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道人家,讓陛下見笑了。”岐王卻淡淡迴應。


    這兩年朝事已經全部由聖上自己接手了,岐王很識相。


    聖上是個很有謀略和遠見的君主,岐王也隻是偶爾會被請進宮來議事,用不著他操這麽多閑心。


    這次則是因為兒子歸京,聖上免不了讓岐王進宮。


    等了一陣,複命的卻是護送清世子歸京的參將。


    他將清世子為何沒能一起過來的原因悉數迴稟了。


    岐王倒是一點也不奇怪,兒子和蕁丫頭好些年沒見了,難免想念。


    有他這個爹在,自然沒人敢說什麽。


    隨行參將也立了頭等大功,聖上自然免不了對他們進行封賞。


    他們這些人,能或者迴來已經是萬幸了,還能得到賞賜,自然是感歎皇恩浩蕩,歌頌北周王朝的話不絕於耳。


    眾臣競相附和,生怕說得慢了些。


    清世子雖沒能來,可該給他的封賞也沒落下。


    王侯爵位是多此一舉,不過賞賜的身外之物還是讓人眼紅。


    這兩年,易京八坊中,有五坊名義上都歸皇家所有。


    國庫充盈,賞賜這些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岐王替兒子謝過了聖上隆恩,便退居一旁,低調做人。


    聖上卻當著眾臣的麵,點了江二爺的名。


    “昌平郡主如今年芳幾何了?”江二爺心裏咯噔一下。


    這是要賜婚的節奏?


    不過陛下發問,他不敢不答。


    “迴陛下,小女正值豆蔻年華。”今年過後,就十四了。


    江二爺並不希望聖上插手女兒的親事,可皇命不敢違。


    他捏了一把汗。


    好在,聖上隻問了這一句,便沒有再說什麽了。


    讓他退了迴去。


    說了幾句漂亮話,就下朝了。


    聖上和岐王一前一後的閑逛著,岐王始終和他隔著三尺距離。


    他的這分恭敬,聖上並不喜歡。


    “皇叔,朕雖是主君,可在朕心目中,朕最敬重之人便是你。皇叔有意疏遠,倒是叫朕痛心了。”


    他與先皇的狠厲無情不同,他自問有情有義,不會做那無情無義之人。


    岐王卻隻是笑了笑,“陛下,君臣之禮不可違,陛下是天下人之表率,應當是臣等仰望陛下才對。”


    主君,乃是上天選定的主人,誰也不可違逆天意。


    最是無情帝王家,岐王已經領教過了,他明白應該怎麽做。


    聖上便不再好說下去了,輕輕歎了歎氣。


    兩人說著朝堂政事,氣憤還算融洽。


    卻被一個急匆匆的太監驚擾了。


    曹公公趕緊攔下,尖著嗓子嗬斥他。


    “大膽奴才!竟敢衝撞聖駕,該當何罪!”


    細看之後,曹公公才看清,此人是誰。


    他正是太後宮中的範公公。


    曹公公識得他,隻因此人身材高大,絲毫不像閹人。


    曹公公也曾懷疑過,私底下調查了一通,可證實的結果卻是,他的確是淨過身的。


    他慌慌張張的,想必定有什麽事。


    曹公公便俯耳告訴了聖上這個範公公的身份。


    聖上是個孝子,雖然與太後有些矛盾,不過如果太後是出了什麽事,他當然也不會不管不顧。


    “細細道來,爾究竟因何事如此慌張!”


    範公公不敢直視聖上的眼睛,把心虛藏了起來,對著聖上磕了好幾個響頭。


    “陛下恕罪!奴才方才是去請太醫了,太後心絞痛的毛病又犯了!”


    這兩年,太後身子的毛病就多了起來,三天兩頭的請太醫是常有的事。


    當然也不是真的,她是因為想逼聖上納妃,所以才出此下策。


    聖上一開始還信以為真,不過之後仔細問過禦醫才知道太後是在說謊。


    諸如此類,聖上已經不耐煩了。


    他便以為,又是太後故意使計的。


    範公公卻極力辯駁,“陛下,奴才不敢欺瞞陛下,奴才所言句句屬實,陛下若不信,可以親自去太後寢殿看看!”


    範公公看上去也不想在說謊,聖上便動搖了。


    岐王再跟著也不合適,便拱手告退了。


    在宮中口遇上了才進宮複命的兒子,岐王便讓他不用去了。


    父子倆同乘一輛馬車,就算是再沉默寡言的人,分別幾年,也有說不完的話。


    “父王,兒子沒給您丟臉吧?”岐王在認真打量著兒子,清世子卻要輕鬆多了。


    岐王看著他的氣宇軒昂,那眉眼間和自己年輕的時候如出一轍,眼角竟然有一些濕潤了。


    不過岐王好麵子,很快就把情緒藏了起來。


    在兒子寬厚的肩膀上拍了拍,“好樣的!沒給你老子丟臉!”


    虎父無犬子,他岐王的兒子,又怎麽會差?


    他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清世子卻不給他機會。


    “父王,許久未見,你都老了。”清世子看著父親藏在發間的白發,有些哽咽。


    是人都有情感,此情此景,又怎會抑製得住?


    清世子眼前一片模糊,終是沒忍住。


    男兒有淚不輕彈,這本就是屁話。


    他再怎麽長大,那也是一個父親的孩子。


    難得岐王將就著他,像哄小孩子一樣,輕輕拍著他。


    “迴來就好,迴來就好!”岐王心裏也是忐忑,擔心的不止是岐王妃一個人,還有他這個做父親的。


    不過他是妻子的丈夫,是兒子和女兒的父親,他得為他們撐起一片天。


    他為兒子能有這份經曆而驕傲,可他更怕兒子迴不來。


    現在兒子就活生生的在他麵前,他趕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比當初大仇得報時還要輕鬆。


    父子倆說了一大堆的話,岐王聽著他的所見所聞,欣慰不已。


    兒子長大了。


    岐王妃得知兒子要歸京的消息後,便一直在盼望著。


    每日她都會在門前站上許久,望啊,望啊。


    今日真真是等到兒子迴來了,她眼淚汪汪的凝視著歸來的兒子。


    “鬱兒!母妃可算是把你給盼迴來了!”岐王妃語氣很是委屈,兒子走了多久,她就擔心了多久。


    直到前一天,她還在擔心著,兒子會不會在路上遇到危險。


    還記得當初他從雲州迴來的時候,就遇上了刺客,岐王妃忘不了此事。


    清世子跳下去,快速過去和岐王妃緊緊擁抱在一起。


    感受著來著母親的溫暖。


    “母妃,我迴來了,平安迴來了!”


    他輕輕拍著母親的背,給她安慰。


    岐王妃止不住抽泣,淚水滴落在清世子的後背上,打濕了一大片。


    “你瘦了許多,快讓母妃好好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岐王妃心疼兒子,到處檢查著他身上有沒有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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