?這柳老夫人怎的送你這個?”


    這柳老夫人真的慈愛和氣麽?


    誰家見麵禮送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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