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大理寺獄。


    汪雷生對周虯、刀疤臉、鄔三娘一視同仁,真正意義上做到了男女平等。


    周虯二人受什麽刑罰,鄔三娘一下不落。


    短短五日,三人便將汪雷生的看家本領給領略了個遍,好幾迴幾欲當場升天屎尿齊流,都被戰地醫生寧餘野當場救了迴來。


    可這三人俱是硬骨頭,刀疤臉一聲不吭,周虯罵天罵地罵崔家十八代祖宗,鄔三娘除了叫痛之外亦是什麽都不說。


    “少卿,屬下是一點兒沒放水。”


    汪雷生也沒法子了,見過嘴硬的,沒見過嘴這麽硬的。


    壓根是一點都不肯支持他的工作,簡直是令人發指!


    “先將周虯提出來。”


    崔辯敘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問出什麽來,不過總是要先問一問的。


    五日的刑訊便是再鐵的漢子也受不了,周虯被拖過來的時候宛如一頭瘟豬,身體能活動的部分很少,也就是那張醜陋的臉還能發自內心的做出些兇惡的表情來。


    “怎麽瘦了?”


    他的眼神攻擊對崔辯敘無效,場麵人小崔麵帶關切的問了一句,那架勢好似兩人是什麽舊相識一般。


    周虯被這話說的一愣,而後大怒:“呸!狗官!少來這套假惺惺的,要殺要剮隨便,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一般草莽匪寇都是這句台詞,屁股還未坐熱的小崔當即很是體貼站起身就要走:“即是如此,先刮些肉下來吧。”


    崔辯敘彷佛用帶著無盡歉意的眼神看向周虯遺憾無比:“按照唐律,本官為大理寺卿,尚無擅自將犯人處死的職權。”


    不是,他怎麽這樣?


    周虯都懵了,這五天崔辯敘一直沒來審他,汪雷生雖說審了,可翻來覆去都是那老一套,見他不肯說就知道用刑。


    這五日裏他預想了無數遍崔辯敘審問自己時會是什麽場景,也模擬了許多種情況,可唯獨沒想過這一種——如此‘聽話’。


    汪雷生雖說也不懂領導要做什麽,但他們當人家下屬的,隻要領導交代了,那就老實辦就完了。


    當即從角落裏撿起一柄落滿灰塵的匕首,有領導在,汪雷生不似平日裏那般兇神惡煞。


    隻見他走到周虯邊上拔出匕首,臉上掛著慈祥親切的笑容:“想從哪兒開始?”


    領導都這麽親民了,他老汪也不能含糊!


    周虯臉上的痣抖了抖,上頭已經沒有毛了,被汪雷生以礙眼的理由隨手拔掉了,抖起來不像從前那般帶感:“隨便!”


    勉強還算硬氣,汪雷生很是欽佩的點了點頭:“那便從這顆痣開始吧。”


    唿唿喘著粗氣的周虯:這顆痣招你惹你了?


    “這匕首啊可是咱們大理寺祖傳的寶貝,聽說還是第一位司直在的時候,自己掏了一貫錢從外頭買的,用了這些年了,雖說有些鈍了,也有些鏽了,可這上頭的每一道印記,都是我等司直的光輝歲月。”


    汪雷生將匕首在周虯眼前來迴做著展示,嘴裏還在胡說八道。


    都是會武的,周虯一眼就瞧出來這匕首就是鐵匠鋪子裏最最普通的那種學徒練手之作。


    這種匕首的最大特點就是:便宜,不鋒利。


    看上頭的豁口和鏽跡不難瞧出這匕首已經許久沒人用過且平常根本不會拿出來磨一磨。


    眼看著匕首離自己的臉越來越近,那股子鐵鏽味直往鼻子裏鑽,周虯的臉顫動的愈發厲害。


    眾所知周,鈍刀子割肉才疼。


    就在此時,一隻腳已經邁出門的崔辯敘突然轉過身,歪頭無比純單純善良的看了周虯一眼對著汪雷生叮囑道:“今日先刮十片,不用太多,多了南風吃不完。”


    “是,少卿!”汪雷生一本正經。


    張著嘴大口唿吸的周虯眼睜睜看著崔辯敘叮囑了一句而後毫不留戀的走了,他隻覺得自己腦瓜子嗡嗡的:“南風是、是何人?”


    大理寺還有吃人肉的?


    汪雷生將邊上的獄卒喊來幫忙按住腦袋,將匕首放在那顆痣邊就開始鈍刀子片肉:“南風啊,南風不是人,是大理寺後院的一條狗,那一身皮毛油光水滑的,就是嘴巴刁了些,每日都喜歡弄些新鮮人肉佐餐。”


    這刀子是真的很鈍,汪雷生兩手在周虯臉上來迴劃來才割破肉,周虯疼的全身劇烈掙紮,腦袋僵硬著竭力向後靠來躲避這種疼痛。


    見狀汪雷生停下了手,對著獄卒道:“血太多了,本官都對不準了,你去拿些鹽水來給他洗一洗,洗幹淨了再割,否則總對不準地方豈不是白白叫人家受罪?”


    獄卒毫不猶豫轉身小跑著就往外走,生怕晚一步周虯這傷口就愈合了。


    “你,你這狗官!”


    周虯哪裏還不知道他們這是故意折磨自己,氣得不停啊啊啊直叫,汪雷生很是為難:“哎喲別亂動,這血越流越多,一會兒得多衝些鹽水才好,咱們大理寺是最有人情味的,你既是不願意說,本官如何能強逼你?方才咱們崔少卿你也是瞧見了,年紀輕,心軟麵嫩,你說什麽他便應什麽,壓根不好意思拒絕,好說話的很,就是見不得血唿啦茬的場麵,這不就出去了?”


    周虯此時緩過勁來剛想破口大罵,就被噴了一臉的鹽水痛的嗷嗷大叫——是那獄卒迴來了。


    硬漢歸硬漢,叫痛不耽誤周虯當硬漢。


    “多噴些,這血怎的越流越多了?”汪雷生觀察著傷口有些不滿,這麽多血他不得重新開個口子下刀?


    怪費勁的!


    門外,崔辯敘聽到這慘叫聲,臉上閃過一絲冷酷的笑意。


    叫這獠賊膽大包天敢追著自家娘子砍!


    “來人,將鄔三娘帶過來。”


    “是!”


    鄔三娘原本就是瘦,經曆了五天的折磨更是瘦的脫了形,麵色蒼白的和丁原那兒的屍體差不多,渾身上下都是包紮的痕跡,寧餘野不知哪裏學來的惡趣味,每一道傷口都單獨包紮,將鄔三娘硬生生包成了粽子。


    兩個獄卒拖著她,她的腳背無力的在地上拖著,身體被包的筆挺,時不時發出一聲低低的吃痛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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