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夫人比他祖母還小一輩,可看起來他祖母卻要比她精神得多。


    “我把人桌子掀了,帶著老夫人迴去倒座才看到她屋裏的狀況。”


    沒了兒子和長孫,她這個官家的主母就等於失勢,隨時可以被人拿捏。


    薑玲瓏想過二少爺一家不會善待,但沒想到竟然這麽羞辱人。


    “主子,你一句話,我這就去把她接出來!就算不跟著我們走,送去驛站,那好歹也能日日見著自己孫兒,過些人過的日子。”


    見到的是跪著伺候,沒見到的時候,還不知道怎麽變著法地虐待長輩。


    倒座裏連取暖的炭爐都沒有,可見老夫人在家裏的地位,連個下人婆子都可以欺在她頭上,沒有一人想到給她悄悄塞個取暖的物件,添件厚實些的外衣。


    一個都沒有。


    她的陪嫁丫鬟,原本院子裏的婆子丫頭呢?


    這一絲古怪的感覺從見彌心裏滋生而起,他心上一揪,又悶頭衝了出去。


    薑玲瓏歪頭看向鄺毓,指了指門外早已消失不見的身影,悄聲問,“這是……想到薛奶奶了?”


    鄺毓含笑點頭。


    “那往外跑什麽?真的接來?”她覺得要幫助這樣的老人家,光光將人接出來肯定不行。還是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由他去吧。”鄺毓始終帶笑,“難得‘不務正業’。”


    薑玲瓏睨了他一眼,便清楚了他的意思。


    他是高興見彌做事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再僅僅是跟在他後麵隻會聽令,什麽都圍著他圍著遣雲山莊轉的那個大管家了。


    “這是成了家的好處。”薑玲瓏又去瞧邊上藏著手的蘇瑾僩,笑著鼓勵,“加油,再接再厲。”


    蘇瑾僩憨憨笑了兩聲。


    他成親之後整個人變得莫名其妙地靦腆,看起來比尋常又是老實了不少。


    一幫子人快速吃了飯,鄺毓和蘇瑾僩吃完就出門去了。


    薑玲瓏迴屋裏補覺,司晃跟著她,在桌子邊上看鄺毓給他的書。


    橙月跑去後廚,跟著施夫人學習他們關塘江流域一帶的菜式。主要是烹煮河鮮,如何去腥,如何翻著花樣,是否有特別地方的小菜。


    施夫人難得有人跟著她屁股後麵討教,樂嗬嗬地教著,恨不得傾囊相授。似乎忘記了自己這客棧也是靠著幾道秘製的醬料和菜式,拉攏大批迴頭客。


    施有為在邊上看著扶額,但也沒有阻止。見她高興,就由著她去了。何況客棧的配方若是用在遣雲山莊,他們也不虧。


    ……


    霖羨王宮內,司崢正坐在梁以安身側,晃著兩條腿,一邊吃葡萄,一邊看他批閱奏折。


    “曌王,你這樣,國家大事都給我看了去。”司崢剝著葡萄,自己吃一顆,再給梁以安剝一顆,放在他的青玉碗裏,“不妥當。”他搖頭晃腦,說得有模有樣。


    梁以安淺笑,提著他的朱砂小楷,落筆批示。


    “你多看看。可以借鑒。”他說完,湊過去,讓司崢簽了一顆葡萄喂到自己嘴裏。


    就是這畫麵吧,多少有些父慈子孝的意思。


    但套用在曌王和司崢身上,就有了詭異的違和。


    “你說我玉兔姐姐他們到哪裏了?”他給梁以安簽了葡萄,也不瞧他,自言自語地問,“什麽時候才能來找我?”


    “你問我做什麽,你問蔡長安呀。”梁以安頭也不抬。


    司崢便一眼甩去給到立在邊上伺候的蔡公公。


    意思很清楚:葡萄是他剝的,喂也是他喂的,蔡公公多少得來點消息。


    蔡長安見著孩子這麽機靈,連眼睛都會說話一般,慈笑著開口,聲音比平時柔和不少,“哎喲,咱家可不得讓兩位爺失望咯。”他立在梁以安另一側,笑眯眯地順了一下手中拂塵,躬身探向司崢迴話,“昨兒來報,說是出了玉螭接著向西行,一路走的官道。估摸著今兒能到菡萏城了。”


    鄺毓他們昨天在驛站投宿,這消息隻比他們的行程晚一天,可見梁以安在霖國的耳目之多,之迅。


    菜長安一說菡萏,梁以安的筆停了一下,問他,“芙蕖呢?王姐可迴宮了?”


    “迴聖上話,還沒呢,公主的人馬在霖羨城郊停了,在郊外客棧住了近五日了,還沒有要入城的意思。”


    梁以安頷首,“繼續派兩人守著。”


    前兩日聽說了玉螭城山匪換官的事,他就一直心裏不自在。一根線頭扯著,也不知道會拉出些什麽來。芙蕖這邊他不希望出什麽亂子。即便兩人關係寡淡,他也不想她出事。


    “你說那個胖子,為什麽有膽量敢假冒朝廷官員呢?”司崢又是搖頭晃腦,不知道嘴裏的那個你字,說的是蔡公公還是曌王,“人皮麵具這麽容易拿到的嗎?穀悍可沒有能做人皮麵具的手藝人。這次我得帶些迴去。”


    “還迴去。”梁以安不搭理他說的人皮麵具一事,這小子,小小的年紀,一堆心眼,整天覬覦自己宮裏的東西,昨天還看上了他手裏的小狼毫,弄得好像他裹秋宮裏什麽都沒有一樣,梁以安輕哼,“你玉兔姐姐估摸是玩得開心了,早就忘了你。”


    梁以安隨著司崢喊玉兔姐姐,他不知其中緣由,但知道鄺毓屬兔。


    “才不會,她很快就來接我了!”司崢兩條小腿一蹬,氣鼓鼓地把剛剛要放去青玉碗裏的葡萄塞進自己嘴裏。


    “她這一路遊山玩水,溫泉也去了,月白石也買了,哪有想到著急來尋你?”他一路都有眼線跟著,隨沒能進得了溫泉的莊子,但眼見雁國斐家的商船離開。


    真的雁國斐家也是有名的商賈,靠著遠泊在各城之間高價轉賣各過稀缺貨品。


    這斐家還有一艘假商船,坊間並不知情,他也隻是略有耳聞,說雁王偶爾微服,就是借著斐家的名號。


    那商船上並未發現雁王和雁兵,但船主卻是一個蒙麵的白衣男子,身上披著內縫的雁翅翎鬥篷。


    內縫的雁翅翎鬥篷,是雁王的隨身物件。


    而雁翅翎的標誌,是雁國王族的家徽。


    他能猜測鄺毓帶來的底牌,所以也不心急。一樣要運來霖羨,被當做贖子的籌碼,早晚都是他的,他不需要搶。


    他明麵上動不了司崢,但金瞳的初晨,他可以說殺就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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