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推一把,下定決心的洶籍深吸口氣,決定不再當縮頭烏龜了,站起來朝那個男人走去。


    而不知是清醒還是未清醒,嗬嗬笑不斷的老頭兒,醉眼迷蒙的看著那朝他走來的青年,歪了歪頭,伸手指著他,奇怪的問。


    “你怎麽——,有了這麽多兄弟?”


    “……”


    洶籍好笑又無奈的蹲在他麵前,將他手中的酒瓶拿走,低聲哄騙。


    “乖,別喝了,我們玩個遊戲,叫做猜謎語好不好?”


    “嗝,不好!”


    酒意衝天的打了個響亮亮酒嗝的範長笑,想都不想的搖頭拒絕。


    “猜謎語有什麽好玩的?咱們來玩殺妖怪多好?”


    “……”


    洶籍張了張嘴,片刻後,笑了一笑。


    “好,猜謎語贏了,我們就殺妖怪,你想殺多少就殺多少,怎麽樣?”


    “唔——”


    範長笑歪了歪頭,睜著不是太清醒的眼睛,似是想了一會兒後,點點頭。


    “可以,你想猜什麽謎語?”


    “就猜——你為什麽這麽討厭妖怪——”


    話落,洶籍在範長笑慢慢睜大的眼睛中,伸手在他麵前一揮,這個即將憤怒的男人,緩緩的合上了眼睛,唇角動了一動,似是想說些什麽,但已無法再吐出口。


    而,洶籍將手壓在他的額頭上,侵入進他的大腦,刺激他最深處的記憶,好看看,到底是因為什麽,才讓這個人這麽的抵觸,憎恨妖怪?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


    可是洶籍並沒有看到範長笑腦海深處的記憶,這讓他有些疑惑的扭頭朝謝棠看去。


    “怎麽什麽都看不到?”


    “怎麽可能?”


    謝棠擰眉。


    “不管好壞,記憶最深處都會下意識的儲存一個人類,哪怕是遺忘了,也會保留下來的各種深層記憶,通過一定手段的刺激,都會再次迴想起來的,你進一步試試,或許他藏的比較深,畢竟他修為不算太低。”


    “好。”


    洶籍深吸口氣,點點頭,繼續加重妖力,刺激他的大腦。


    然,依舊很長時間沒有變化,但是很顯然,不能再加重妖力了,不然會損傷他的大腦,那可不是他想做的。


    就是他歎息著,準備收迴手時,突然有淩亂的畫麵閃過,滋滋啦啦,像壞掉的電視一樣,很是詭異和奇怪,許久之後,才逐漸的出現一些身影。


    “有了!”


    洶籍眼一亮,高興的朝謝棠喊。


    “嗯。”


    謝棠點頭,遲疑了下,走過來,看著他。


    “能讓我看看嗎?”


    “呃——”


    青年怔了下,有些糾結。


    “這是我師父,不是你的。”


    “……”


    謝棠沒好氣的剜他一眼。


    “我又不是再跟你搶師父,隻是有些事比較在意,看看能不能從他的記憶中發現點我別的,省的你迴頭敘述的時候給漏下了,就錯過了——”


    “好吧。”


    他點點頭。


    這隻死貓一向比他聰明,直覺也比他犀利敏銳上很多,極有可能覺察到他覺察不到的事呢,所以,嗯,讓他看看也無妨。


    這般想著,他便應承了。


    而謝棠在他點頭後,把貓爪子放在他的手背上,探進範長笑的記憶裏。


    【——長笑,我是你世伯,你父母在早先有交代過我,如果他們遇上了什麽事,一時半會兒迴不一定要,就讓我來照顧你——】


    腦海深處,傳來這麽一句話,以及說這句話的人身影也逐漸的清晰起來。


    那人赫然就是正陽派掌門,謝棠不認識,但洶籍認識,他奇怪的擰擰眉。


    “我竟然都沒聽過說,賀正是師父的世伯,真奇怪,這又不是什麽值得隱瞞的事情,他為什麽從來沒跟我提過?”


    他這嘀咕,讓謝棠瞥他一眼沒說話。


    那個時候的賀正很年輕,看上去二十出頭,很精神的一個小夥子,笑容很具有一定的安撫性,很能獲得別人的好感。


    但是——


    範長笑卻沒有迴答。


    而賀正似乎也不在意,隻是笑著補充。


    “等你父母迴來之後,或者等你成年了,便可以隨心所欲的做你想做的事,但是眼下,你還是需要監護人的,那麽,你是搬去我那裏呢,還是我搬來這裏——,別想著怎麽趕我走,我有你父母的‘免死金牌’。”


    這般說著,他從口袋是掏啊掏啊,掏出一封信遞給範長笑。


    “呐,你自己看。”


    範長笑伸手接過,信封上沒有署名,但他卻盯著那信封看了很久,似是在確認著什麽,許久之後,他慢慢開口,聲音卻出乎意料的嘶啞,仿佛嗓子受了什麽創傷一樣。


    “這信封,是我父母給你的嗎?”


    “不是他們親手交給我的,是讓別人轉交給我的,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


    範長笑搖了搖頭,打開信封。


    信上麵寫著潦草又簡短。


    【阿笑,我是媽媽,我和爸爸遇上了些事,最近不能迴去了,我請賀正幫忙照顧你,你別拒絕他,我們可能要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迴去,所以你要乖一點,讓他來照顧你,直到我們迴去,或者你成年,好嗎?爸爸媽媽愛你,真的愛你——】


    信紙的尾端,還落下幾滴幹涸的淚痕,可見在寫這封信的時候,範長笑的媽媽有多難過。


    而,少年的範長笑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竟然也落了淚。


    這淚落的理所當然,卻又莫名其妙。


    畢竟,這封信上沒寫什麽特別讓人在意的事情,隻是一再的叮囑他,讓他聽話,讓賀正幫忙照顧他,餘下的就什麽都沒有了。


    正常情況下,孩子們在看到這信時難過是會有的,懷疑和傷心也是會有的,但也不至於會看哭。


    唔,當然,情緒敏感或許也會哭。


    所以謝棠才覺得理所當然又莫名其妙,他總感覺,這個時候,範長笑的落淚,並不好像僅是因為父母會很長時間不會迴來的原因造成的。


    而是,他極有可能知道,父母已經不會再迴來,乃至,是看到了些什麽也說不定。


    他這各感覺,洶籍也有,比較他對範長笑很上心,所以敏銳的覺察到了些不同。


    “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麽?或者,是看到了些什麽?他的嗓子,在我找到他的時候,並沒有出現這種撕裂性的沙啞——”


    “應該是哭太多,驚嚇太多,導致的。”


    謝棠推測。


    “這個時候的範長笑,不管是知道了什麽,還是看到了什麽,已經表情,他清楚明白,自己的雙親是不會再迴來了,不然先前也不會問賀正,這信是誰交給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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