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組成一個正三角形和三個圓的光線越來越亮,在整個法陣的中央開始浮現出一個散發著蒼白色光芒的圓球,等這個圓球逐漸變亮之後,大家發現它周圍有很多快速旋轉的小黑點,乍一看,甚至有點像芭芭拉每次戰鬥前召喚出來的閃電球。


    蒼白色的圓球持續滾動著,而它那周圍的小黑點開始漸漸放大,變成了灰黑色,不一會兒,這些不斷放大變成淡灰色的光圈開始扭曲變形。


    信息橋掃描完庇護所裏所有的房間之後,便迴到了程石身旁。在車模確認這個被激活的法陣周圍的能量變化正常之後,眾人便放心地帶著好奇而又謹慎地目光緊盯著中間那個圓球的變化。


    那些緩慢扭動的淡灰色光圈最終匯聚成一個老人的臉龐,他眨了眨眼睛,然後環視一周,顯然是能看清楚周圍的一切,最後把目光落在了程石身上。


    “你們是來自異界的陌生人嗎?”老人用慈祥的目光看著程石,輕聲問道。


    程石鎮定地點點頭:“我們確實來自你們的這顆星球之外,路過這裏,我們沒有惡意,能和我們說說你們的世界發生了什麽嗎?”


    老人麵帶一絲驚訝:“真想不到,你們竟然能來到這裏,更想不到,你們竟然激活了我設置的法陣,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竟然有人真的會激活它。”老人說著欣慰地笑了笑,“你們能來到這裏,必然擁有超凡的技術,看來我們的種族有希望了,你們是來幫我們的嗎?”


    程石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了:“我們的確很想幫助你們,但你知道現在過去多少時間了嗎?”


    老人皺皺眉:“我把自己的靈魂束縛在這個法陣裏,一直待在一個黑暗領域內,在法陣激活之前,都處於一種混沌狀態,所以對時間也早已沒有了概念,是過去很久了嗎?”


    程石輕歎一口氣,坦誠地說道:“現在你們這裏已經過去了五千多年,現在這裏周圍的溫度都很低,有一個很不幸地消息,我們在這裏搜尋了兩天,沒有發現還活著的人。”


    老人嘴角微微抽動,但沒有出聲,他麵帶一絲傷感,沉思了片刻,然後說道:“沒想到都已經過去了這麽久,我們傾盡所有,甚至不惜改造自己的身體,可是到最後還是沒能改變結局,能和我說說你們都看到了什麽嗎?”


    程石飛快地在腦子裏迴想著這兩天的經曆,想來想去,他覺得他們看到的那些景象,不管用語言如何表達都無法說的很清楚,而且語言表達也不是自己的強項,所以他便讓信息橋給老人播放這兩天采集到的這顆星球上的影像資料,如果老人在看那些資料的時候有什麽疑惑,他再解釋,這樣可能更容易把問題說清楚。


    信息橋懸浮在程石麵前,開始向老人播放在這顆星球上采集到的全息畫麵。老人看的很認真,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麵前的影像,剛開始他臉上的表情還有一些細微的變化,可能是看到那些大麵積的古老設施之後,漸漸地意識到的確是過去了很久,他便逐漸


    坦然接受了這一切。但當影像播放到末尾,當他看到很多兒童骨骸的時候,臉上驟然浮現出悲傷之情。


    “陌生人,謝謝你們,我能看到你們最大幅度的保護了我們留下的文明遺跡。”老人默默看完全息影像之後良久說道。


    程石本來想說自己工作的一個重要職責就是幫文明收屍,可又覺得這麽說可能不太合適,便坦誠地說道:“你別客氣,我們隻是路過這裏,什麽忙也沒幫上,我們也不是太空海盜,甚至都不是生意人,自然也無意於破壞什麽。我叫程石,我們的背後有一個強大的組織,他們是專門負責管理這個宇宙的,具體我也和你說不清楚,反正你隻要知道我們不是壞人,如果你們需要幫助,我們會盡量幫助你們,而且不求迴報,但很不幸我們還是來的太晚了,現在能和我們說說你們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老人看著程石微微笑了笑,很顯然他願意相信程石的話,畢竟他們這裏也沒剩下多少有價值的東西,而且看著程石一行人也確實不像壞人。


    “我們這裏叫提克尼亞,你們應該能看得出這裏並不是我們的母星,我們的母星上發生了可怕的生態災難,那裏的地麵上憑空會湧出黑色的泥漿,它們不僅嚴重破壞了我們的城鎮,而且還會讓我們那裏的動物染上可怕的疾病。起初我們通過魔法還能治愈一部分患病的動物,後來連我們自己也感染了類似的病症,於是我們開始懷疑我們祖祖輩輩生存的土地發生了問題,便開始集體遷移,但很快我們就發現,不管我們遷到哪裏,那些東西就會跟到哪裏,它們就像惡魔之手一樣,總能抓到我們。後來我們想盡了各種辦法,但最終還是無能為力。”老人一邊迴憶,一邊娓娓道來。


    程石聽到這裏,想著這和樹人文明那邊的情況幾乎差不多,想開口插話,卻又欲言又止。


    老人看程石想說話,便頓了一下,隨後看程石衝他擺手示意,他又接著說:“於是我們便開始嚐試離開大地,我們利用魔法建造了懸空城市,雖然得到了一百多年的喘息,然而我們發現地麵上的情況並沒有好轉,那些東西的魔爪始終在不間斷地侵襲我們的浮空城市,以至於到後來我們不得不設法逐漸提高那些浮空城的高度,直到後來到達浮空城所能上升高度的極限,我們發現地麵上的情況不僅沒有絲毫的好轉,而且已經徹底淪為地獄。如果我們能早一些意識到地麵上的情況不可能會變好,也許還有希望,後來一切都太遲了,我們的浮空城市先是開始缺氧,接著生態急劇惡化,很多浮空城因為難以連續維持長期的魔力消耗而紛紛墜向大地,我們這才意識到末日的來臨。後來在我們的人口損失了一大半之後,我們傾盡全力造出了魔法飛船,嚐試永久離開我們的母星,並最終來到了這顆行星上。”


    “你們對這顆星球的改造不是挺成功的嗎?那後來呢?後來又發生了什麽?”陽陽忍不住問道。


    老人扭頭看了一眼陽陽,隨後說道:“其實我不是不想告訴你們我的名


    字,隻是我一時想不起來自己叫什麽了,不過我還記得我是幹什麽的。”


    程石衝老人無所謂地擺擺手:“沒關係,您繼續說吧。”


    “對於一個水生精靈種族而言,能找到一個富含水的星球,那是無比幸運的,所以我們最初發現並來到這顆星球的時候,就像發現了新家園一樣,所有人都很快充滿激情地投入到改造這顆星球的工作中,我們雖然是水生精靈,但並不能長期生活在水裏,所以為了更好地在水裏施法,我們甚至改造了自己的身體結構。如我們所願,我們成功地在星球的內部建立了這個庇護所,並延續了我們的文明。”老人說道這裏,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並且麵帶一分喜色,顯然這一段記憶讓他心情十分愉悅。


    “這不是挺好的嘛,你們為啥還要建造外麵的那些推進器?”芭芭拉順著故事的發展問道。


    老人歎了一口氣:“庇護所建成後,在我們所有人的精心維護下,我們在這裏安定地生活了兩百多年。但我們知道,這顆星球距離太陽太遠,缺少外部的能量補給,這是和我們母星最大的區別,為了防止水資源消耗的太快,我們甚至控製了人口的增速。後來在經過很多年的討論之後,我們最終決定在星球表麵安裝巨大的魔能推進裝置,並以此推動整顆星球靠近太陽。”


    “啊?你們是想要推動這顆星球靠近太陽?”陽陽手指著地板,一臉驚訝。


    “是的,起初是這樣的。”老人不緊不慢地迴答道。


    “那為什麽我們看到的那些推進器都是朝著太陽的方向呢?”奧德曼插話問道。


    老人一驚:“你說什麽?我們的太陽還在嗎?”


    程石搖搖頭:“你們的太陽已經熄滅,但還能看到一些殘骸。”


    老人吃驚的表情瞬間平靜下來:“我們建造了那些推進器,用最低的成本成功推動了這顆星球離開了它原來的軌道,並向太陽靠近,在到達預定位置後,我們便重新穩定了這顆星球的軌道。雖然現在我很輕鬆地就能說出來這些事,但在當時,這真的是一個很龐大的工程。獲得了太陽的能源補給之後,我們自認為終於可以過上真正安定的生活了,便很快取消了人口增速的限製,後來在短短的五十年內,我們的這個庇護所的規模就擴大了三倍,人口也增長了兩倍,人們的居住條件也獲得了大幅度的改善,我們的文明發展也在五十年後達到了一個全盛的時期,我們在水的中央建造了球形大廳,那裏所有的生活設施都是用冰打造的,真是一個美好的時代……”


    老人說著突然失聲了,程石看到他那有些呆滯的目光裏充滿了對那一段美好生活的迴憶。


    眾人跟著老人的思緒沉默了一會兒,大家無不自行腦補著當年球形大廳裏的奇妙世界。


    “後來你們又發現太陽出問題了是嗎?”程石開口打破沉默。


    老人仍然兩眼無神地看著程石,沒有開口說話,似乎不願意從自己剛剛的思緒裏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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