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儀為了脫身,早已經想好,一定要說出李淵會當皇帝,才有可能嚇得李密不敢娶她。子軒是說過不能講李世民會當皇帝,可沒說不能講李淵會當皇帝。


    子儀的話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嘩然。就連魏徵也坐不住了,上前問道:“你怎麽肯定李淵能當皇帝?”


    子儀輕鬆地說:“哦,忘了告訴你們,我有個會算卦的妹妹,算得很準的。她算定李淵會當皇帝,所以我們才早早地投靠了李淵,以求在這亂世中安身啊!”


    “啪”的一聲,李密一拍桌子,“一派胡言,誰允許你在這兒妖言惑眾的?把她給我帶下去。”


    李密讓眾人散了,帶著自己的親信迴到內室,對眾人說:“適才那女子所言可會是真的?你們皆說我上應圖讖,可是那李淵也姓李,別是圖讖應在他身上?”


    王伯當已通過向李密獻美女楊子儀成功地成為了李密的心腹,此時正是進一步拍馬屁之時,於是上前一步,道:“魏公放心,這圖讖定是應在魏公身上的。如今雖是群雄並起,但我瓦崗獨大,連那狗皇帝楊廣也隻忌憚我們,聽說派來個叫王世充的守洛陽。而以魏公的雄才大略,張須陀都是手下敗將,又何況那王世充,洛陽指日可下。況且魏公是天下盟主,這天下早晚是魏公您的。”


    “嗯……”李密沉吟著,卻並不說話。


    王伯當見他還是不太放心,便說:“要不然,魏公可以寫封信給李淵,看看他的態度,如何?”


    “好,就按你說的辦。”李密道。


    ※※※


    大業十三年七月八日,李淵大軍到達西河郡。與上次攻打西河不同,李淵以勝利者的身份進入西河,首先開始的竟是大肆封官的工作。西河郡凡七十歲以上的老人都封了五品散官,年青的男子隻要不是弱智或殘疾,隨口說出有什麽才幹,李淵就直接封官。


    裴寂看得心有餘悸,對李淵說:“唐公,這官封的是不是太多了?大事成日,這些官員該如何安置呀?”


    李淵笑道:“裴寂,咱們創業之初糧食和軍餉都有限,何以收服人心哪?現在是大業十三年,天下還是大隋的,我封的是大隋的官。待大事成日,改朝換代,這大隋的官可還算數?”


    裴寂會心一笑,心道:你這老狐狸,原來是慷他人之慨。從此,在攻占大興的一路上,裴寂都堅決支持李淵以濫封收買人心。


    子軒從晉陽出發前畫了好多子儀的畫像。一路上讓李進幫忙到處張貼,就算是古代版的尋人啟示吧。到了西河,子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上一遝畫像,準備出去。


    世民拿起一張看了看,“畫得挺像。”提起筆在上麵加了一行字:懸賞十萬黃金。


    子軒感激地望著他,“謝謝二公子。”


    子軒知道世民也一直派人四處找子儀,可是仍沒有消息。憑借世民的能力都沒找得到,也不清楚自己張貼這些畫像能起多大作用,但隻要有萬分之一的希望,子軒也會全力以付。


    李進陪著子軒在西河貼了一天的畫像,兩人在軍營門前分手,各自迴帳。子軒托著疲乏的身體向李世民的大帳走去。突然間,肚子一陣疼痛,下體一股熱流湧出。糟了!大姨媽來了!褲子上登時一片紅色暈開,怎麽辦?這時迴去,李世民定在大帳之中,真是要多丟人有多丟人。不行,不能讓他看見。


    子軒在大帳旁邊徘徊,不敢進去。而此時肚子卻疼得厲害,她隻好齜牙咧嘴地蹲下來。


    “你這是怎麽了?”


    身後的聲音讓子軒嚇了一跳,坐在了地上,映入眼簾的是李建成溫柔的笑容。而建成正好看見了她褲子上的血,立即明白了是什麽狀況。


    建成伸手拉她起來,“不想讓世民知道?”


    “這種事自然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子軒從臉紅到脖子根。


    “可是我已經知道了。”建成笑了笑,從身後扯下自己的披風,披到她身上,“跟我來,我幫你。”


    建成拉著她來到自己的大帳,低聲吩咐了親隨李忠幾句。不一會兒那個瘦高的李忠拿了一套新的衣服來給建成。


    建成把衣服遞給子軒,“我先出去,這大帳中不會有人進來,你趕快換下來吧。”


    子軒羞澀地說:“謝謝大公子。”


    子軒麻利地換好衣服走出大帳,建成正在外麵等她,“這個給你,夜裏摟著睡,肚子疼會減輕。”


    子軒接過他遞來的湯婆子,害羞地轉身走了,但心裏卻是一陣溫暖,這個李建成真是體貼又細心。想想又覺得好笑,他難道是婦科大夫出身?


    子軒抱著湯婆子,悄悄溜進世民的大帳,見世民已經睡下,這才放心地也睡了。


    “楊子軒,快起來了!”


    子軒噌地坐起,世民正站在榻邊。糟了!又睡過頭了。


    “對不起,二公子。我這就去給你打洗臉水。”子軒迷迷糊糊地起來,拿起臉盆正要出去,卻被世民一把拉迴來。


    “不用了,我已經梳洗過了。今天一早,我們要從西河出發了,等你替我梳洗,黃花菜都涼了。”


    子軒迴頭細看,世民已穿戴整齊,頭發也梳好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二公子今天竟然放過了她,不用她幹活兒了。正好,肚子疼得不愛動。


    子軒自己梳洗好,卻見世民給她端來了早餐,清粥、小菜,正適合這個時候吃。不會是做夢吧?這可不像是二公子的風格。


    “快點吃,別誤了起程的時間。也不知道你是我丫鬟,還是我是你丫鬟。”世民把早餐放在她麵前,出了大帳去。


    子軒朝他的背影吐著舌頭,心想:兇什麽兇,還以為你也會像建成一樣好心,原來隻是怕我誤了起程。


    她哪裏知道,她摟著個湯婆子,一晚鬼鬼祟祟地去了好幾趟廁所,以李世民的精明會不知道她是怎麽迴事?


    大業十三年七月十四日,李淵大軍進駐賈胡堡。此堡南麵五十多裏處,就是隋虎牙郎將宋老生重兵據守的霍邑。宋老生有兩萬兵馬,而左武大將軍屈突通則駐守河東郡與宋老生相唿應。他們就是坐守大興的皇孫代王楊侑派出的兩員大將,任務是將李淵堵截住,然後分割包圍消滅。


    一貫謹慎的李淵並沒有急於發動進攻,正巧又趕上天降大雨,不利行軍,於是命大軍在賈胡堡休整,命人迴太原押運一個月的糧草過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李淵接到了李密的來信,李密在信上說:“我與兄雖不是同支,卻是李姓同宗。我知道自己實力不夠,隻是承蒙四海英雄厚愛,推為盟主。兄既已起兵反隋,希望能從旁協助我,共成大事。望兄早日來洛陽與我會師,咱們共同努力,執子嬰(作者注:指楊侑)於鹹陽,殺商辛(作者注:指楊廣)於牧野,豈不快哉?”


    這封信言辭雖謙和,態度卻很強硬,李密明顯以盟主自居,讓李淵接受他的領導。一道難題擺在李淵麵前,要如何迴複李密?於是李淵召建成、世民、柴紹、裴寂來開會。


    柴紹義憤填膺,“這李密欺人太甚,憑什麽讓嶽丈大人聽命於他,還要我們去洛陽會什麽師?那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裴寂歎了口氣,“可是現在瓦崗寨正如日中天,若我們得罪了李密,他從河南襲擊太原,那我們可就後院起火了。”


    李淵道:“這正是為難之處,世民,你怎麽看?”


    世民笑道:“讓我們去洛陽會師?就讓李密繼續做他的盟主夢吧。聽說皇帝楊廣派王世充鎮守洛陽,那王世充並不是好對付的。我想李密一時半會兒是拿不下洛陽的,他沒時間來襲擊太原。洛陽的隋軍與瓦崗寨互相牽製,恰恰是保證了太原的安全。關中,正等著我們長驅直入,等拿下了大興,估計著洛陽和瓦崗寨也應兩敗俱傷了吧。”


    李淵道:“我兒說得有理,但為父並不想做得太絕。那李密並不是個有城府的人,隻怕他會意氣用事,若他一氣之下舍洛陽而攻太原,那就麻煩了。”


    建成道:“父親大人,兒有一計。”


    李淵道:“講。”


    “李密此人甚為狂妄,父親大人不如假意逢迎於他,言辭不妨謙卑一些,尊他為盟主。而行動上則依二弟所言,不用管他什麽洛陽會師,直接殺奔大興。這樣李密不失麵子,而我們則得到了裏子。”建成娓娓道來。


    李淵聽完,哈哈大笑,“此計甚好,就依我兒所言。”


    建成真是得到了李淵的真傳,這招就是忽悠李密嘛。與李淵大肆封官給百姓沒什麽差別,都隻是空頭支票而已。


    於是李淵給李密迴了一封信:“當今天下大亂,需要一位共主。這個人除了魏公還能有誰?老夫已年過半百,誌不在此,但非常願意擁戴魏公,攀龍鱗,附鳳翼,希望魏公早應圖讖,安定萬民!你是盟主,但願你看在我們同宗的分上,能把我這一脈列入皇室的族譜、依舊把我封在陶唐故地,我就心滿意足了。”(作者注:此章節中,李淵與李密的通信內容根據《血腥的盛唐》一書所述改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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