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顛簸,一行人緊趕慢趕,三日不到就入了霖羨城。


    薑玲瓏沒跟著鄺毓迴山莊,直接帶著薛安手持郡主徽令,入宮請見了。


    鄺毓估摸她這次進去不會那麽快出來,但也沒想攔著。


    初晨,司崢,以及梁以安,都是她關心的人。更何況,她去看自己兒子,他犯不著這麽小氣地計較。


    之後想辦法接迴來就是了。


    人在宮裏,總跑不掉。


    可能還安全一些。


    他迴了山莊,先和見彌碰頭,就帶上鍾磊,三人一同去了綺羅坊。


    鍾磊對局勢很清楚,對其中的關係卻不太知道詳情,能夠更客觀地把握事情的脈絡和走向。


    他們幾人剛到,儂語和蘇瑾瑟就一同出現了。


    儂語早他們半個時辰等在綺羅坊,他倒是很早就想來了,苦於拗不過粱書言,直到今天接到主子入城的消息,才氣鼓鼓的要粱書言趕快放他迴來。


    他正聽蘇瑾瑟說完近來事件和各種情況,他們就來了。


    他一見鍾磊在這兒,又沒見夫人人影,便曉得薛安陪著一同入宮了。


    也就沒有向鄺毓多問。


    若是曌王和主子之間沒有夫人這件事,他的主子是可以成為霖國將才的。


    也不知該替哪一方感到惋惜。


    來的路上,他們已商量探討過曌王遇刺這件事是其自導自演的可能性。在這一點上,結論倒是驚人一致。


    曌王若是自導自演自己遇刺,目的為何?


    無外乎拉攏平王或是在薑玲瓏麵前示弱、示好。


    可這兩項,都不需要他刻意自傷。


    平王一直在他的宮裏,再怎麽樣他也不過是個孩子,稚子天性,拉攏的方式有很多種。而向薑玲瓏示好就更不用提了,他當初是完成許諾,將兩個孩子從穀悍避人耳目地接到霖羨就是最大的誠意了。眼下兩個孩子都在他手裏,他完全可以軟硬兼施。


    所以他們討論下來,還是更傾向於有人挑撥。


    如此一來,曌王的處境就變得危險了。


    天大地大,薑玲瓏和鄺毓他們有很多地方可以迎戰可以躲藏,可梁以安呢,他必須也隻能待在他的王宮裏,即便知道他的王宮如今並不安全,連他微服都有人泄露並能立即派殺手踩點跟蹤。


    這幕後之人又很清楚他與鄺毓,王族與遣雲山莊之間,類似此消彼長般的關係。


    薑玲瓏當下就坐不住了。


    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一些關於梁以安的猜測,和關於自己先入為主的誤解。


    包括她氣梁以安,可真的發現他可能身處險境之時,她又替他感到擔心和焦慮。


    薑玲瓏由宮人引著入殿之時,梁以安正由小葡萄再給自己換藥包紮。禦醫在旁,對平王的手勢幹著急,卻因著梁以安好整以暇,不以為意地耐著性子而不好開口說還是由微臣代勞。


    小葡萄撩開自己衣服,露出他肚子上的傷口,和梁以安說他都看玉兔姐姐給他包紮過很多次了,肯定不會有錯。可一上手才發現,薑玲瓏手裏看似簡單的一個結,他就是怎麽也打不上。


    薑玲瓏到時,正好見到司崢在冥思苦想。


    “穀悍司玲瓏,給曌王,平王請安。”她大方屈膝行禮。


    “玉兔姐姐!!!!”司崢眼睛都瞧直了,眨巴眨巴,又拿手揉了揉,發現不是自己想象出來,立刻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也不管自己手上的還掛著曌王包紮用的絹布巾,雙臂大開,蹬蹬蹬地就往她麵前跑,“我還在想你,你就出來了!”他一把撲過去抱住薑玲瓏,隻夠抱著她的腿,又抬頭將下巴昂得老高去望她,“就像神仙一樣!”


    這便也不需要梁以安說免禮的話了。


    薑玲瓏揉了揉司崢的腦袋,複去看梁以安。


    這是他寢宮的外室,除了蔡長安之外並未有旁人。


    其餘的都在殿外候著。


    梁以安正脫了一隻袖子,半敞著衣襟,露出他那條受了傷的胳膊。他再見她時,瞳孔依舊有些震動,但最終壓下了心緒,朝她頷首示意。


    薑玲瓏覺得有些恍惚。


    仿佛自己置身的不是霖國國君的王宮,而是彼時的紫霄宮。


    那時,身邊的人見著她都親切地喊她小小姐。


    是啊,曌王一開始隻是想幫她,救她,不然那些下人可能會稱她為姬或妾。


    “玉兔姐姐你跟我來看看。”小葡萄不知道這些,見薑玲瓏有些發呆,隻以為她路途辛苦,就拉著她往梁以安的案邊走,“我就是包不好。”


    薑玲瓏迴神,見梁以安扶額失笑,善意地望她。


    眼裏的意思是,不用勉強,可以不過來。


    她就跟著司崢走過去了。


    傷口比她想象得要深。


    因為鄺毓說過曌王身法和武功了得,並不在他之下,她就以為他隻是小小的擦傷。


    “蔡公公,”薑玲瓏一邊仔細查看他的傷勢,一邊朝蔡長安道,“我來時帶了個包袱,可否煩勞將它取來?”


    蔡長安應是出去,很快就抱著個包袱迴來。


    薑玲瓏也不介意,當中打開了包袱,裏麵大部分都是她一路扯的布巾,也不知為什麽心裏以為是小小擦傷,手上卻準備了很多東西,除了紗布外,還有一些她自己調的外傷藥,方子是禾悠然留在那封告辭信背麵的。他還順手寫了其他藥方,以備她不時之需。


    她在裏麵找出配好的藥瓶,藥瓶子一拿走,就露出一件幹淨的折疊整齊的中衣一角。


    梁以安微怔。


    蔡長安眼疾手快拉著禦醫往外走。


    “你這是一入城就來我這兒了,還是打算住這兒?”梁以安自然是一早就收到了鄺毓馬車入城的消息,他想問的不過是那後半句而已。


    “住啊。”薑玲瓏沒留意包袱裏的東西被人看見,已經開始給他上藥包紮了,“我算外使來訪,怎麽也要住幾天的。”


    她也不說是放心不下,不說是不想將梁以安一個人留在這宮裏,就這麽和他掰扯。


    梁以安含笑,這丫頭胡說八道的本事可見長了,他心裏自然是動容,麵上卻順著她的話說,“也是,穀悍來訪,總要守禮守節的。”


    他側目,薑玲瓏低頭仔細地在他胳膊上繞著紗布,眼睫低垂,認真又虔誠。


    很難不讓人心動。


    梁以安避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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