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君嶼剛下車的時候,還沒覺得有什麽,他怕顏兮出來撞著頭,於是彎著腰手扶著車門頂,背對著壽司店門。


    顏兮安全下車,給了靳君嶼一個白眼:


    “我今年十七,不是七歲,撞不到車門頂。”


    靳君嶼收迴手,悠悠道:


    “我一直以為你七個月來著。”


    顏兮斜他一眼,再抬頭,隔著不遠處壽司店的透明玻璃對上店裏一群人望過來的一堆或激動或八卦視線。


    顏兮嫌麻煩了,看向靳君嶼:


    “人太多,換家店。”


    說完,她轉身要迴車上。


    靳君嶼拉住她胳膊,笑著哄她:


    “我讓人訂了空位置,而且這家店公認做壽司最好吃,真不嚐嚐?”


    然後對開車的沈權齡淡淡道:


    “你找個地方停車。”


    沈權齡點點頭,車子開到遠處,他偏頭看了顏兮一眼,目光深遠。


    靳君嶼還在和顏兮說話,故意激她:


    “吃個飯你慫什麽?”


    顏兮抬眼,嫌麻煩歸嫌麻煩,但她什麽時候慫過?


    “吃飯的時候一群人看著你,指著你竊竊私語,你不嫌煩?我都可以想到明天校園論壇上出什麽標題的帖子了。”


    靳君嶼往壽司店走:


    “我習慣了,不嫌煩。”


    說兩步又迴頭,挑眉看顏兮:


    “上次在食堂給我塞口香糖時也沒見你煩人看啊。”


    顏兮咬牙:


    “那不一樣。”


    靳君嶼配合地點點頭:


    “是不一樣,當時你可以隨便說理由,現在關係定了,隻能說是和男朋友一起吃飯。但是顏兮,你得習慣這種轉變。”


    靳君嶼說著說著,沒等顏兮反應,先把自己說樂了,他笑著推開壽司店門,拉著顏兮走到中間空桌處。


    全店的目光都盯著他們看,靳君嶼已經瞥到了有兩個人在拿手機對著他和顏兮這邊拍,他想了想,拉著顏兮找了個更好的被拍照角度。


    顏兮絲毫沒有察覺到靳君嶼的小心思,她順著靳君嶼拉開的位置坐下,道:


    “我以為你會訂一個包廂。”


    靳君嶼道:


    “我以為你知道――有個詞叫宣示主權。”


    顏兮右手輕撐著臉頰,笑了:


    “‘宣示主權’這麽幼稚中二的話從你嘴裏說出來莫名有一種違和感。”


    靳君嶼卻沉默了一會,然後他望著顏兮,輕聲道:


    “在你麵前,我是一個普通人,會不確定,會患得患失,甚至會……恐慌。”


    從顏兮答應做他女朋友開始,他就有種不真實感――他不知道其他人談戀愛什麽感覺,反正他整個人都覺得在飄,有一直夙願一朝成真的恍惚,這恍惚感讓他覺得這像是一場大夢。


    一朝夢醒,便是曲終人散。


    靳君嶼這個時候理解了敖景和令狐珊在一起時的招搖,迫切地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和顏兮現在的關係,來換他心安定。


    這壽司店如果不是這個時候人多他可能就不來了,可惜顏兮永遠不會懂他的心情。


    顏兮疑惑地問:


    “恐慌什麽?”


    靳君嶼沒迴答這個問題,轉而問:


    “喝什麽?西瓜汁還是芒果汁?”


    顏兮毫不猶豫:


    “這個天,當然西瓜汁。”


    靳君嶼點頭,起身去了前台。


    恐慌什麽?不過恐慌你再度離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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