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畫像上的人名叫鄔三娘,乃是去歲一樁案子的犯人,大理寺判其流放,她.....”


    小崔講著講著突然發現自己這兩天淨在重複這些事兒了,他不禁有些心煩:“如今正在大理寺獄中收押。”


    ‘啪’


    紅木桌案應聲炸裂。


    柳曼薔幸災樂禍吃瓜的表情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危險的氣息:“你是說,此人險些傷了你阿娘?”


    “是。”


    默默看著碎的四分五裂的桌案,青筋瘋狂跳動的崔辯敘再次確定——這確實就是她外祖母沒跑了。


    “那你還不一刀將她砍了?”怒發衝冠柳曼薔。


    “外祖母,孫兒隻是大理寺少卿。”平井無波崔辯敘。


    “廢物!既是如此,在長安城外就該直接殺了!”


    “外祖母言之有理。”官運不夠發達的小崔半點沒有狡辯的意思,幹脆承認。


    柳曼薔胸口起伏不定,瞪著崔辯敘抬手一巴掌就要拍在桌案上,結果發現桌案剛剛已經陣亡,隻得悻悻收迴了手:“還有什麽要說的?”


    “確是有一件。”


    崔辯敘想起李忠聽到趙蝶娘死訊之時說的話:“趙家可有一味迷藥,名為九重霄。”


    “九重霄!”


    柳曼薔眉心一跳,整個人都呆愣住了,隻僅僅片刻就又低下頭,腦子各種記憶湧上心頭,麵上的表情變幻莫測,過了許久才勉強壓下來:“你問這個做什麽?”


    “趙蝶娘就是因這種秘藥而死。”崔辯敘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她知道。


    “服用此藥九日之內,除非有解藥,否則無論用何種方式,服藥者皆無任何反應,九日一到,魂歸天外。”


    柳曼薔再次抬起頭來已是神色如常:“這藥我曾在一本古籍中瞧見過,可趙家有沒有,我卻不知。”


    崔辯敘以為她是有什麽顧慮不願說,轉而又問:“外祖母可曾聽聞過獨腳郎?”


    他仔細瞧著,這迴柳曼薔未曾有什麽變化:“那是何物?”


    “外祖母既是不知,那就罷了。”


    崔辯敘暗暗觀察著她的細微動作,那被袖子遮了大半的手隱隱有些發抖:“外祖母,夜已經深了,孫兒先送你迴去歇息。”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人都在他這兒了,還能跑不成?


    唔,倒也不是沒有可能,今晚上開始崔府的守衛再嚴格三倍。


    崔辯敘要送客,可柳曼薔卻是不願,她紋絲不動的坐在椅子上,抬頭直直望向崔辯敘:“那小賤蹄子何時死?”


    別的不說,敢對她那個蠢閨女下手,從柳曼薔的角度來看這人是必須要死了才能安心。


    “等案子查清,孫兒會向上提交的。”崔辯敘一臉正氣,完完全全是一副遵紀守法好官員的模樣。


    柳曼薔忽的笑了,後槽牙咬的緊緊的站起身來目不斜視朝外走,崔辯敘剛準備跟上,就察覺一股淩厲的勁風直衝自己麵門襲來,右腳一蹬倒退著滑出去一截:“外祖母這是何意?”


    “少說廢話!”柳曼薔緊隨而上,手上動作不停。


    崔辯敘不敢還手,隻好在屋內遊走的擋住她的進攻,蠻蠻被這一番動靜驚的整隻貓都炸毛了,一雙眼睛發著幽幽的亮光緊緊跟隨著二人的身影移動。


    無論是趙玥還是柳曼薔,但從武力值上來說,都是打不過他的,兩個加起來都打不過他,可他總不能打她們吧?


    “外祖母,更深露重何不先迴去歇息?”崔辯敘好言好語的勸說。


    “上了年紀,夜裏反倒是睡不著,正好有沂兒你陪我動一動。”柳曼薔嘴上如此,心中卻是暗暗哼哼——叫你小子方才氣我!


    崔辯敘聽出來了,這是非要揍他一頓出出氣。


    行吧,小崔認命了,故意露出幾個破綻被柳曼薔逮住揍了幾拳,等柳曼薔氣消了這才算將這事兒給揭過去了。


    外祖母年紀大了,身手到底是不如前了,再打下去隻怕她迴去就要抹藥油了!


    迴到自己院子的柳曼薔並未安睡。


    鄭秋意一直掌著燈等她,見她迴來趕緊端來一碗黑乎乎的藥汁子:“老夫人,今個兒的藥還沒喝呢。”


    “老奴今個兒瞧著,九郎是生的愈發好了,瞧瞧那通身的氣派,敦煌趙氏那一窩子湊一塊兒都抵不過他一個。”鄭秋意在邊上給她將一會兒要換的衣裳拿出來放好,提起崔辯敘滿心滿眼的都是高興。


    她們家小郎君生的真真是好極了!


    “哎~”


    柳曼薔一口將藥碗喝盡,拿起帕子掖了掖嘴角滲出的汁子,全然沒有方才迴來之時的笑意,愁容一點點爬上蒼老的麵龐。


    “這是怎的了?”


    鄭秋意接過空藥碗拿到外頭,轉身關好門進來便將一個小暖爐塞在她手裏:“今日見著夫人和九郎,是多大的喜事啊,怎的如此唉聲歎氣的?”


    “是喜事,九郎也快成婚了,哎~”柳曼薔又歎了一聲。


    鄭秋意越發迷糊了:“即是如此,你還歎氣作甚?”


    歎氣可是要把福氣歎沒的!


    “咱們可能得走了。”柳曼薔仰頭無聲歎息,看著這屋子裏的東西,都還陌生著呢,屁股還沒坐熱呢。


    鄭秋意見狀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小矮凳上,幹慣活的人就是閑不下來,麵上已經瞬間嚴肅起來,可手上的動作不停一下一下給她按著腿:“可是發生了什麽變故?”


    她們來時可還說要在長安買宅子,長長久久的住在這兒,好好享一享天倫之樂的安生日子的,怎的這麽快又要溜了?


    柳曼薔咬牙切齒,隻後悔走之前沒幹脆給那一家子畜生弄死:“趙盛那老匹夫,從咱們家偷東西....”


    翌日


    江上弦精神抖擻的爬起來哆嗦著穿著單薄的衣裳一路從放門口打拳到院子裏,引得老範不住叫好:“江小娘子這猴拳是何時學的?很有些樣子!”


    英姿眼睛都睜不開,一路跟阿飄似的跟在江上弦屁股後頭站到樹下,雙手握拳收在腰側開始紮馬步。


    另外兩個護衛一左一右站在邊上肅穆著臉看小江打拳,好半響才出聲道:“這應當不是猴拳吧?某瞧著怎的有些像咱們平日....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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