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璿知道常風有他的顧慮,可是她不介意,遇到一個難得看對眼的人不容易,所以她要再為自己爭取一把,既然山不就我,我就去就山。


    於是顧璿就天天去他住處堵他,可是他總是避而不見。


    這讓顧璿很煩躁,她有些氣餒。


    算了,慢慢來吧,也不急在一時。


    接著,便聽到毓王爺要出發剿匪的消息,下午就出發,顧璿猜測他應該會報名參加民間醫療隊,於是她立馬迴去收拾衣服,偷偷尾隨隊伍。


    顧璿出發前給自己做了下改裝,


    混在隨軍隊伍裏麵。


    而此時的常風也很苦惱,他一方麵覺得自己應該去和顧璿知會一聲,一方麵自己過不了心裏這關。


    沒想到,到達楓城那天,他看到了顧璿,她女扮男裝,也混在隊伍裏跟來了。


    他眸光一變,輕歎,“顧璿姑娘,你怎麽跟來了?軍營這地方都是男子,女子不該來這地方!”


    “誒,你可別自作多情,我可不是因為你而來的!”顧璿撇撇嘴,“我是奉王妃之名來監督王爺的,以防他在外麵偷吃!”她這話有些底氣不足。


    他識破也不說破,隻是笑著應著:“哦,我知道了。”


    結果,不一會,顧璿又抱著包袱可憐兮兮的來找他,“常風公子,這裏我隻認識你,我不想和其他不認識的人擠一個大床鋪,所以…”


    他一聽,懂了,緩緩說道,“行,這裏也隻有加上你我也隻有四個人,你自己選一個床鋪吧!”


    “好,謝謝你。”顧璿歡歡喜喜選了最靠裏邊的床位,鋪好了床鋪,順帶著也給其他人收拾好了。


    他對顧璿說:“顧璿姑娘,你可以不用幫我收拾的。我可以自己來的。”


    “沒事,就順帶嘛!還有,希望常風公子你可以替我保密,誰也不許說!”


    “放心,不過在此之前,你是不是也該在稱唿上改變一下,直接稱我常風就好。


    不然人家一眼就會識破你的身份,畢竟可沒有哪個男子會總用‘公子公子’的稱唿去稱唿另一個男子。”他帶著笑意說。


    顧璿暗道他想得周到,於是便答,“好的,常風。”


    軍營所在地附近有一條小溪,平日裏軍營的兄弟們操練完都喜歡跑到小溪裏洗澡,大熱天的,洗冷水澡挺舒服的。


    而常風一般都是等晚飯後,眾人已經打算睡了才會拿上衣服去洗澡,而這天,他到達小溪時,鼻子卻嗅到一絲鐵鏽味。


    他循著氣味找去,看到黑暗中有一個輪廓蹲在小溪邊洗著東西。


    “顧璿姑娘,是你嗎?這麽晚了,你為什麽還在這裏?”


    “我,我在這洗衣服,快洗完了,就迴去!”


    “你是受傷了嗎?我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沒有,你聞錯了,我,我先迴去了!”說完,竟是頭也不迴的逃跑了。


    良久,他才注意自己說錯話了,顧璿 她是女子,自然……是他冒犯了。


    常風脫了衣服下水,他的胸前和背後都有數不清的傷痕。


    這些都是一些舊傷了,都是在南風館做小倌時受到的傷害,有的人就愛以折磨人為樂,


    第一次接客時,他的運氣不好,正好買他的客人是個變態,以淩虐他們這些小倌為樂。


    那一夜之後,他生了一場大病,休息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好。


    這是他一輩子也忘不了的噩夢,所以等他成為南風館的花魁之後,有了自己選擇客人的權利之後,他再也沒有接過那個客人。


    他有些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所幸他終於擺脫了。


    現在他已經有了新的生活,已經很少想起以前的迴憶,但是每次隻要洗澡時看到這些傷疤,他總會想起曾經受過的那些屈辱。


    這也是他一直不敢跟顧璿言明的心結,他覺得他很髒,配不上她的喜歡。


    但是又想每時每刻看到她,想要對她好,不由自主的靠近,這是一種很矛盾的心理。


    他洗好後,迴到營帳,看到顧璿一個人在外麵踢著石子,似乎在等他。


    他走過去,“顧璿小兄弟,怎麽還不睡?”


    “就要睡了,”他看到她打了個哈欠,捶了捶背,走進帳篷。


    他知道顧璿是在擔心他,怕他一個人大晚上的遇到什麽危險。


    晚上睡覺的時候,顧璿睡在最裏邊,常風睡在她旁邊,兩人的位置相隔一尺,因為夏天蚊蟲多,飛來飛去總吵的人睡不安穩。


    他便拿出自己臨來時特意準備的艾草包點燃,驅走蚊蟲。


    第二天又跟軍醫說,


    “最近天太熱,士兵們白天操練辛苦,出了一身汗,到了洗個冷水澡,身子骨稍微差一點的難免會受不住,遲早要得風寒,不如給每個士兵熬一碗薑湯喝,預防一下風寒!”


    於是接下來幾天,軍營每個士兵早晚都要喝上一碗。


    顧璿也不例外,不過她喝的是他端給她的,裏麵加了紅糖的薑茶。


    就這樣兩人都心照不宣的度過了一個多月。


    這天,士兵馱著一位受傷的女子進了軍營,她背後正中一支弩箭。


    才剛把軍醫叫過去替那姑娘拔箭沒多久,此時又聽見遠處傳來一聲巨響,嚇得他一跳,連軍醫讓他去換盆清水來都沒聽見。


    還是顧璿幫他去換的,等顧璿端來清水,箭已經拔出來了,“常風,你幫這位姑娘清理一下傷口,再換一下衣服吧,我去抓藥。”


    “軍醫,還是我來吧。”


    軍醫這時才猛地發現顧璿沒有喉結,他立馬明白了顧璿是女子的身份,聯想到之前常風提議熬薑湯的事,頓時全都懂了。


    他深深的看了常風一眼,微微頷首,“行吧,就你來!”


    大概過了一刻鍾的時間,軍營外傳來一陣喧鬧。


    常風跑出營帳一看,就見軍營被影八拉進了一個營帳,聽聞是影七受了重傷,那毓王爺呢,他沒事吧,他心裏直嘀咕。


    這時,從帥帳中躥出一個人,是影六。


    影六一出來便焦急的四處東張西望,見到常風眼裏閃過一絲喜色,拉著常風便往帥帳走,“長風公子,快來幫王爺看看。”


    “王爺怎麽…”他進帳看到的一幕,聲音直接卡在了喉嚨。


    他花好久才找迴自己的聲音,“大人,快去端盆清水來,再去燒熱水,再去拿把剪刀來!”


    等幫毓王清理完傷口上了藥已經過了正午。


    軍醫中途來看過帝伶毅一次,見常風已經把傷口都處理好了,就幫他把了下脈留下藥方走了。


    常風一直守在帝伶毅身邊,看著他毫無生氣的樣子他不由想到若是張箬筠知道她夫君受了這麽重的傷,會心疼死的。


    他已經看清了自己的感情,他對張箬筠並沒有那種男女之情,隻是因為張箬筠身上有種特別親切的感覺,在她身邊很溫暖,可能是自己這麽多年碰到的第一個會拿他當朋友的異性吧!


    所以不管怎麽說,就衝張箬筠真誠待人這一點,他也該好好照顧他,既然自己懂些醫理。


    他起了憐惜之情,他把張箬筠當老師,當朋友。


    這與和顧璿相處時的感覺是不同的,對顧璿是怦然心動的感覺。


    晚上顧璿來找他,得知他在帥帳裏照顧帝伶毅,沒敢進去,怕被人認出來。


    等到晚上,常風迴了營帳,顧璿才問:“常風,王爺傷的怎麽樣?很嚴重嗎?”


    常風不知道從哪來的脾氣,“怎麽?很擔心他?”


    大半天沒見,沒想到顧璿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問別的男人,這讓他有點不高興。


    顧璿看到他的樣子,嚅囁的迴答:“沒,隻是看你出去這麽久有點擔心!常風,你別生氣,下次不會了!”


    “嗬,我生什麽氣?我又和你沒有關係,你要擔心誰是你的自由!”他說完,放下醫藥箱就扭頭跑了。


    他來到小溪邊,此時 在小溪裏洗冷水澡的人已經沒有那麽多了,隻有兩三個在裏頭嬉鬧。


    士兵見常風過來,和他打了聲招唿,“常風兄弟,你也過來洗澡啊,正好,我們洗完了,你自己在這小心點,剛剛我們可是看到水裏有蛇,你可得小心點。”


    士兵見常風文文弱弱的書生打扮,平時也對他們很好,便好意提醒。


    他心不在焉的應道:“哦,知道了。”便徑直在小溪邊坐下,撿起腳下的石子,往水中丟去,濺起一連串水花。


    這時和他說話的那人已經迴過神來了,“常風兄弟,你有煩心事?”


    沒等到他的迴答,那人自討了沒趣,走了。


    顧璿在帳中對常風突如其來的怒火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怎麽生氣了?隨後明白過來,他這該不是吃味了吧,她心裏閃過一絲竊喜。


    ……


    又過了幾天,張箬筠來了,那天是正午時分,他要去跟顧璿道歉之前是他態度不好,讓她原諒他。


    沒想到軍營的守衛死活不讓她進,最後他出麵才解決了這事。


    顧璿這時率先開口了,“常風公子,我有話要同你說。”她向左右看了一眼,示意換個地方說。


    於是他跟著顧璿去了小溪邊的一棵大樹下,顧璿背對著他,


    “常風公子,謝謝你之前為我做的一切,我很感激!


    但是如果你對我沒有意思就麻煩不要做讓我誤會的事好嗎??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麽叫做男女授受不呀?!”


    最後竟是吼出來了,她邊說邊抹著眼淚。


    “如果對我無意就不要來撩撥我,你這樣真的很討厭!”


    她哭的肩膀一聳一聳的,是那樣的傷心。


    常風怔住了,手足無措的道著歉,“對不起,對不起,我隻想對你好。也沒想那麽多。。。


    顧璿姑娘,你別哭啊!”


    “想要我不哭也可以,你得迴答我一個問題!”顧璿哭的一抽一抽的。


    “行,你問吧。”


    “你是不是也喜歡我?”


    常風有些支支吾吾,猶豫不決,他不想欺騙她,隻能小聲的“嗯”了一聲。


    “你說大聲點,我沒聽清!”她迴過頭眼睛紅紅的看著他。


    顧璿聽到他重重的“嗯”了一聲,垂著頭,不再言語。


    “既然如此,為何你要躲著我,既然你我對彼此都有意,不就行了嗎?”


    “你不懂,我怕你會覺得我很惡心?”


    顧璿疑惑不解:“何出此言?”


    常風心一橫,決定告訴顧璿他的經曆。


    “如果我告訴你是小倌出身,你還會喜歡我嗎?”


    “所以你身上那些傷是你的客人留下的?!”


    “你什麽時候看過的?”常風危險的眯起了眸子。


    顧璿趕緊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天你對我發了脾氣後,我追出去找你,結果就看到你在小溪邊,我真不是故意要偷看你的!”


    “常風,你聽好了,我不管你過去如何,出身如何,那些皆成過往雲煙了,就讓它隨風遠去吧,


    人應該活在當下,而且我看中你的是那顆對我好的心,我,我想要和你共度餘生,可好??”


    他聽完,眼裏閃著淚花,“你真的不介意?!”


    顧璿搖搖頭,“其實我也有個小秘密要告訴你!”


    接著 她把左肩的衣服拉下來,潔白無瑕的肌膚上被人烙下了一個“奴”字,


    “是官府烙下的,我爹以前是做官的,被同僚陷害,下了大獄,處死了,而家中的女眷都被釘上了‘奴’這個恥辱!


    其實都是上天的不公。讓你我受了此等遭遇,但是值得慶幸的是,我們都逃出來了,可以不必再過以前的生活!”


    顧璿感覺有兩滴溫熱滴在自己的脖頸上,她剛想迴頭,就突然被他從後麵抱住,並幫她拉上衣服,


    他哽咽著:“璿兒,等此間事了,我們便去請毓王爺為我們證婚,好不好?”


    “嗯”顧璿輕輕點了點頭。


    “璿兒,我,”他吞了一口口水,“我可以親你嗎?”


    顧璿轉過身,仰著頭,閉上眼睛。


    兩人的唇,一觸即分,都害羞的別開了臉。


    後來,張箬筠收常風為徒了。


    他和她成親了,師父給他們準備了一所房子作為婚後的居所。


    再後來,顧璿替他生了一個男孩,他取名為“常樂施”,名字除了原本的含義,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感謝上蒼的垂憐和眷顧,讓我們能夠在一起,願我愛的人平安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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