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還怕,怕他會隨著越加得不到的執念,從而瘋癲入魔,做下一些無法挽迴,乃至破壞掉他記憶中美好迴憶的事。


    他,並不想讓她討厭他,憎恨他。


    所以,消失吧。


    這應該是他能做的,最保守,以及最可靠,乃至最成全的選擇了。


    這瞬間,似是讀懂了謝棠對於司阮執念一般的溫柔,讓係統的喉嚨哽了一哽,突然生出一種難以言說的苦澀。


    這種情感莫名其妙,讓係統自己都懵了一懵,更被驚的滯在那裏好久都迴不過來神。


    總感覺,這瞬間,它好像有點兒明白自己存在的含義了。


    可是——


    突然有些觸目驚心的係統,趕緊收斂一切思緒,生怕泄露出來一點,從而引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尤其是,直覺的,它不能讓司阮知道,它這無法控製的情緒。


    不造為什麽,就是不敢。


    所以,係統是完全忘記先前的時候,司阮有說過它未必是一個純係統這話了,否則也不會如此的風聲鶴唳。


    “不輪迴,那就是被誅殺了。”


    司阮看著謝棠,緩慢的朝他伸出手,將他從玉床上吸過來,臨空懸立在她麵前。


    而謝棠,非常配合,沒有任何掙紮,甚至唇邊還帶上了一些解脫似的笑意,聲音溫和的問。


    “這些繡球,好看吧?”


    係統:【……】你他媽都要死了,還管這繡球好不好看?腦子怕是壞球了吧?


    “唔,挺好看的。”


    但,司阮卻點了點頭。


    對於美好的事物,她向來不吝嗇肯定,更何況,這用神血化成的,長滿了整個洞府,姹紫嫣紅的繡球,確實好看。


    “那就好。”


    謝棠唇邊的笑意加深,然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他要在最後,將她出現在他的生命之中的每一個瞬間的迴憶都在加深一遍,這樣的話,就相當於他是帶著這些迴憶一起消失的。


    雖然有些自欺欺人,可,在某種程度上,他一點兒都不孤單。


    臨空拽著謝棠,虛空打了個響指,靜止下時間,然後虛點在他的眉心,抽取出那原本屬於卿淵的定命流光,再將他塞進了時間鏡內的焚煉爐中。


    做完這一切,她在係統欲言又止的複雜表情中,抹去時空鏡,抓著那團晃動的定命,歪了歪頭。


    “唔,要選誰好呢?”


    魂燈若是被銷毀誅殺,那麽屬於他的定命便不能再傳承下去,要重新修改綁定,這樣才不會使定命循環輪空,從而消散於世間。


    【……】


    瞅著她這沒心沒肺,乃至並沒有因謝棠被銷毀一事,有任何一丁點兒猶豫的係統,扯扯嘴。


    心頭發涼。


    縱然知道她這麽做是屬於正當工作,可是,眼睜睜的看著一個那麽拚命的掙脫出束縛,好不容易成為神靈的存在,說沒了就沒了的心情,真心寒涼徹骨啊!


    【操!搞砸了!】


    誰知,就在這時,係統冷不丁的聽到一聲,一直以來從不曾聽過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甚至惱羞成怒的蕩漾在它的腦袋中。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係統懵了一懵,差點兒沒脫口而出的質問那聲音的主人是誰了!


    可是,有一點它是肯定的,絕對不是太二的聲音!


    且,太二的話,完全沒在它的係統空間內寄放啊,說是任務對象,倒不是像是問路石——


    這個念頭,讓係統眉心一跳,卻努力佯裝淡定,試圖尋找看看,這聲音是從哪裏發出來的,畢竟,它的係統空間可是被眼前這個女人給崩毀了的。


    那麽,這聲音到底是從哪兒傳進它的腦子裏的?


    甚至,這種異常,連司阮都沒有發現!


    這一點,才是讓係統駭然至極的!


    “唔?”


    可係統卻不知,它有一瞬間信號擾亂,乃至僵了一僵的神情,皆被司阮看在了眼裏,讓她疑惑的眨眨眼。


    “你在幹什麽?”


    【!沒有!我不知道!不是我幹的!】


    下意識否認三連的係統,在一個激靈吐出這話後,讓它自己都控製不住的唾罵自己蠢斃了!


    “唔——”


    它這後悔不迭,乃至有些惱羞成怒的傻樣兒,讓司阮眯了下眼,伸手拎起它。


    “是你自己說,還是我動手?”


    【……】


    mmp喲!


    被直言威脅的係統,伸手擼了把臉,委屈巴巴。


    【我自己說——】


    “說吧。”


    大佬大爺似的揚揚下巴,示意它老實交代先前那異常到底是怎麽迴事。


    【……剛剛,有個聲音在我腦子裏罵了一句‘操!搞砸了!’】


    “嗯?”


    這話,讓司阮眨了下眼。


    真稀奇,她竟然沒聽見?


    要知道,不是係統綁定了她,而是她綁定了係統,那就相當於,對於係統的一切,她都享有探視權,那麽,這麽在她眼前完全像是毫無遮攔,哪怕他偷偷摸摸看小黃書,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這會兒,竟然有異常的聲音響在係統的識海中,她竟然沒有覺察到?


    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似是有了些趣味的大佬,伸出手指,點在係統的眉心,去捕捉先前那異常的信號擾亂。


    且,在此時此刻,從一具類似於半罄塔內,那僅能容納一人的白玉棺材中坐起來的粉衣青年,恨恨的捶了捶棺材,有些氣急敗壞和咬牙切齒。


    “怎麽那麽蠢呢?幹什麽自殺啊?自殺也就算了,幹什麽要選擇被銷毀這一條路?這樣的話,先前做出的一切努力豈不是都白費了?!”


    聲音清越瀲灩,原本該是自若謫仙般清冷人兒的聲音,在這會兒,像是沾上了人間的煙火之氣,變得很是生動與姝豔。


    “族長,您醒了嗎?到時間了。”


    就在這青年,一邊咬牙切齒的唾棄,一邊又是捶棺材,又是捶自己腦殼的時候,外麵傳來了一道很是清麗的女音,傳到他的耳內。


    讓他倏然的沉凝下氣急敗壞的暴躁情緒,慢條斯理的從白玉棺中站起來,彈了彈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之後,拿過邊上放著的無痕麵具叩在臉上。


    然後,舉步踩踏上淨若明鏡的地麵,緩步走到門邊,拉開外,迎著那刺目的天光,踏上那萬丈紅綢,逐漸的消失不見。


    而,侵入係統的意識,窺視到這一幕的司阮,罕見的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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