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之下,穆長風差點笑出了聲。原來那朵花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生有七『色』,而是一朵平平無奇的純白花朵。


    頗像長有七瓣的百合,花蕊亦是純白之『色』。並無奪目耀眼的光彩,也無芬芳馥鬱的香氣。似是缺了水分,花瓣有些蔫蔫的。


    周念平一眼看出穆長風的失望,輕輕咳了兩聲,故意把七『色』花藏在背後,高深莫測的一笑,“有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同樣的道理,花也不可貌相,你門縫裏看花,不能怪門縫小,得怪你眼……咳咳,眼神不好。”


    “我覺得吧,”穆長風本來沒想笑,一見周念平故意要顯擺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就是一朵百合,野生的,還被霜給打了。”


    周念平果然顯擺起來,挺直腰板,高昂著頭,聲若洪鍾,“這就是你孤陋寡聞了。”


    他似乎嫌棄自己聲音小,再次咳了兩聲,盡量把聲音提到最高,“七『色』花乃是巫女峽精心培育而成,鑄造驅魔兵器之時,將七『色』花投入鑄劍爐,禦鬼的靈氣隨之傳入兵器中。老外婆手中一把白銀劍,平時看起來極其普通,一旦遇到鬼族,白銀劍七彩光華流轉,所以這把白銀劍又叫天虹劍。”


    穆長風從未聽過這事,若在以前,他會麵『色』平靜地說自己不知道。為了顯示周念平的厲害,故意眨巴眨巴眼睛,裝出天真懵懂的模樣,“原來秦掌門的兵器是天虹劍啊。”


    周念平得意洋洋,哼哼兩聲,道:“天虹劍出,鬼無生路。老外婆覺得此劍過於霸道狠厲,從出道開始就一直沒用過。你不知道情有可原,怪隻怪你比我晚生了幾年,沒跟師姐去過巫女峽,沒喝過老外婆的茶,沒有閑來無事四處溜達,沒有一個不小心看到了那把劍。”


    穆長風道:“驅魔用的花,竟然是煉製續命丹的必用材料,真是神奇。”


    “自古以來,巫與醫不分家。驅鬼師,獵妖師,驅魔師,不過是靈巫的分支,巫女又是靈巫中的佼佼者,最高明的巫女,精通最高明的靈術與醫術。”周念平見自己把穆長風說的一愣一愣的,笑的滿臉開花兒,得意之『色』更加明顯。


    “你從我的話中聽出什麽了嗎?七『色』花靈力內藏,沾染到鬼氣時靈力才外溢,你好好看看。”


    周念平拿出藏在背後的七『色』花,花瓣果然已經變成了七種顏『色』。赤、橙、紅、綠、青、藍、紫,隱隱有光彩流轉。”


    方芷莨的聲音從屋外傳來:“你是開屏的孔雀嗎,顯擺什麽,臭美個什麽?”


    “非也非也,此言差矣。”周念平精神十足地和方芷莨鬥嘴,“雄孔雀開屏是為了吸引雌孔雀,如今是一個大老爺們兒站在我麵前,師姐話裏不懷好意。你惡不惡心?”


    方芷莨哈了一聲,道:“你是鬥雞嗎?一有鬥嘴的機會就來勁兒。”


    周念平也哈了一聲,道:“我是鬥雞,我是鵪鶉,我是一隻小蟋蟀,我是一隻小蟈蟈,甭管來挑戰的是鳥還是蟲兒,一律被我鬥得暈頭轉向。”


    方芷莨哼了一聲,偃旗息鼓,再無聲息。


    穆長風心中暗笑,好個周念平,好一張鐵齒銅牙的利嘴。


    “小丫頭片子,嘰嘰喳喳,終於遇到厲害的,我看你還咋唿什麽。”周念平抽弄抽弄鼻子,迴歸正題。


    “師姐的這朵七『色』花質量不佳,最好的七『色』花,應該在剛被拿出來時迅速變了顏『色』,而且會深一些,光芒更耀眼一些,這朵質量不佳的,應該被刺激一下才行,你再看看。”


    周念平話音一落,快跑幾步,一腳踢開了房門。


    七『色』花感應到森森的鬼氣,顏『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深。七彩光芒大盛,方芷莨頓感身上火辣辣的疼,似被毒辣的陽光燒灼一般。


    “你個混賬臭小子,不依不饒的,借機尋仇是吧,當心我揍扁了你。”方芷莨迅速閃到牆角,怒氣衝衝,高聲怒喝。


    周念平笑嘻嘻地吐吐舌頭,又做了個鬼臉兒,擠眉弄眼,好生滑稽。


    穆長風哭笑不得,同時也有欣慰之感。


    怨恨永遠是可怕的毒『藥』,可以將一個善良之人侵蝕的千瘡百孔毒『液』四溢。而親情永遠是解毒的良『藥』,對於周念平來說,二十年後重逢的師姐正是那一味最佳的解毒良『藥』。


    周念平越來越有從前的影子,方芷莨口中那個喜歡惡作劇,卻又純良善心的孩子,正一點一點地走迴了正常的軌道。


    穆長風看著周念平,就像看著一塊碎掉的美玉,重新一點一點地拚湊迴來,隻需稍稍琢磨一下,就可大放光彩,剔透無暇。


    和他一比,穆長風有些自慚形穢,覺得自己分明是一塊僅能入眼的石頭,石頭想要光彩奪目,需要能工巧匠精心、細心、耐心地琢磨,最終才能和美玉比肩。


    而這位能工巧匠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逐漸走迴正途的周念平,更像一麵鏡子,方方麵麵照出了穆長風的缺點和不足。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海婆婆曾這樣評價醫術不精的魯師叔。


    穆長風嚴格審視自己,覺得這個評價用在他身上也頗為合適。不過情況稍有不同,他是山中老虎沒發威,猴子一時得逞稱王稱霸。


    他現在看著周念平,就像林淵當初看著他。一個站在山腳,一個站在山頂,想要看見,必須抬頭仰望。


    淩雲壯誌,一展宏圖,任重而道遠。他如今想要奮起直追的心情也像極了當初的林淵,還要多學多看多多磨礪,有朝一日,不需再以仰望的姿勢看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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