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與柳後卿僵持不下,韓啟之麵露難色,他走到車邊,勸說道:“小乞姑娘,有事好商量,大家別傷和氣。你瞧柳公子跑過來也挺不容易。”


    說罷,他又走到柳後卿麵前,笑著賠禮:“柳兄,不知在下是否有做得不周之處,讓柳兄您不高興了,在下先賠罪。柳兄您大人大量別計較,小乞畢竟是姑娘家,你給幾分麵子吧。”


    這話說得巧妙,兩麵不得罪。小乞在車中聽後覺得韓啟之明事理,有時要比柳後卿好太多了,她想起先前柳後卿兇巴巴的模樣就一肚子氣,鐵了心不下車,不肯與他迴去。


    柳後卿不囉嗦,“嗯”了一聲算是迴答,接著,他直接上了馬車,把車夫趕了下去,迴頭對韓啟之說道:“韓弟,此車借我一用,過兩天奉還。”


    話音剛落,他輕叱一聲,趕著馬兒跑了。這下九太子傻眼了,光天化日之下,柳後卿竟然打劫,打劫也就算了,他還把他給落下了。九太子也顧不上安慰已經癡呆傻愣的韓啟之,急忙邁腿追了上去。


    “嗯……等等我呀,你們兩個……”


    不消片刻,一輛馬車以及跟在馬車的人兒就不見蹤影。韓啟之緩迴神後,與身邊車夫麵麵相覷,隨後身形一閃便消失不見。


    柳後卿駕馬一路急駛,半炷香的功夫就到了住處。小乞在車裏就像一筐豆子,幾乎要被顛散了,車停之後,她暈暈乎乎地跌衝幾下,方才緩過神來。


    柳後卿又開始飄忽了,在神經症的路上狂奔不迴頭,他下了馬二話不說拉開車簾,將小乞扛在肩上進了門。過半會兒,九太子終於迴來了,他吐著舌頭,蔫頭耷腦,一麵拖著步子一麵罵咧:“好你個柳後卿……”


    柳後卿聽不見他的咒罵,他正忙於和小乞吵架。小乞生氣,是因為他在眾人麵前粗暴無禮,還涮了她的麵子,而他卻半點不自知,甚至莫明其妙罵她蠢。


    “我蠢,我哪裏蠢了呀?你叫我迴去也不說理由,拉了人家就走,還當這麽多人的麵兇我,我也是要麵子的人。”


    “你這不叫麵子,你這叫臉皮,而且還挺厚的。”


    柳後卿雲淡風輕地迴她一句,弄得她哭笑不得,小乞滿肚氣一下子就泄了,都不知用什麽話說他。


    每次吵架都這樣,她自個兒氣得麵紅脖子粗,柳後卿不是喝茶就是扇扇,再漫不經心地刺她幾句,基本上三句過後就將她刺趴下了。


    這迴也是如此,小乞認栽,調頭走了。柳後卿卻一把拉住她,沒想手上力氣太大,她一頭栽到他懷裏陷了下去。


    “以後不要與韓啟之見麵,明白了嗎?”


    他軟了幾分口氣,聽來還有一些焦急意味。小乞頓時明白他的意思了,可是剛才在韓啟之麵前,他也做得太過明顯,真不像他的作風。小乞困惑不已,不知是什麽原因讓他性情大變,想來想去就是那場天災了。


    沒料還不到喝口茶的功夫,柳後卿就讓小乞收拾東西,看來這馬車他也不想還了,直接拉著小乞和阿奎、九太子跑了。他們出了南門一路狂馳,小乞本想同爹爹道別,再次被柳後卿拉住了。


    小乞很惱火,免不了對他發一通脾氣,柳後卿沒辦法告訴她,自己的靈力隻剩一丟丟,不能打隻能逃。他已經猜到韓啟之不是個好東西,可逮不到他的尾巴,也無法妄下定論。他猜總有一天韓啟之會找上門,到那時他們隻有挨揍的份。


    果不其然,次日清早韓啟之就來要他的馬車,沒想到了柳後卿的住處竟然人去樓空,連糖罐子都沒留下。同來的玄清不由皺起眉頭,輕聲問道:“這下怎麽辦?”


    韓啟之哼聲,一巴掌拍碎木案。“想辦法把她騙迴來,免得夜長夢多。”


    韓啟之在打小乞主意時,小乞已經隨柳後卿南下到了開封府,一路上馬不停蹄,幾乎沒怎麽休整,一入開封之後,九太子就像散了架,趴在客棧的榻上嚷嚷腰酸。


    “七公公,替我來捏兩下,我渾身不舒服。”


    九太子嘟嘴學人撒嬌,沒一會兒一雙手就搭到他肩上,他心裏正美著呢,突然那雙手使了力,正好按上他的穴位,一陣酸一陣疼,他叫得就跟殺豬似的。


    “還要不要捏?”


    那人問道,聲音不像小乞,九太子扭頭看見柳後卿,皺眉直求饒,似哭非笑,道:“不要了,夠了,夠了……”


    人說不殺降俘,不過柳後卿喜歡斬盡殺絕,九太子越是求饒,他手上的勁道越大,似乎不把他按得口吐白沫,心裏就不痛快。


    不一會兒,掌櫃就來了,興許怕鬧出人命,特意過來看看。掌櫃見九太子癱在那兒滿臉是淚,再看看柳後卿雙頰微紅,不由搖頭歎道:“二位公子,尋歡作樂也得把門關上,別把官差引來,我們這是小店,經不起折騰。”


    話落,他便順手關上門,好讓此二人繼續快活。


    柳後卿惡氣已出,也就不再折騰九太子了,隨他癱在那處要死要活,甩了袖子走人。他迴到房裏正好見到小乞,她一麵哼小曲兒一麵替他整理行李,每樣器物都擺得整齊周到。


    柳後卿立在門處凝神相望。這眼前一切如同夢境,總有幾分不真實,他不敢去想若是沒了小乞這夢會變成什麽樣,黑、白?還是一片單調暗灰?


    小乞無意間側首看到他,她還在為爹爹的事生氣,不由翻他一個白眼,不過過了會兒,她抿起嘴,半羞半嬌地笑了起來,可是又像不願被他看見,故意轉過身去。


    柳後卿如夢初醒,走上前去從她手裏接過包袱,溫柔低笑道:“我自己來吧。”


    小乞鬆了手,指尖不經意地觸上他的手背。他的手很冷,就像久病之人的手又冷又僵,小乞心揪痛,不由擔心起他的傷勢,想了會兒,又把他手中之物搶了過去。


    “還是我來吧,你去旁邊歇著。”


    小乞不容分說,把柳後卿趕到椅上。看她利落地解開包袱,分門別類整理好,柳後卿又覺得她渾身閃金光,滿是優點。


    以前小乞像是離不開他,而如今他覺得是自己離不開小乞。不過他是修道之人,有個宏偉而遠大的目標,眼看離這目標隻有半步之遙,他怎麽能輸在兒女情長上。


    冷靜,要冷靜……柳後卿一邊默念一邊閉上眼,然而慘景一閃而過,他忍不住戰栗,再睜眼時,見小乞好端端地立在那處,他不由自主鬆了口氣。


    小乞理好東西準備走了,可迴頭看他麵色極差又折了迴來。這些時日,吵架歸吵架,但她還是細心照顧他,有時阿奎、九太子插手,她還不讓,就怕這兩人粗手粗腳,把她心愛的草給弄蔫了。


    小乞倒了杯茶遞給他,然後端來茶點,她怕他無聊又陪他下棋聊天,還要掐好時間,免得他太過勞累。慢慢地,柳後卿舍不得她走了,每當她有意離去,他總會想辦法弄點狀況,不是腰疼就是腿疼,腿好了就會屁屁疼……這些小兒把戲,他玩得不亦樂乎。


    他不像九太子裝得沒技術含量,一番深情並茂的裝腔後,他花慘雲愁的憂鬱模樣深入人心,不熟知的人還以為他要掛了。小乞總會陪著他,到了深更半夜,還與他上屋頂吸取月華精氣。


    一開始隻是吸取精氣,沒有半點非分之想,不過幾次之後,小乞的腦袋就有點重,不知不覺就靠倒在他肩頭上,若是以前,他一定把她推遠,而如今,他心裏很喜歡,也不知不覺抬了尾巴,搖得像根狗尾巴。


    “有點風……不知從哪兒吹來的。”小乞一邊說一邊左右環顧,頭一低就看到他又露出狐狸尾巴了,毛茸茸的雪白尾搖得和撥浪鼓似的。


    每次他搖尾巴都說明心裏高興,可是她問他,他又不肯承認,擺出麵癱臉,一本正經地說:“沒什麽可高興。”


    小乞歎息,他一直是“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一陣風吹來,小乞覺得冷,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柳後卿的狐尾巴就纏到她身上,替她擋風取暖。


    小乞摸著毛茸茸的大尾巴心花怒放,幹脆也很大方地靠上他肩頭賞月,哦,不對,吹取月華精氣,不一會兒,柳後卿屁股後麵又落出一條狐狸尾巴,搖得歡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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