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玲瓏次日晨起,就讓人在前院搬了茶歇的桌子,安了好幾把椅子。她不單是自己在前院堂而皇之賞花飲茶,還把橙月同烏騅按在座上同她一道。看看人不夠,又讓榴樺傳話給長柳,去將蘇瑾瑟請了過來。


    剛坐定,柒樹就帶著街尾那頭的百花糕迴來了。


    薑玲瓏將糕點逐個分給大夥兒,說著烏騅人高馬大,要多吃一塊,就往他盤子裏多放了一塊。


    她分完糕點,又讓人上茶,還是保存完整的今年的新茶。


    橙月見了偷笑,蘇瑾瑟是客,但也是有著蘇家身份的,自然不好隨意打趣,便對烏騅漏了一嘴,“咱們主子定是想莊主了,今兒備的都是莊主愛吃的。”


    烏騅喝了口新茶,朝橙月點點頭,“橙月姐姐說的是。”


    一盞茶的功夫沒完,薑玲瓏又覺得聊天不夠意思,又提出要玩雀牌。烏騅,蘇瑾瑟都會,就橙月不會。大家就耐著性子教她,不過多久院子裏就響了碰吃杠的聲音。四人圍坐,成了個小集市一般。


    當然橙月是新手,輸的最多,她輸給主子也就算了,沒曾想竟然輸給烏騅最多,又覺臉上沒麵,“烏騅是我哪兒得罪你了,主子的不碰,專吃我的?是不是偏心。”


    烏騅一臉不明所以,憨憨地迴,“不是,橙月姐姐,我反應慢,才明白過來,這牌我有用的。”可怖的臉上寫滿了真誠。


    薑玲瓏偷笑,心想你再多聽幾聲姐姐,恐怕輸的更慘。


    蘇瑾僩迴來的時候,正瞧見橙月輸到全程靜默,憋紅了臉,半天出不了一張牌。


    “你出個一條我可要碰啦。”薑玲瓏提醒。


    “我聽筒子,橙月可小心啊。”蘇瑾瑟也幫襯。


    既然如此,橙月就甩手出了張三萬。


    “胡了。”烏騅淡淡然翻開底牌。


    “主子你們合起夥來欺負我。我懷疑你們做局,就光贏我一人。”她說著氣話,趁勢將雀牌收好,不給再玩了。


    薑玲瓏不顧形象地笑得前俯後仰,連悶在屋裏許久的蘇瑾瑟都忍不住掩麵竊笑,多了好些生氣。橙月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明白過來,主子弄這麽一出,原是想討蘇小姐開心。


    蘇小姐麵前除了百花糕,其餘茶飲點心均有不同,擺明是主子一早吩咐了柒樹準備的,一水的珍材,光是那一碗燕窩,就實在得不行,要是擱餐館裏,這麽賣東西可要血虧了呀。


    也是,蘇家怎麽也曾在朝中任過要職,按說是下嫁了見彌。好在蘇家兩姐弟都平易近人沒那麽多世俗的偏見,對下人也彬彬有禮,光看綺羅坊教出來的長柳就知道蘇瑾瑟曾經是如何的大家閨秀,知書達理。橙月心裏其實一直也很敬佩這蘇家姐弟,尤其是蘇瑾瑟。這女子可拿自己大婚布局,順理成章引了莊主的暗影入莊,更甚於,明知夫君兇多吉少,還是雲淡風輕地嫁了,好好的洞房花燭,卻成了替亡夫收屍。這麽想著,橙月又有些難過心疼,忙催蘇小姐趁溫著多吃些,涼了就不舒服了。


    一邊蘇瑾僩向薑玲瓏匯報,說是各個鋪頭都已打好招唿,掌櫃們隨時恭迎。


    她聽了趕忙擦擦手,“咱們下午就去。”再起身朝橙月吩咐,“橙月,一會兒來幫我更衣梳妝,我要讓霖羨城的街坊們都記住城南有個傾國傾城出手闊卓的穀悍郡主。”


    她說出傾國傾城之時,絲毫沒有一丁點害臊。要是換了從前,拿女子姿色做文章可是她的大忌。烏騅側目,卻見橙月習以為常,伺候完蘇瑾瑟,又樂嗬嗬地跟上他們步子,隨薑玲瓏迴屋打扮去了。


    橙月雖好,就是太麻利了些,跟得緊,都不給兩人獨處的機會。


    橙月剛跟上,見烏騅識趣地讓出一個身位,便鑽過去,伴在薑玲瓏身側,討論起一會兒穿哪套衣裝來。


    霖羨本就太平,因著先王性子冷淡,日子過得是幾乎無欲無求,也就不存在克扣或是增收民稅事情,百姓也算豐衣足食,王風傳入民間,也造成影響,大部分人都安閑樂道,無謂貧富。所以薑玲瓏巡鋪一事,不過是稍稍鋪張浪費了些,微微華貴張揚了一點,就傳遍了全城,傳到最後竟成了穀悍的郡主造了閱兵的陣仗來查看她亡夫給的鋪麵。再小一個鋪子都能得她一匣子賞銀,又說城南郡主府裏的家丁本都是遣雲山莊的,因著郡主被休棄之後,她給的月銀奇高,個性也爽朗大度不拘小節,才都紛紛轉投了郡主府裏當值。


    薑玲瓏一時間聲名大噪。


    此般悠悠眾口,梁王是隨意動她不得了。


    她坐著車輦迴府,鄺毓就坐在她對麵。兩人相視,均是溫情淺笑,鄺毓硬是按捺下想要坐去她身邊擁著她的衝動。


    “你怎麽光坐在那兒?”薑玲瓏一雙鹿眼襲來,攤開雙臂朝他,“抱我。”


    這人間殺器,他哪裏還能活命?心頭停了半跳,連忙坐過去,將她攬進懷裏。


    外麵趕車的蘇瑾僩聽了個真真切切。


    薑玲瓏把頭埋在他衣襟,有些變態地在嗅他身上的味道,眯著眼,一臉滿足。


    鄺毓被她聞得,心裏癢癢。


    車輦卻忽然停下了。


    兩人趕快複位,薑玲瓏悄悄清了清嗓,問蘇瑾僩,“外麵怎麽了?”


    卻見他撩開簾,探進腦袋,“前邊是梁王人馬。”他說著卻拿視線打量著烏騅,複又朝薑玲瓏補充,“來的是蔡公公。”


    剛說著,就聽見外麵有人聲傳來,“這位車官,可行個方便?咱家替王上有話通傳。”


    話音剛落,蔡長安就見著眼前車簾被掀開,薑玲瓏一張明豔光彩的俏顏入了他眼。


    “蔡公公何事,勞您大駕?”


    “喲,郡主大人這幾日不見,越發標致了哈,這沉魚落雁的,美得晃瞎了咱家的眼啊。”


    “蔡公公莫要同我打趣,有事且說吧。”


    “郡主金安呐,您可真真是好福氣!”蔡長安眼睛一眯,“王上意欲迎娶郡主為妃,分嚐江山,共享天下,且同穀悍結永境之好。”他抖了抖拂塵,扭頭示意,“這不,先讓咱家把聘禮給送來,待穀悍王應允,便行風光嫁娶之禮。”


    “夫人!”邊上蘇瑾僩聽了著急。


    薑玲瓏也自然想起梁雁染在暗道裏說的話。


    這哪是要兩國交好,不過是借和親之名,將她困於足下罷了。


    “誒,這位車官,郡主殿下金枝玉葉,世人皆知她早就同鄺家再無瓜葛,怎麽你這口還沒改來?”說著又朝薑玲瓏低聲笑道,“殿下,是否要咱家替您管教管教這個不懂禮數的東西?”


    “多謝蔡公公關照。”她絲毫不顯任何情緒,仍舊是客客氣氣,落落大方,“街市上車水馬龍,大夥兒都看著,犯不著讓人瞧了笑話。我自家的家事,自然會親自處理。”接著點頭允道,“至於聘禮,就抬去我府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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