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新進的酒?”鄺毓將薑玲瓏抱上塌,將她安頓好,才迴去外間,見琅琴正巧進來,便問她。


    “是新進的,這酒易入口,姑娘們喜歡。”她見外間少了一人,又看桌上一隻杯子被拿開擺在了桌沿,心了,補充道,“就是後勁大,急飲容易上頭。”


    鄺毓聞言,也倒出一杯來,嚐了口,“不錯。”他吩咐,“抽空給莊裏送一壇去。還有,”他打量著酒壺,“需把盛酒的酒壺換成琉璃樽。”


    “這酒壺可是主子您車隊剛從別國運來的呀。”琅琴不解,“小巧蜿蜒,多漂亮。”


    “遇上不喝酒的,容易錯將它當成茶壺。”鄺毓想到方才薑玲瓏哐哐兩杯下肚,總覺得不妥,“別誤了人家。”


    琅琴即時明白,“琅琴知道了。”


    “另外。”他嚴辭叮囑,“近期城門邊關都會嚴查。你知會一聲,讓大家隨機應變。”


    琅琴似乎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傳話,一雙桃花眼毫無動搖,依舊透著嫵媚溫柔,她點點頭,不疾不徐,施禮出去了。


    鄺毓便進了裏間,坐去床沿看他夫人。


    原本平躺著的姑娘此時側著身子,整個人抱著被子卷成蝦米。她酒氣未退,臉上還是紅撲撲的,沉沉唿吸著。


    以前她可沒這麽多話愛笑。


    鄺毓望著她,心裏輕歎,這丫頭怕是一點不記得自己了。


    她抓著被子的兩隻手手忽然握緊又鬆開,羽睫微顫,睜開了眼。她濕漉漉的眼睛神誌未清,迷迷糊糊找著焦點,看見鄺毓,更是想起來。她伸手去抓他,嘴上小聲喃喃,“鄺毓,我想吐。”


    他一驚,立刻起身想給她找盆,“你忍一下!”


    那姑娘顫巍巍坐著,乖巧點頭。


    當他再迴來時,她自己已經胡亂脫了一半衣物,身上掛著外衣外裙,眼看就要扯開褻衣的衣襟。


    “你等等!”


    他來不及再看,抱著盆,一把上前把她的衣襟捏住。抬頭發現她的小臉離自己湊得太近,能清楚聞到她鼻息裏的酒氣。


    “不是要吐嗎?”他單手捏著她的衣襟,另外一隻手拿著盆在她麵前接著,“來,吐吧,吐出來舒服。”


    薑玲瓏輕輕緩緩搖了搖腦袋,依舊是迷迷糊糊地迴,“不吐了。”她坐得一久,又有些上頭,幹脆身子前傾,整個靠上鄺毓的肩頭,“馬雲,你別娶風塵女子,”她自顧自地叮囑,嘴裏像黏了蜜,音色格外香甜軟糯,“會被人取笑的。”她拍拍他的背脊,“我會給你找個好人家的。”說完又是一聲嚶嚶酒嗝。


    “我不娶風塵女子。”他柔聲說著,幹脆放下盆子,將她整個人撈進懷裏,“那你也不要再給我找好人家了,成嗎?”


    埋在肩頭的腦袋使勁搖了搖。


    半晌,她沒頭沒腦地嘟噥,“我好想他。”聲音都帶著委屈。


    “……想誰?”


    鄺毓感到頭皮微麻。


    但對方始終沒有動靜。


    “曌王嗎?”他盡量溫和地問,怕心裏的酸勁傷著她。


    “……還是有別的男子?”


    枕在他肩上的腦袋似乎越睡越沉,他以為她睡過去了,便不再追問,想調整姿勢,讓她好好睡下。


    這一動,倒是教她又散了一絲睡意醒來。她竟伸手抱上自己。


    “你別忘記我呀,”她語帶哭腔,像隻怕遭人遺棄的幼崽,直往他懷裏鑽,念了一個徹底讓鄺毓繳械投降的名字,“黑馬大俠。”


    薑玲瓏再醒來時,已是天光大亮,伴著梨花木的氣味,心情舒展。她知道自己昨天喝多了,也知道自己半夜拉著鄺毓講胡話,連被鄺毓抱上車輦迴府,都隱約有些印象。


    可所有細節卻都記不清了。喝完酒隻覺得頭脹,難受,伴著一點點惡心,關於自己做了什麽說了什麽,一點記憶沒有。


    要是在霖羨開個酒吧,這款失身酒必然賣斷貨。


    她後怕地心想,起身想去衣櫃裏拿件衣服換上。


    也不知道有沒有給鄺毓添麻煩。


    她在素衣裏挑選著顏色,最終選了一件鵝黃的新衣,是櫻草前陣子拿來,說是莊主給買的。


    我現在有錢有嫁妝,吃穿用度還是不要占人便宜的好。這些衣服布匹,我可以自己買。


    她自覺感情上已經對不起鄺毓,可不能再這樣承他的好意,養備胎要天打雷劈的。


    想到這兒,她又打開櫃門,想將衣服放迴換件別的,卻聽見櫃後有些異響。


    以為是鑽了老鼠進來,跑去櫃後看才發現這衣櫃是做死在牆上的。


    她滿臉疑惑,同時異響越來越大,她神使鬼差望著衣櫃裏麵,仿佛那裏麵有什麽看不見的邪物在作祟。


    她不怕看鬼片,但眼下也是提著口氣,就在她屏息凝神之時,她臥房櫃子的後板,就在她眼前謔地一下打開了。黑暗中,露出個滿臉是血的人頭來。


    “啊!”


    她倒吸口氣,驚唿都是卡在嗓子眼裏的氣聲。


    “夫人莫怕!”


    那顆人頭竟然說起了話,在她的驚嚇與錯愕之下,從櫃子裏麵鑽出一個漢子。


    原來不是人頭。


    還好是活人。


    我衣櫃裏有個受傷的活人。


    我衣櫃裏有個受傷的活人?!


    她掐了掐自己人中,再使勁捏了捏自己虎口,確認這不是酒後幻覺。


    那男子滿身帶血,拖著把大刀朝她蹣跚走來。


    這才發現他身負重傷。


    “夫人,”他拄著大刀,勉強行至此處,此時已體力不支,堪堪將要倒下,薑玲瓏見他目光逐漸渙散,口中呢喃,“救我。”便直直倒在自己跟前。


    她來不及細想,立刻跑去桌邊拿剪子將自己手上的新衣剪碎,勉強當做止血帶給來者逐個傷口紮上。她檢查一邊,沒有發現致命傷,才鬆口氣,腦袋跟著轉了起來。


    鄺毓那家夥。


    她很快反應過來。


    我說他為什麽布置東苑事事都要自己親自操持。


    原來是有機關暗道。


    正想著,屋外似乎響起嘈雜之聲,不似往日,依稀可辨還有兵刃相接的聲音。


    “我等奉王命捉拿刺客。必要入內查看!”


    她心驚,看著地上躺著的彪形大個,努力逼自己冷靜。


    “儂語,”她令到,“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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