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嘉會坊江家——房頂。


    “所以,他是太子的人?”江上弦並不是一個政治敏銳度很高的人,嚴格來說,正常老百姓又不是從政從商的,政治敏銳度大多都是來自於營銷號的瞎逼逼。


    不過她原先也是有猜測過得,如今朝堂上能有實力對抗的皇子,除了太子,也就是肥鳥李泰了。


    崔辯敘雙臂枕在頸後,左腳隨意的平放,右腿屈膝,胸肌有規律的起伏著,渾身透著一股放鬆舒服的狀態:“如今瞧著,好似是這樣沒錯。”


    官場之人,尤其是從鏡海,說的話那頂天也就能信三分之一。


    這個想法江上弦雙手雙腳讚同,她一開始還真以為那是個好人呢!結果呢!結果呢!


    萬一從鏡海玩什麽無間道,多麵間諜,我的幾個好爸爸之類的,也是說不準的嘛!


    “至少暫時,他明麵上應當是歸屬太子一黨。”


    一個人能站隊一次,就能站隊兩次三次…具體站幾次取決於臉皮有多厚,野心有多大,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如今的從鏡海再如何也不過是個郎中罷了,一個沒有家世,才幹也並不突出的考功司郎中,即便投靠了太子又能如何?


    沒看都這麽長時間了,太子也沒往上拉拔他麽?


    “那若是魏王你會答應麽?”江上弦狀似無意的問道。


    崔辯敘想都沒想便道:“不答應。”


    “為何?”她忍不住趁機側頭對小崔完美的側臉行起了注目禮,魏王今年可是開始修《括地誌》了,上一位搞文化,辦文學館的有誌之士,如今可就在天下第一人的位置上坐著呢!


    假若不知道曆史,如果讓她選,她肯定也是不會選擇跟著太子混的,理由也很簡單,太子自打瘸了腿便性情大變,如今更是越來越不像樣的,整天搞些有的沒的,就連百姓之間都有不少負麵新聞。


    一個連自我營銷包裝都懶得搞的人,上位了之後豈不是要上天?


    且先不論在唐朝之前有多少位太子順利繼位的,就拿現在來說,李世民自己不也是殺了兄弟上位的麽?李世民的兒子誰都不知道這點?老百姓們誰不知道這點?


    有個做皇帝的阿耶好不好,身為李世民的兒子最是清楚,至於百姓麽,反正老李家內鬥都在宮門內解決,挨不著他們什麽事兒,自然也是無所謂。


    沒準兒哪天李泰真的學一把他阿耶,再搞一把什麽玄武門之變的事,百姓們也隻會攤攤手表示:你們老李家自家人愛咋打咋打,反正也不是沒打過,多來幾次都能成傳統項目了。


    玩青史低頭袖手,問紅塵緘口迴頭。——《蟾宮曲·山間書事》


    都說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有李世民這麽一位懂得處理兄弟關係,懂得邀請親阿耶禪位安享晚年的榜樣在,魏王心裏若說沒點想法,誰信啊?


    人的天賦是注定的,李泰想學他老子能文能武,軍事方麵更是打穿曆史的斷層天賦有困難,困難程度不亞於重新打天下。


    可照貓畫虎的學逼宮還不行麽?文學館不就是學他老子的麽?


    至於成不成功的,男人麽,他們就算得嗑藥上炕,都不會說自己不行。


    依照陛下對肥鳥泰的寵愛,隻怕朝中許多人都暗暗覺得沒準兒要換個太子呢!


    “如今陛下正值壯年,便是太子之位有些不穩定,可上頭那個位置卻穩當的很。”崔辯敘的理由也很簡單,他崔家綿延這麽長時間,雖說也是有過跟著打天下的先祖。


    可那都是不得不跟,或是崔家已經極為勢弱之時,就像那位青史留名的崔嶽先祖,年幼之時家境窮困,連讀書都很是艱難,那個時候正是烏水房崔氏門閥衰落,人丁稀少之時。


    如今崔家雖說不如當初的輝煌,可起碼還是五姓七望,天下人誰聽到清河崔氏之名不禮敬三分的?家中子嗣繁茂,哪裏需要冒這麽大的風險去掙一個從龍之功來?


    他想的這般通透,江上弦覺得自己以後當一條富貴鹹魚的安穩日子更加妥帖了,常言道危邦不入,亂邦不居,若是崔辯敘腦子打結要跟著加入社團,她高低也得想法子攪黃了。


    若是攪不黃,她就隻能遺憾分手,再見愛人了。


    “你一向風光霽月,耿直誠善....”


    江上弦帶著溫柔的笑意望著天上那一縷白雲誇了兩句自家小崔,伸手試圖抓住光:“朝堂之上的事兒我不懂,可也明白一些,越是處在上頭的人,越是下流,陽光照不到的地方.....”


    收迴手看向崔辯敘:“唯有黨爭才能將其揭露出來。”


    提起從鏡海這個人,就不得不想到那樁案子。她不知道崔家到底是什麽樣的,但這樣一個大家族,若是私底下沒點什麽齷齪,說出去都沒人信。


    如果崔辯敘摻和到黨爭裏頭去,不止她和江家會有危險,就連崔家私底下曾經發生過的爛事也會被抽絲剝繭的在適當的時候拿出來發揮作用。


    就像五月娘子失蹤案,這個案子長安城中多少官員知曉?為何緘口不言?


    不就是因為沒到時候麽?好的把柄要放在最合適的時候拿出來。


    李世民一日未曾將廢太子之心擺在明麵上,一日將此事壓下去護著太子或是魏王,那這件事一日就不能拿出來。


    樹倒猢猻散,落井下石之時踩一腳的事兒誰不會做?


    等真到了那天,這事兒沒準就會被拉出來,在兩人身上鑽個大窟窿。


    便是不能放在明麵上,可到了那個時候,文人們自會想法子安一個殘暴不仁的名頭。


    “我隻需忠心皇位便夠了。”崔辯敘說著唇邊泛起笑意,有些事,他們二人不需將話說的太過明白,便足以心領神會。


    “是極,忠心陛下便是最好的。”


    但凡坐上皇位的,都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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