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出現更多的聲音是,衍生物是上帝創造的,目的是取代肮髒的人類,人類應該信奉他們為神明;時間再往後推移,2033年年初,出現了一種影響力極大的思潮——滅世思想。這些人主張以暴力手段摧毀人類文明,讓地球迴歸平靜。思想漸變成行動。其中最著名的事件是2033年5月的米國貝寧核電站爆燃事件。


    由滅世主義者組成的一支民間武裝部隊,襲擊了貝寧核電站的其中一個反應堆,導致堆芯爆炸,大量放射性物質泄漏。那時候還不知道活性機理,隻知道遊走在米州大陸上的電子細胞衍生物紛紛聚集在核電站附近。它們溶解、結合,最終生成摩天大樓般大小的電子細胞聚合物。到這時,人們才真正意識到問題嚴重性。


    2033年年末,在我國的牽頭下,正式將「紅蘋果」計劃更名為「人類延續計劃」,計劃內容分為幾點。


    第一,在空間站原有的基礎上,再實施擴建,並更名為“女媧空間站”,挑選二十位航天員在空間站低溫艙進行冷凍長眠,等待五十年後的再次蘇醒;


    第二,在中-山修建一座地下堡壘,存放包含人類精子庫、人工胚胎在內的上千項人類繁殖所必要的設施和工具,命名為“yga實驗基地”。基地建造難度非常大,要求可防禦核導彈攻擊和八級地震,但都是值得的,當蘇醒的航天員返航後,這將是人類文明的新起點。而我,就是其中一名航天員。”


    “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王浩華取下眼鏡吹了吹,“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


    “有。”不加猶豫的響亮迴答,像一記重拳打過來。


    “之後呢?”有人催促道。


    “貝寧核電站爆燃事件發生後,巨大的聚合物被一一清除,但與之同時,衍生物的暴走事件卻沒有降低,反而在世界各地越演越烈。到2035年,全世界都淪陷了。”


    “世界滅亡了?”馮麗娜慌張地問道,像自身正在經曆一般。


    歌德詩搖了搖頭,“衍生物或聚合物再厲害,也隻不過是一種生物,還不足以摧毀人類文明,真正讓世界步入末世的還是人類本身。”


    “什麽末世,這一切分明是陳升的錯,如果他當初沒有創造出電子細胞,那麽壓根不會發生那麽多事,世界還會是祥和的一片。”肖嘉敏交叉雙手,語氣不屑地講道。


    還能怪罪到科學家頭上?我皺著眉頭難以置信地看向肖嘉敏。


    “陳升是我的母親,她當時也受到過類似於你這樣的言論的抨擊,在2033年7月,母親留下一封懺悔遺書自殺身亡了。”


    肖嘉敏將雙手打開,直了直身子,似乎是在表達:這可與我無關。


    “怎麽步入的末世?”李末問道。


    歌德詩轉向他那邊。


    “2037年3月,為應對日益嚴重的暴走事件,西方十四國首腦在基福舉行會談,會議期間,發生了衍生物暴走事件,會議全體人員身亡,史稱‘基福事件’,也是第三次世界大戰的導火索。”


    “沒有安保措施嗎?”錢建峰疑惑道。


    “前麵提到過,衍生物甚至能保持人的完整外貌,所以安保再嚴也無法防範與人無差的怪物。會議混進了一名與人無差的怪物,憑它一己之力,屠了整個會議室。事發兩年後,調查還發現,基福事件中有米國情報人員、滅世主義者和衍生物其中一個分支,共三方勢力參與其中。”


    ”哈!”馮麗娜驚叫了一下。”這還能共同合作?”


    ”有利益就會有合作。但這次明顯各方都計算失誤了。2040年10月,常規戰爭演變成核捆綁戰爭,人類文明被重啟,「人類延續計劃」正式開啟。”歌德詩麵向王浩華,“……所以之前看似誇張的舉措一點都沒有小題大做,反而是深謀遠慮。”


    “六年時間就能完成計劃?”王浩華這問題似乎有點兒賭氣的成分了。


    “能。還是時間代差的問題,很多事情你們都無法想象。”


    之後又有人問了幾個問題,歌德詩也都一一迴答。但我腦容量已經不足,即將爆炸,正想起身離開,卻被杜萊優按迴去了。


    “陪我聽完唄,好不好。”


    “……好吧。”我勉為其難地坐下,繼續這場比高數課還讓人頭疼的講述會。


    前麵一小段沒注意聽,歌德詩正講到女媧空間站。


    “我們原本是要休眠五十年,但空間站被太空垃圾群擊中,我們被緊急喚醒,當時隻剩下一個返迴艙可以使用,隻能承載四人,最後決定由我,及陳兵、斐力文尼、上白石太郎四人乘搭這唯一的返迴艙降落迴地球,執行被迫提早了十年的任務。我們原定的降落地點是在基地上方,但返迴艙在進入大氣時亦受到太空垃圾的撞擊,發動機受到損傷,我們偏離了降落地點。”


    說到這,歌德詩眼睛低垂下來。


    “昨天在前往基地的時候,我們四人碰到了一群拿著長矛、個子矮小的人類,我們都大為震驚,原來人類還尚存。這群人中還混有一隻人和大猩猩結合在一起的怪物,通過觀察,發現這隻怪物居然是這群人中首領一樣的存在。這群人劫持著另一群服裝明顯有差異的人類,她們全是女性。”


    “沒錯,就是我和我們專業的部分女生。那些人也就是你們所說的外來人。”鄺秀婷插了一嘴。


    “隊長陳兵判斷人類文明還沒有斷,甚至可能出現了文明分層,也就是文明發展不均衡。為了探究清楚,我們一致決定進行幹涉。我們四人各帶有手槍,子彈也充足,我們有信心能幹涉成功。可誰都沒有想到,我們現身的那一刻,就是幹涉結束的那一刻,幹涉驟成衝突,本來以為我們有著優勢,卻不承想碰到了連子彈都無法擊死的怪物。最後,我的三名同伴,陳兵、斐力文尼、上白石太郎都力戰而死,而我隻救迴秀婷一人。”


    歌德詩環視一圈,把頭低下。


    “我看到趙文龍的情況,確實有著私心,想著能掌握些有用信息,所以順水推舟地配合你們……你們兩。待日後再碰見那殺害我三個同伴的怪物,希望能有應對的方法。我在這裏和同學們說聲對不起。”歌德詩彎下她的腰。


    人群中有不買賬的。


    “夠啦。”孫毅傑不知何時迴來了。他跳出來,大斥道:“我從一開始就不信任這個女人。她說不定是那些外來人的一份子,大家別被她輕易忽悠了。”


    孫毅傑的懷疑不無道理。我們隻聽到歌德詩的一家之言,即使加上鄺秀婷的佐證,也不足以構成完整證據鏈,證實歌德詩的話都是真的。她的話中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隻有她自己清楚,而就內容而言,實在過於複雜,我無法找出她話語中的漏洞,但是,既然無法完全信任,那就隻能選擇繼續保留對她的懷疑態度。


    孫毅傑的提醒沒有掀起波瀾,不一會就被淹沒在集體中。


    “你們的任務是延續人類,但你現在也看到,人類還在,文明也還在,那你繼續執行任務的意義何在?”肖嘉敏拋出了一個關鍵性問題。


    “你們是穿越到未來,有可能是平行時空的穿越。說不定某天你們就會穿越迴去。所以不能把你們算作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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