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橙月和司晃呢?他手上那兩個孩子已經是很強勁的談判籌碼,何至於還要綁了橙月他們?


    這說不通。


    要說劫色,又為何留下了她,卻將司晃帶走。


    可司晃一個小孩子,拿來有什麽用處呢?


    沒事幹嚇自己嗎?


    她腦袋中一個個問題層出不窮地往外冒,每一個就在告訴她,劫了行李又劫了人,這兩件事在歹徒計劃裏就透著濃濃的古怪。


    要兵器的人,怎麽還會要一個少女和一個稚子。


    前者好戰野心勃勃有組織有計劃像悍匪,後者就感覺有些猥瑣,像是人販子之類。


    這是兩種性格的人會做的事。


    一早就看上橙月和司晃,究竟是為了什麽……


    “先吃飯吧。”鄺毓始終冷靜,朝蘇瑾僩使了個眼色。


    天塌下來,他都能按部就班,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將戰備調整到最好。薑玲瓏從來沒見過他因為什麽事情而茶飯不思。此刻也是,按時吃飯是一種任務。


    蘇瑾僩取了一根銀針逐個試了毒,確認安全後又每個菜都吃了一口。


    蒙汗藥銀針試不出,他身體力行親自試菜,似乎對這種事駕輕就熟,和鄺毓之間的默契就是這一個眼神的事。


    他們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兩人既是特意選定的,那麽暫時應該性命無虞。”鄺毓等蘇瑾僩試完菜,才往薑玲瓏碗裏夾了塊腐乳肉,“我們邊吃邊說。”


    四人起筷。


    薛安本以為自己跟著他們會一路別扭,畢竟隻有他是外來的。沒曾想竟然適應得很好。


    “我方才去看過,外麵確實和王掌櫃講的一樣,夜市很熱鬧。想必這些人在開市前就把馬車和人一起帶走了。”


    對啊,除了橙月和司晃外,還有那二十個侍從,一起給抬走了。


    要這麽多人幹什麽?


    “車轍印不明顯了,看不清來往方向。倒是在一條巷子裏找到了四個車廂。”


    遣雲山莊的車廂,很好辨認。馬不見了,不知道是一起被牽走了還是放了。


    “我傾向於被放走了。”說話的是薛安,“十匹馬,要是牽走,隻要去城裏城外的馬房馬廄裏找,很容易排查。”


    他說的有理。因為那夥人至少有十七八個,平時做事肯定事先有馬,也不會缺這幾匹。


    既不為財,也就不用費心思賣馬賺錢。


    “瑾僩,”鄺毓聽完頷首表示認同,又朝蘇瑾僩道,“你想想,有沒有一種蒙汗藥,是粉狀的,隻要吸入就會昏昏欲睡。”


    這樣的蒙汗藥有很多,蘇瑾僩點頭。他當暗影的時候,見識過太多了。


    “可粉末的要是撒在城裏,這工作量也太大了,至少得帶著一個大缸子,要是上街,肯定被人看見的。”


    他言之有理。


    就是因為無人發現其中的玄機,才會有邪祟入侵這樣的講法。


    鄺毓慢條斯理地吃完了飯,“今天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們去報官。”


    “啥?”三人異口同問。


    “現在府台都下衙了,見了沒意義,明早再去。”他說的理所當然。


    三人麵麵相覷,麵露狐疑。


    蘇瑾僩和薛安各自迴房之後,薑玲瓏還在琢磨鄺毓的話。


    鄺毓也不解釋,任她東猜西猜。


    有事情想,總好過一直擔著心。


    蘇瑾僩迴到房裏立刻又變得焦躁不安,在屋裏來來迴迴踱了幾趟,他不敢去敲鄺毓房門,就去找了薛安。


    薛安開門的時候正縮著眉頭。


    “你覺得主子是什麽意思?”他一進屋就問薛安,“他從來沒有什麽事情是靠官府解決的。”


    遣雲山莊裏的人,心裏多少都不願意與官府為伍。


    “那是你主子,我怎麽能知道呢。”薛安歎氣,“我在想蒙汗藥的事,這陣仗鋪得這麽大,若不是邪祟,怎麽能迷倒全城在街上的人?”


    蘇瑾僩自知推測無果,也歎了口氣,“要是彌總管在就好了。”


    “彌總管?”薛安挑眉,“是你主子心腹?很厲害?”


    他在蘇瑾僩麵前說另一個人是鄺毓心腹,有一種挑事的不禮貌。


    蘇瑾僩白了他一眼,“大家都是兄弟!”他嘟嘟囔囔,“但是彌總管和主子從小一起長大,他肯定清楚主子的心思。”


    他對鄺毓倒沒什麽猶疑的,主要是橙月被綁,他這心就七上八下的,一個人呆著的時候就胡思亂想。


    “等我們救了人迴去霖羨,你就能見到他了。他人很好的。”


    薛安知道他心裏煩躁,就陪他聊天,問了霖羨的情況,聽蘇瑾僩將他們這些人的故事講了遍,一直講到梁王入獄,曌王登基。


    這可比話本還有意思。


    薛安沒來由地心情激蕩。


    “你在和我說說,你們在戰場上怎麽相識結交的?那一場戰爭具體什麽情況?又怎麽全身而退的?還有你當暗影,做了些什麽事情,郡主怎麽救得你?你都具體說說。”


    蘇瑾僩很驕傲地將自己知道的部分詳詳細細告訴薛安聽。


    薛安激動,是因為他小時候想象中的英雄人物就是這樣的,不管是上陣殺敵還是潛伏在暗,都是忠肝義膽,百折不撓。


    他聽到蘇瑾僩說自己當時如何被審訊的。又聽到薑玲瓏如何初見立刻下了決定救他的。鄺毓又是怎樣視死如歸,打算犧牲自己和梁王同歸於盡的。見彌與蘇瑾僩的姐姐那場婚禮上,有太多的精彩瞬間。還有很多蘇瑾瑟告訴蘇瑾僩的故事,比如薑玲瓏和禾悠然是怎麽當機立斷給他剖腹取了箭頭。比如薑玲瓏腿腳有傷,又因為急著救他,險些舊傷複發。在這一個個故事裏,總有一個不太顯眼,又幾乎處處出現的身影。


    就是蘇瑾僩口裏說的彌總管,見彌。


    “哦對了!”蘇瑾僩想起來,“你倆還是本家!他也姓薛!”


    薛安愕然,他對這個彌總管本就好奇,聽說他一個人代鄺毓打理莊內大小事務,覺得這個看似沒有什麽個人亮點的人,應該是非常聰明周到,又刻苦鑽營的才對。又因為關於他個人的事跡太少,所以惹得薛安反而更加好奇。


    聽到蘇瑾僩這麽說,他自己都覺得為薛姓一族感到與有榮焉。


    “你說得這般險象環生,”薛安撇嘴,“要是早些認識你們就好了。保家衛國,還洗刷冤屈,驚險刺激。”


    可能唯一的不足就是遇不到鍾磊。


    他一片誌氣投戎,卻隻有鍾磊這一個收獲。


    殺過那麽多人,卻從來不覺得酣暢熱血,不覺得有什麽好拿來與人說道的。


    都是些趙翀的齷齪事。


    蘇瑾僩越過桌案拍了拍他的肩膀,眸子裏盡是少年熱忱的朝氣和燦爛,“現在加入也不遲。我們莊子裏,真的很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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