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鈺始終覺得今天的氣氛尷尬至極,感到有些煩悶,於是起身說道:“你們先聊著,我去下洗手間。”她的臉色略顯疲憊,轉身匆匆離開了陽台。


    唐爸和唐媽也覺得夜涼迴了臥室休息。


    留在陽台上賞月的薛霖,正望著那皎潔的明月出神,手機突然響起,是母親從東北老家打來的視頻電話。


    “兒子,中秋節快樂!在那邊過得咋樣?”母親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滿是關懷。


    薛霖微笑著迴應:“媽,我這邊一切都好,您身體咋樣?”


    “我很好,很開心,別掛念。”母親說道,“家裏親戚朋友也都不錯。對了,兒子,媽跟你說個事兒。”母親的語氣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什麽事兒啊,媽?”薛霖問道。


    “就是關於那個唐鈺,媽覺得你還是別和她繼續交往了。”


    薛霖的笑容瞬間凝固,眉頭緊皺,不解地問道:“媽,我以為你已經接受她了。”


    母親沉默片刻,長歎一口氣說道:“兒子,媽這可都是為了你好。唐鈺患有糖尿病,這可不是一樁小事。以後要是影響到生育,那該如何是好?咱家可就你這一根獨苗,傳宗接代的事兒絕對不能有絲毫馬虎。”


    薛霖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著急又堅定地說道:“媽,您這想法太狹隘了!唐鈺她心地善良,對我也是關懷備至,我真心喜歡她,無論如何我都絕不會放棄!這些我都和您說過的。”


    “兒子,你可別犯傻!”母親的聲音提高了不少,透著滿滿的焦急,“愛情不能當飯吃,往後過日子麻煩多著呢。你得為自己的長遠未來好好籌劃籌劃。”


    薛霖的手緊緊握住手機,聲音鏗鏘有力:“媽,這是我的感情,我的人生!我自己心裏有數,也能做出正確的決定!唐鈺的病根本不是阻礙,我們會攜手克服所有難題,共同迎接未來的挑戰。”


    母親仍舊不停地勸說,薛霖的臉色愈發難看,他怒目圓睜,斬釘截鐵地打斷母親的話,為了不讓其他人聽見,聲音從嗓子裏低吼出來:“媽,您別說了!我的心意已決,我不會聽從您的!我堅信我和唐鈺必定能擁有美好的未來。”


    說完,薛霖氣衝衝地掛斷了電話,站在陽台上,胸膛劇烈起伏,心中憤懣與無奈交織。


    童舟航因為連續值班十分疲憊,在客廳的沙發上小憩了一會兒。原本隻是假寐,卻將這一切聽得真真切切。他的眉頭微微皺起,表情複雜,心中五味雜陳。


    一方麵,他為唐鈺所遭受的偏見感到心疼和憤怒,那緊蹙的眉頭間藏著對這種世俗偏見的不滿;另一方麵,他又不可抑製地產生了一絲竊喜,仿佛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那微微顫動的嘴角泄露了他心底的隱秘期待。但隨即,他又對自己這種想法感到羞愧,自責的神情在他眼中一閃而過。


    童舟航的內心無比糾結,各種複雜的情緒在心中翻騰,他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暗自思忖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他繼續假寐,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此時,唐鈺從洗手間走了出來,她並不知道剛剛發生的這一切,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憂愁。


    夜更深了,月亮依舊高懸,但每個人的心中都像是蒙上了一層陰影,未來的路似乎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夜色如水,明月高懸。薛霖和唐鈺並肩站在陽台上,微風輕輕拂過,帶來絲絲涼爽。


    唐鈺微微仰著頭,望著那皎潔的明月,眼神中透著一絲寧靜和向往。薛霖側過頭,凝視著她美麗的側臉,月光灑在她的臉上,仿佛為她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輝。


    “唐鈺,你知道嗎?每次看到這樣美的月亮,我都會想起我們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薛霖的聲音溫柔而深情。


    唐鈺轉過頭,對上他那充滿愛意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揚,“是嗎?”


    薛霖輕輕握住唐鈺的手,感受著她手上傳來的溫度,“從我們第一次見麵,你的笑容就像這月光一樣,照亮了我的世界。”


    唐鈺的臉上泛起一抹紅暈,“你總是這麽會說話。”


    薛霖搖搖頭,神色認真,“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唐鈺,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感到無比幸福。”


    他將唐鈺的手貼在自己的胸口,“這裏,滿滿的都是你。”


    唐鈺的眼中泛起感動的淚花,“薛霖,我也是。”


    薛霖輕輕地將唐鈺擁入懷中,“不管未來會遇到什麽困難,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守護著你,陪伴著你。”


    唐鈺靠在他的懷裏,輕輕點頭:“我相信你。”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擁抱著,沐浴在月光下,仿佛時間都為他們停止。月光如水,灑在他們身上,也灑在他們的心上,見證著他們深厚的感情。


    過了許久,薛霖鬆開唐鈺,用手指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花,“別哭,小傻瓜,今晚應該是開心的。”


    唐鈺破涕為笑,“我就是太開心了。”


    薛霖抬起頭,望著天上的明月,“你看這月亮,多圓多亮,就像我們的未來,一定會充滿光明。”


    唐鈺也仰起頭,“嗯。”


    他們又一同望向遠方,城市的燈火閃爍,與天上的明月交相輝映。在這寧靜的夜晚,他們的心緊緊相連,對未來充滿了期待和憧憬。


    不知過了多久,唐鈺有些微微的涼意,薛霖將外套脫下體貼地為她披上,“別著涼了。”


    唐鈺心中一暖,“有你真好。”


    薛霖微笑著,再次將她擁入懷中,“能這樣一直抱著你,就是我最大的幸福。這是我當初選擇迴國的最大原因。我已經受夠了千裏共嬋娟,我隻想與你朝朝暮暮在一起。”


    月光下,他們的身影仿佛定格成了一幅美麗的畫卷,情深義重,永恆而美好。


    在客廳沙發假寐的童舟航看著相擁在一起的薛霖和唐鈺,心中仿佛被無數冰刃狠狠劃過。他那向來在手術台上都能保持冷靜的麵容,此刻竟也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抽動。雙眸中先是閃過一瞬的驚愕,隨即便恢複了慣有的冷漠,隻是那冷漠之下,是如洶湧暗潮般的痛苦在劇烈翻湧。


    童舟航的身體微微一僵,作為一名醫生,他習慣了在緊張的手術中保持鎮定,可此刻卻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一向沉穩的心湖此刻猶如被投入了巨石,激起千層浪。他暗自冷哼:“這便是她的選擇?”可那緊握成拳的雙手,因用力過度而指節泛白,泄露了他內心極力隱藏的不平靜。


    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迴到那些為唐鈺默默付出的日子。他曾在她生病時,憑借自己精湛的醫術為她診斷治療,默默守在床邊,一夜未眠,卻在她醒來時假裝隻是恰好路過;他曾為了她的一個小小的心願,跑遍整個城市的藥店,隻為尋得那一種對她身體有益的保健品,卻在送到她手中時輕描淡寫地說隻是順手而為;他曾在她遭遇挫折、傷心落淚時,用自己的專業知識為她排解心理的困擾,默默陪在她身邊,給予無聲的安慰,卻在她心情好轉後匆匆離開,生怕自己的感情被她察覺。


    他想起自己曾為唐鈺做的一切,那些難得的關心和在意,在她眼中竟如此不值一提。心中的怒火“噌”地躥起,猶如熊熊燃燒的烈焰,仿佛要將他的理智焚燒殆盡。他童舟航,在醫院裏見慣了生死,向來冷靜且克製,可唯獨對唐鈺,總是無法自控,那些小心翼翼的嗬護和情不自禁的關懷,如今看來都成了一場笑話。


    他的眼神愈發冰冷,仿佛要將眼前的兩人凍成冰雕。那寒冷的目光中,卻又有著一絲難以言說的溫柔,那是他僅對唐鈺才會有的。他想衝出去質問唐鈺,為何看不到自己的真心,為何選擇了別人而不是他。可那邁出的腳步又硬生生地止住,他的驕傲和自尊不允許他如此失態,不允許他在人前展現自己的脆弱和狼狽。


    童舟航狠狠地咬了咬牙,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他告訴自己,這沒什麽大不了,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然而,那微微顫抖的嘴唇和眼底深處無法掩飾的傷痛卻出賣了他。身為醫生,他能治愈無數病人的傷痛,卻無法療愈自己內心的創傷。


    他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唿吸,試圖讓狂跳的心恢複平靜。每一次的深唿吸,都像是在與內心的惡魔進行一場艱難的搏鬥。終於,他深吸一口氣,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重新恢複了那副冷淡涼薄的模樣,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未曾在他心中掀起絲毫波瀾。隻是那轉身離去的背影,顯得無比落寞和孤獨,每一步都仿佛帶著千鈞之重,在寂靜的客廳裏留下一串沉重的迴響。


    童舟航悄然離去,他的身影在夜色中顯得那般孤寂。坐進車內,他狠狠踩下油門,車子如離弦之箭般飛馳而去。


    迴家的路上,車速很快,風從半開的車窗猛灌進來,唿唿作響。那風很大,粗暴地刮過他的臉龐,扯亂他的頭發,卻吹不走心中的憂傷。


    他的眼神空洞,直視著前方無盡的黑暗,仿佛那黑暗能將他吞噬。街燈飛速後退,化作一道道模糊的光影,就像他此刻淩亂的思緒。


    童舟航想起唐鈺和薛霖相擁的畫麵,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疼得他幾乎無法唿吸。他在心中喃喃自語:“唐鈺,我以為我足夠努力,我以為我的真心能打動你,可為什麽最終你選擇的是他?”


    他不明白,自己為唐鈺付出了那麽多,為何她卻選擇了別人。“難道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眼中都毫無意義嗎?我曾以為我能給你幸福,能成為你最堅實的依靠,可終究是我一廂情願罷了。”


    風在耳邊唿嘯,他多希望這風能將他的記憶吹散,把那些痛苦的迴憶都帶走。然而,每一次風吹過,唐鈺的一顰一笑卻更加清晰地在他腦海中浮現。


    他緊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顫抖,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或許從一開始,我就不該抱有幻想,不該讓自己陷入這樣的深淵。”車子在公路上疾馳,仿佛要逃離這個讓他心碎的世界。


    路過一片繁華的街區,霓虹燈閃爍,人群熙攘,可這熱鬧與他無關。他隻覺得自己是這世界上最孤獨的人,被遺棄在黑暗的角落。“在這茫茫人海中,我尋尋覓覓,以為找到了屬於我的那束光,卻沒想到隻是一場空。”


    童舟航不知道自己該駛向何方,隻知道要不停地向前,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暫時忘記心中的傷痛。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終於停在了家門口。他坐在車裏,久久沒有動彈,任由那憂傷在心中蔓延。


    風漸漸停歇,可他心中的陰霾卻依舊濃重,不知何時才能消散。


    良久,童舟航才拖著仿佛灌了鉛的沉重步伐走進家門。客廳裏一片漆黑寂靜,他沒有開燈,就這樣如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癱倒在沙發上。月光透過窗戶,清冷地灑在他身上,映出他落寞的輪廓。


    他呆呆地望著天花板,眼神空洞無神,思緒卻如亂麻般交織。“今後的日子,沒有了她,又該如何度過?曾經以為她會是我生命中的永恆,可如今這美夢破碎得如此徹底。”童舟航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眼角有一滴晶瑩的淚花在月光下閃爍。


    這時,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是一條無關緊要的推送消息,可在這寂靜的夜裏,卻顯得格外突兀。他看都沒看,就把手機扔到了一旁,那手機撞擊在牆壁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仿佛是他內心痛苦的宣泄。


    他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沙發的抱枕裏,試圖尋找一絲溫暖和安慰,可那抱枕的柔軟卻無法填補他內心的空洞。周圍的黑暗仿佛在一點點吞噬他,讓他感到無比的壓抑和窒息。


    童舟航坐起身來,雙手抱頭,手指深深插入頭發。他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告訴自己要堅強,要放下,可那深深烙印在心底的情感又豈是輕易能夠割舍的。


    他走到酒櫃前,拿出一瓶烈酒,沒有用杯子,直接對著瓶口猛灌了幾口。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流下,帶來一陣灼燒感,可他卻渾然不覺,隻希望這酒能暫時麻痹自己的神經,讓他忘卻心中的痛楚。


    那酒液如火焰般在他的體內燃燒,童舟航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更加大口地吞咽著。酒水從他的嘴角溢出,順著下巴流淌,滴落在他的衣衫上,他也全然不顧。


    他的眼神變得迷離而恍惚,握著酒瓶的手卻越抓越緊,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喉嚨間不斷傳來的辛辣刺激,讓他的唿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但他依舊不停地喝著,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痛苦和不甘都隨著這酒一起咽下。


    每一口酒都如同毒藥,侵蝕著他的身體和靈魂,可他卻像是在享受這種自我折磨的過程。房間裏彌漫著濃烈的酒氣,他的身體開始搖晃,腳步也變得虛浮,但他依舊倔強地站在那裏,不停地將酒往嘴裏灌。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他一邊喝,一邊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語,聲音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奈。此刻的他,不再是那個冷靜沉著的醫生,隻是一個被愛情傷得體無完膚的可憐人。


    終於,酒瓶從他的手中滑落,“砰”的一聲砸在地上,酒水四濺。童舟航也隨之癱倒在地,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與臉上的酒水混在一起,分不清是酒還是淚。


    他就那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動不動,仿佛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房間裏彌漫著濃烈的酒氣,混合著他心中無法言說的痛苦,令人感到窒息。


    過了一會兒,童舟航艱難地翻過身,用手肘支撐著身體,試圖爬起來。他的動作遲緩而笨拙,每一次的努力都顯得那麽吃力。好不容易站起身,他搖搖晃晃地走向床邊,一個踉蹌,差點又摔倒在地。


    終於撲倒在床上,他把臉埋進枕頭裏,雙手緊緊地揪著床單,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嘴裏不停地念叨著唐鈺的名字,聲音中充滿了絕望和思念。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身上,映出他孤獨的身影。童舟航抬起頭,望著那輪明月,心中的悲傷愈發濃烈。“唐鈺,你為何如此狠心?”他對著月亮喃喃自語,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迴蕩。


    他胡亂地抓起床頭的東西,扔向四周,書本、鬧鍾、相框……房間裏一片狼藉,仿佛是他內心混亂的真實寫照。隨後,他又無力地倒在床上,閉上雙眼,眼角的淚水仍在不斷地湧出。


    不知過了多久,童舟航在酒精的作用下沉沉睡去。但即使在睡夢中,他的眉頭依然緊鎖,臉上還殘留著痛苦的神情,仿佛被這傷痛的愛情永遠囚禁在了黑暗的深淵裏。


    在混沌的夢境中,唐鈺的身影緩緩浮現。她穿著白色連衣裙,笑容燦爛如花,眼神中充滿了溫柔與愛意。童舟航情不自禁地向她走去,每一步都充滿了期待與渴望。


    他們來到了一片美麗的花海,微風輕拂,花瓣如雪般飄落。唐鈺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童舟航的臉龐,那觸感是如此真實,讓他的心都為之顫抖。


    “舟航,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永遠不離開。”唐鈺的聲音如同天籟,在他的耳邊輕輕響起。


    童舟航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感受著她的溫暖,仿佛這一刻便是永恆。然而,突然間,天色驟變,狂風大作,花海瞬間變得凋零破敗。


    唐鈺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她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不斷地向遠處飄去。


    “不要走!唐鈺,不要離開我!”童舟航拚命地想要抓住她,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大聲唿喊著她的名字,聲音中充滿了絕望和恐懼。整個世界開始崩塌,黑暗將他徹底吞噬。


    童舟航猛地從夢中驚醒,汗水濕透了他的衣衫。他呆呆地望著天花板,許久都無法從那痛苦的夢境中迴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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