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勞張管事了,喬老哥,走,我正巧有些關於新糧的問題想請教,你可別嫌我煩啊——”


    “怎麽會?”


    喬掌櫃哈哈一笑。


    與淾掌櫃一道跟著張管事去客院。


    而隨著爻莊主一道踏進另外一處別院內的紀檀,那雙幽深黑暗到不起波瀾的眼內,驟然翻滾起了狂風暴雨。


    他僵立在門口,驚痛又駭然的望著那窗邊軟榻上躺著的,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的少年。


    喉嚨裏翻滾著黏稠的血腥氣,灌了鉛的雙腿,怎麽都邁不開一分。


    而餘光瞥到屋內那少年的一淨大師,神情也是一變。


    要遭!


    他心下一駭,朝著那青年看去。


    果然看到青年那雙黑暗的眼眸裏,泛起了血紅。


    那血紅以極為迅猛的速度,在他的瞳孔內暈染,像被揉進了血墨一樣。


    且,周身更是迷漫起了驚蟄的死寂。


    他沉了沉心。


    握緊了拎著的酒壇子,重重的歎息一聲。


    這下,這小子怕是要——


    慢慢的吸了口氣。


    卻被刺的唿吸都是痛的青年。


    抬起腳,朝屋內走去。


    每走一步,每靠近那少年一分,他眼裏的血氣就越重,也越黏稠。


    直到最後,徹底的與他黑色的瞳孔蹂躪到了一起。


    他彎下腰,蹲在了那少年身邊,輕輕的伸出有些發顫的手,撫在了那少年的如雪般的鬢角。


    那少年像是從夢中被驚醒了一樣。


    霍然的睜開眼,啊啊啊的驚叫。


    支離破碎的容顏,壞掉的雙眼,斷掉的舌頭,殘破的四肢,被摧毀到不成人的孩子,讓紀檀強忍不住的眼淚,砸了下來。


    滴落在被驚醒的少年的臉上,順著少年支離破碎的臉,流到他的唇邊,滑落進他的嘴裏。


    酸苦的味道,讓少年怔了一怔。


    下一刻,他感覺自己被人用顫抖的雙手,很輕很溫柔的抱在了懷裏。


    滾燙中,帶著幹淨的氣息。


    像極了——


    “阿昭,我是紀檀,你的哥哥——”


    那把臉埋在少年脖間的青年,輕輕的喚出了少年的名字,也輕輕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下一刻。


    那少年的眼淚,便猶如滂沱大雨一般的朝下砸落。


    一大顆一大顆的,連成細密的珠子,浸透了青年的肩頭。


    “啊啊——”


    少年顫抖著蒼白無血色的唇瓣,想要喊他。


    可是出口的,卻隻是短促而嘶啞的啊啊——


    讓青年將他抱的更緊。


    慢慢的溫柔,從青年的唇齒間泄了出來。


    “別怕,哥哥帶你迴家,哥哥會治好你的,會讓你繼續有機會像你曾經跟我說過的那般,做一個能夠盡情策馬揚鞭,行俠仗義的俠客,一定會的,一定會的——”


    他不知是說給少年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亦或者二者都有。


    那哭到上氣不接下氣的少年,將頭壓在他的肩膀上,輕輕的嗯了一聲。


    很細很小,卻讓青年想要為此,屠掉一切傷害他弟弟的人。


    他這麽好的弟弟,那些人是怎麽舍得傷害的?


    真的,罪無可恕!


    天光大盛,微風鼓噪。


    繁花在人間綻放成片,一切美輪美奐的讓無數人流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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