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用中文寫的,看到這手熟悉的爛字,沈正輝都有些感慨萬千了。當初自己就曾經沉迷於這手爛字所描繪的故事之中,這字的主人曾經當過網絡寫手,但是最終因為不能堅持更新的懶病而離開了網文界,最後成為了一個區級別黨刊的記者,混了一年又一年,把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攢房子和相親上麵了。他唯一兩部完結的作品都靠著自己鍥而不舍的鞭撻和監督才最終在他眾多太監的作品中保留住了一絲閃光點,在網文界還算頗有名氣。與之相對應的是,沈正輝本人業務的網絡寫手生涯乏善可陳,基本上沒有什麽受到大眾認可的作品。


    現在時光翻轉,看到了這封信,這熟悉的字跡,沈正輝一時之間有些感觸太深。


    他靜下心來,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然後才能夠心平氣和地開始閱讀這封信。信寫得不複雜,也沒有什麽異樣的地方。寧歡在信裏麵很簡單地說了一下寫信的理由:他說他從自己的好朋友白韜那裏拿到了沈正輝的聯係方式,抱著試試看的心理給沈正輝寫信,沈正輝是如此有名,他遇到的困難又是如此大,雖然他覺得很不好意思,但是還是鼓起勇氣來寫信希望能夠獲得沈正輝的幫助。


    沈正輝抿了抿嘴,當初他從白韜口中聽到說寧歡是年級第三,心中並不是沒有懷疑,也許白韜這家夥也是重生的來著,當時他沒有時間和心情去考察這件事情,與其說是忙,不如說是有些故意迴避這種情況。他收到了寧歡的信。從心中生出來一些惴惴不安來,但是從這封信的字裏行間,似乎一點也看不出來寧歡有什麽異樣的地方,倒真的像是一個彷徨的青年向知名的青年導師請教一樣。


    繼續看下去,寧歡說道。他遇到的問題是很小概率的事件,他的媽媽腦子裏麵生了一個瘤,雖然是良性的,但是治療費用非常高。目前隻能夠保守治療,寧歡希望能夠獲得沈正輝的幫助,資助他的母親到大城市不留後患地治好身體。他日後願意用他自己的方式報答沈正輝。


    到這裏,寧歡也沒有露出任何馬腳。沈正輝忍不住開始拖著下巴迴憶起來,自己的記憶中,曾經發生過這種事情嗎?寧歡的父親在他小學的時候就和他的媽媽離婚了,按照他自己的說法是他都受不了兩個人的吵架了。希望他們趕快離,對大家都好。但是諷刺的是,離婚之後兩個人的關係反而變得好了,寧歡的父親常年在外奮鬥打工,迴到老家居然住在家裏麵。沈正輝記得自己很多次去找寧歡玩的時候都遇到他父親在家的情況,根本不知道他父親和他母親已經離婚了,雖然他們確實離婚了,一直到寧歡三十多歲的時候都還沒有複婚。不過住在一起。


    沈正輝不能確定這個世界的寧歡的父母也是如此奇特,不過他從寧歡的字裏行間還是隱隱發現了能夠和自己的記憶印證的東西。也許他的母親生病是一隻蝴蝶煽動了翅膀的結果,不過沈正輝至少確定。在他母親生病這個事情上,寧歡應該不會撒謊,這家夥雖然很多時候沒有節操,但是在對待自己的親人方麵,還沒有沒品到用親人來騙錢的地步。


    然後寧歡在預付懇切和感謝了沈正輝之後,在信的後麵寫到:我聽說你有一個藝名叫做沈瑜。曾經我也認識一個叫做沈瑜的人,和他關係很好。後來我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就在也沒有見過他了,仿佛這個人在現實中不曾存在一樣。隻停留在我的記憶之中。我曾經想為我這段奇特的記憶寫一本小說,甚至做出了一個叫做“存在之力”的設定來,小說已經寫了一部分了,聽說你作為電影人對小說很感興趣,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我很願意把沒有寫完的小說送給你看看。所以當聽說你也有一個叫做沈瑜的名字的時候,我覺得非常親切,甚至覺得你就是我的那位好朋友一樣……


    看到了這段話,沈正輝心情巨震。別人把這當做用文青的手法拉攏關係也就罷了,在沈正輝的眼中,寧歡分明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正在試探呢!


    不過如果我真的是沈瑜,你不是也露了馬腳了嗎?沈正輝看著信紙開始笑起來,真是有意思啊,這個世界果然是足夠大,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自己果然是幸運又不幸運,幸運的是自己居然活到了現在,不幸的是自己居然到了現在才知道這個世界某個真實的一麵居然是這個樣子的。


    信上附了一個帳號,寧歡詳細地羅列了自己母親醫病需要的費用,到什麽地方什麽樣子的醫院等等,詳細的數據上麵都有,這份心思看起來就不簡單。一時之間沈正輝心情大好,當即抽出信紙來給寧歡寫迴信。他多年沒有寫信了,突然之間用這種古老的方式聯係有特殊的感覺。


    沈正輝不動聲色地誇獎了了一番寧歡的孝心,說對於這樣的值得鼓勵的道德,沈正輝本人當然會做出表示,他會完全滿足寧歡的要求幫助寧歡,同時他既不會將自己的付出看得一文不值,也不會對寧歡承諾的將來抱著太大的期待。他希望寧歡能夠在不遠的將來就對他的付出做出迴報,他願意用寧歡所要求的錢購買寧歡所寫的小說故事,無論什麽題材什麽長度,前提是要是一個完整的故事。


    沈正輝寫到:我作為一個電影工作者,深感電影製作過程中每一個環節每一個人物的重要性,但是我們對於重要性的理解讓我們把更多的注意力關注到了看起來似乎發揮作用更大的人身上去了,對於其他人有些忽視同時這樣也顯得不公平,長此以往,對於我們的電影事業是一個危害。我並不致力於完全扭轉這個趨勢,但是我會用我的方法去重視電影的環節。相信你也明白。我們對於電影故事和編劇的看重。雖然我並不認為你所寫的就一定是一個很好的電影故事,但是我願意用這種方式做出我的鼓勵,提出我的路線,那就是故事的重要性。因此,我願意把你作為馬骨來促成這種宣傳的效果。當然,前提是你能夠寫出完整的故事。


    沈正輝覺得完整的這三個字應該加引號。他不去說自己為什麽認為寧歡會是一個優秀的故事的編寫者,他隻需要表明自己看重對方的這個態度,寧歡就足以從他的態度上收獲到他自己想要的信息。


    然後,沈正輝關心了一下自己和寧歡共同的朋友白韜,我覺得這個人是一個不錯的青年。他身上有幹勁,雖然大多數時候他的嘴巴說得比他做得更多,但是從本質上講,他依然是一個不錯的執行者,忽視掉他奇怪的麵子情緒和他喜歡抱怨的天性。他還是可以作為創業的好夥伴的。沈正輝表示了一下自己很看好白韜,他相信寧歡同樣能夠從這段話裏看出來自己的靈魂是什麽樣子的,他感到某種興奮和衝動正在自己的身體內蠢蠢欲動。


    但是,這家夥思路很多時候是不清晰的,相比較思考,他的行動先於頭腦。沈正輝繼續寫道:他雖然在路上能夠根據自己撞頭的結果調整方向,最終走上正確的道路,但是不免走上一些彎路。花上太多時間調整。停筆想了想,沈正輝最後寫道:作為朋友,你要多幫助他。讓他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放下了筆,沈正輝對於自己即將到來的迴國之旅充滿了期待。仔細把信重新讀一讀,雖然覺得自己顯得似乎是太了解寧歡和白韜了,但是沈正輝已經不想修改了,他找來了信封,把信裝了起來。信封封住。


    這個時候,他的門被敲響了。福田光美帶著不耐煩的語氣說道,“快點。你在裏麵多久了,女人們都不耐煩了。”


    “知道了,”沈正輝翻了翻白眼,打開了門,把信直接遞給了福田光美,“幫我寄出去。”他說道。他把寧歡的銀行賬號記了下來,準備讓自己的父親那邊直接打錢過去。


    “這是什麽?你居然在寫迴信?”福田光美壓低了聲音,“怎麽迴事?”她帶著疑惑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沈正輝的神情,“難道我猜錯了,這是一封陌生女人的來信?”


    “你想多了。”沈正輝翻了翻白眼,繞過了福田光美朝著外麵走出去,“抱歉啊,”他大聲說道,“別人是越有錢越閑,我怎麽剛剛相反。”


    “我也和你一樣好不好。”福田光美在他身後說道。


    劉欣撇嘴,“我比你們更慘好不好。”


    青沼智昭抿嘴,“我也好不到哪裏去,”她的眼波流轉,“所以說藝人要是找不到減壓的方法,真的會瘋的,吃不飽,又忙,私生活還被評頭論足的。”


    “我怎麽覺得你意有所指?”福田光美拖住了下巴,坐過來到了沈正輝的對麵,盯著沈正輝道,“沈先生,你來幫她減減壓,用娛樂圈的方式。”


    在場的其他兩個女孩子臉都紅了。


    劉欣鼓足了勇氣叫道,“我也要。”


    新年總歸是一個值得慶賀的節日不是嗎?


    年後重新迴到工作崗位上的人都是精神百倍的樣子。即使兩個沒有和家人一起過節日的中國人也是,沈正輝自然不會愚蠢到去詢問對方如何過的生活。不過讓他高興的是在大家的配合下,最後的拍攝順暢地完成了。接下來便是後期製作的事情了,宮本導演將會接手負責這一切,效果圖專門畫分鏡頭的畫師已經畫了幾箱子的原稿了。如果這部片子大受歡迎的話,日後這些原稿可以以各種名義出版成書,這幾位畫師就盼著這一天呢!


    沈正輝定了三月初迴國的機票,他將會在平京見過了自己的父母之後轉而迴老家去見奶奶。當然,這是原先的安排,最新的安排是見了奶奶之後他要迴自己的中學母校去看看自己的好朋友們,雖然他們應該都不認識他。


    兩位國際巨星也是忙得馬不停蹄,即使不拍攝電影也有忙不完的工作在等待他們。鞏莉和張國容都表示說電影上映的時候一定來日本做宣傳,這倒不是義務。而算是人情了,畢竟當初簽合同的時候可沒有涉及到這個。


    這算是和沈正輝合作的最大牌的華人明星了,對此沈正輝倒是感覺挺高興的,畢竟大家相處得還好,口碑也是一點一點的累積起來的。自己作為華人,少不了和各種華人明星打交道,在影帝和影後這裏把口碑刷起來,也少了不少麻煩。


    與此同時,《悟空傳》在大陸也落畫了,這部動畫片激起了大陸的學生們的觀影狂潮。這還是在有盜版衝擊的情況下,票房維持了一個詭異的橫盤,上映六周的時間裏,票房始終保持著一個莫名地均衡的曲線,從第一周開始始終看不到大跌。有時候又略有迴漲。觀影的人潮被均衡地分配到了每段時間每一場,一直到落畫,這部電影的周票房居然還有四百萬左右。到了最後統計的時候,票房出人意料地居然達到了5600萬,這讓很多電影評論家都要把自己的頭發都撓掉了。動畫電影連續幾年雄踞國內電影票房排行榜上,但是偏偏就沒有理由說國產動畫已經振興了,這種詭異的情況始終和一個人有關係,已經有文章開始試探性地攻擊說眼下這種情況對於國產電影不是好事情。現在大家都在觀望張導演的大片《英雄》是不是能夠刷掉《悟空傳》的第一。


    因為這種情形實在是太詭異了。票房排行榜前幾位掛著動畫片,《喜羊羊和灰太狼》也就算了,《熊出沒》這種動畫片也掛了上去。一眾電影人真的要吐血了,現在《悟空傳》也上去了,偏偏不能說這是一部日本動畫片,該片子的原作者還掛在《天下無雙》的編劇名單裏麵,《天下無雙》目前屈居在《悟空傳》下麵,這更是反了天了。香港人也就算了,一個學計算機出身的家夥居然也爬到職業電影人前麵去了。票房榜第一第二都和他有關係。有激進的報紙已經開始抱怨了,說我國的電影培養體係都培養了什麽人才?為什麽得到市場認可的並不是體係培養的人才?那麽體係還有什麽用?


    體係培養的人自然不能容忍這種論調。於是反駁和批駁的文也刊登出來了,無論是從藝術角度出發激進訓斥商業片是垃圾的家夥,還是用偶然論解釋說現有的情況隻是暫時的偶然,還是持中評論認為現在下結論還言之過早,要看看幾位大師如何商業轉型雲雲,論點的交鋒絲毫不改變票房現狀,反而是現狀激發了更多的口水。就在這樣的背景之下,沈正輝靜悄悄地到了平京,去見了自己的父母,自然不免一番痛斥。


    好在沈爸爸對於他知錯就改,主動迴來看奶奶的舉動還是滿意的,沈正輝因此免去了更多的痛苦。他根本不敢多露麵,記者正向瘋狗一樣到處抓人詢問他們對於中國電影的看法,沈正輝是最大的目標之一。


    “你說的匯錢的事情我已經辦了,這個事情你做得對,不過這種方式還是欠考慮了。”沈興國教育自己的兒子說道。


    “難道你還想要開個記者會讓記者來采訪你?”沈正輝反問。


    最近被記者騷擾怕了的沈興國於是沉默不語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道,“那麽你什麽時候迴平京?”


    “迴來幹什麽啊?”沈正輝感到奇怪,“我看了奶奶就走了,片子還等著後期製作呢!”


    “你不迴來參加兩會嗎?”沈興國問道,“你不是全國政協委員嗎?”


    沈正輝一臉震驚,“我勒個去了,”他驚愕道,“我還要去開會?”


    “通知書都送到我這裏來了,全國政協的工作人員聯係不上你。”沈興國說的理所當然,“你不如參加完了會議再迴去看奶奶吧,說不定奶奶在電視上能夠看見你還會高興呢!”


    沈正輝一臉無語的表情看著沈興國遞過來的通知書,看時間自己倒顯得像是趕著迴來參加開會的一樣。


    “你有什麽提案沒有啊?”沈興國問道,“你爸爸我準備了一個提案,我不是全國代表,你幫我提一提唄,關於簡化電視劇審批流程的建議。”


    沈正輝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想了一會兒,從隨身帶著的包裏麵翻出來寧歡寫的信來,上麵有他家的電話號碼。“爸爸,你讓我單獨打個電話,提案的事情咱們等會兒再說。”


    “是給女孩子打電話?”沈興國問道。


    沈正輝翻了翻白眼,“工作上的事情,麻煩你在外麵幫我看著我媽。”


    看著自己的父親不滿地走出去,沈正輝拿起了電話,深吸了幾口氣,撥了號碼,心懷忐忑地聽著電話那頭的響動。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喂,哪個?”


    沈正輝笑起來,“老朋友,你好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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