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從驚訝中迴魂,然後撩起粘在劍上的一縷銀絲,提到眼前看半晌,隨後問道:“公子,你的頭發怎麽變白了?”


    看來最令她震驚的是柳後卿一頭白發,而不是這張天下絕豔的臉。柳後竟然有那麽一點……小失落。


    “咳咳。”他捂嘴輕咳,當小乞再看過來時,他已恢複了平時模樣。


    呃……小乞不知接下去該說什麽了,她木訥地伸手,將他的銀絲奉還,柳後卿蹙眉掃她幾眼,無奈地接過了。


    之後,小乞才知道那晚是柳後卿的真容,隻因與世人眼中的男子相差太大,所以他就變了個模樣。


    小乞聽後一頭霧水,這世上竟然還有人喜歡把自己變醜,當然他此時模樣不醜,隻是與他的真容相比差了一截。


    柳後卿問她怎麽會來這裏?小乞撓頭,如實說道:“先前在房裏見窗外有鬼祟人影,我便跟著他來到這裏,沒想正好見殿中有人,就直闖進來了。”


    話落,她斜眼掃去,似乎在問:“半夜三更的,你在幹嘛?”


    柳後卿垂眸不語,思忖片刻,隻道:“我們走吧。”接著他就拉小乞離開,到次日清早,柳後卿正襟危坐於武堂中又開始教小乞修煉,昨晚之事就像沒發生過一般,隻字不提。


    小乞真摸不透他,半夜三更在殿中也不知幹嘛,不過比起這事,小乞更加關心華夫人的事,柳後卿說要插手,至今仍無作為,她隻好小聲提醒道:“呃……那個公子,關於華夫人的事……”


    話未落,一塊圓木飛來,差點砸在小乞腦門上。


    “閉嘴,靜心。”柳後卿閉眸打坐,氣運丹田,仿佛剛才那玩意不是他扔的。


    小乞臉黑成鍋底,也不知道他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麽,不過轉念思忖,柳後卿也處於尷尬之地,自己老友的夫人紅杏出牆,他如何開口說呢?難道他會勾住華宗主的肩膀先拍幾下安慰,然後再道:“華宗主,我和你說件事,前幾天你老婆同漢子滾床單,我正好看見了……”


    想到此處,小乞抖擻,她猜華宗主八成會插他雙眼,再斷他的小jj,然後怒罵:“你怎麽會看到的?!你到我房裏作甚?!”


    小乞再次抖擻,然後了去雜念,盤膝入定,沒想她心比海闊,不消半刻就入最高重境界,垂首打起唿嚕。


    柳後卿拿她沒折,心想這些天對她也夠嚴厲了,暫且讓她睡會兒。念起,柳後卿起身,拿起自用披風,輕蓋於小乞身上。這時,小乞忽然抬頭,對著柳後卿咧嘴一笑,柳後卿心生戒備,往後退兩步,他擰眉隻見小乞身上覆了層灰霧,原來是許久不見的餓鬼。


    “怎麽是你?”


    柳後卿不解,這餓鬼許久未曾現身,今天露臉莫非有事?


    果不其然,“小乞”嘿嘿笑了兩聲,深凹的眼窩閃爍出幾縷幽光,他不好意思地垂首,手撓起後腦勺說:“公子……我有求於你……”


    柳後卿吃驚,這餓鬼竟然有求於他?


    “何事?”


    餓鬼一直傻笑,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整句:“那個……這個……我上次有看見……”


    柳後卿被他磨得心煩,厲起麵色,寒聲道:“說清楚些,我聽不明白。”


    餓鬼被他這般一催,隻好吐露實情,兩根細長如骨的手指不安絞起。


    “其實是這樣的,平日裏我潛於此身內,偶爾會醒,可我不知在此身內還有另外兩個,前些日子,就是在湖裏的一晚,我看到了……唉,那姑娘長得真標致啊,還與我離得這般近,從那之後我茶飯不思,想再見姑娘一迴,唉,巧了,前幾天又見著她了。我想問她叫啥名,結果她沒理我就不見了。公子,你知道她叫什麽嗎?你可讓我認識認識?”


    話落,餓鬼嘿嘿傻笑,蒼白的麵頰竟然浮起羞紅。


    柳後卿麵色如常,心裏卻是翻江倒海,一個餓鬼竟然還會思春?


    小乞這個“山芋”很燙手,沒想她身子裏的三鬼更燙手,柳後卿專治鬼怪妖魔,如今竟然還要兼顧鬼怪妖魔的感情問題。


    想不通啊……想不通啊……


    柳後卿哀歎,忽然腦中靈光乍現,他心生一計,道:“我可以幫你去問,不過你總得告訴我你叫什麽,生在哪兒,如何死的?若人家姑娘問起,我也能答。”


    餓鬼聽後點頭如搞蒜:“正是,正是。”


    柳後卿雙眼微眯,笑得陰險狡黠,沒想這鬼這麽快就上當,若是能從他這裏找到頭緒,小乞也能解決了。


    那餓鬼想了許久,斷斷續續地說道:“吾生於齊,曾叱吒一方,後因信錯小人,饑餓而死。”


    話落餓鬼掩麵,似有羞愧。柳後卿根據這隻字片語,也得不出其身份,接著便問:“你姓何?名何?”


    餓鬼一笑,昂道挺胸正欲開口,忽然他就卡殼了,一下子萎了下來。


    “吾不記得。”說著,他又抬頭看向柳後卿,眼中閃中幾許期待。“那公子可否幫吾問下那位姑娘?最好能再讓我們見上一麵,吾有首詩想親自吟給她聽。”


    餓鬼清清嗓門,開始吟頌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參差荇菜,左右采之……”


    未等他這首詩念完,柳後卿就不耐煩地將此鬼打迴小乞體內,小乞抖擻,驀然睜開雙眼,很迷茫地抬眸看向他。


    她嘴一扁,摸著被打疼的額頭,哭喪起臉道:“你又打我,你總是在睡覺的時候亂打人……”


    這次柳後卿被冤枉了,他打的人不是她,她隻是被誤傷而已,不過小乞不知剛才她打唿的時候身子被餓鬼占了,所以理當覺得柳後卿不讓她偷懶,故意下重手。


    小乞覺得很委屈,白天修煉得如此辛苦,連打個小盹兒也不行,她使勁朝柳後卿翻白眼,暗暗罵他:死壞心眼!


    小乞這番擠眉弄眼,柳後卿普猜到她心裏在冒怨氣,他故作不知,也不打算把先前鬼附身的事告訴她,隻疾言厲色叮囑道:“教你的心法你可得好好修煉!不肯念就給我抄上一百遍!”


    小乞聽後一抖,心想這一百遍下來手豈不是要斷?她幹脆正身坐好,閉眸念叨心法,可惜隻念到第三遍,她又和周公下棋去了,而這次柳後卿沒有打她。


    後天就是中秋佳節,聽過來朝拜的百姓說有燈會,縣老爺專門請人舞龍舞獅,可熱鬧呢。吃飯時,眾弟子就在談論這事,小乞聽到心癢難耐,也想趁此機會去燈會看人舞龍。


    “小乞姑娘,師父說後天中秋用好晚膳就放我們下山,你可與我同行?”


    用完午膳,玄清盛情相邀,他先是臉紅,後又極為靦腆地笑了。看他這副書呆子樣,小乞倒有幾分歡喜,她眼珠子骨碌轉了圈後,就說:“你先等等,我去問問公子。”


    話落,她飛奔著去找柳後卿,興高采烈地甩起袖子說:“公子,後天有燈會,我能不能去?”


    柳後卿頭也不抬,直截了當地迴道:“不行。”


    小乞挫敗,不由垂首,過了會兒,她又心生一計,再次興高采烈問道:“華姑娘邀我去的,我已經答應人家了。”


    柳後卿再次冷聲迴她:“也不行。”


    小乞沒折,嘟起嘴走了,到了門處想想又不甘心,她就跑到華婉婉那處,想借這個大頭逼柳後卿就犯,沒想剛走到半路,華婉婉迎麵而來,見她興衝衝的,似乎也是來找她的。


    “小乞。”華婉婉揮手,小乞心想果然沒猜錯,隨後就走了過去。


    “何事找我?”


    華婉婉笑道:“約你後天去看燈會,我已經同我爹說了。”


    小乞聽後連連點頭,可轉眼她又裝出可憐兮兮的模樣。“我想是想去,但是公子不答應。”


    華婉婉一笑,說:“這有何難,抱在我身上。”


    話落,她就走了,之後如何搞定柳後卿,小乞不得而知,總之柳後卿答應讓小乞去了,小乞聽後高興地很,叫上阿奎和玄清,準備與他們同遊。


    看燈會的隊伍瞬間擴大,阿奎很開心,而玄清不怎麽高興,不過他人斯文,不開心也不會擺在臉上,順道又邀了一幫好兄弟,大夥一起去下山遊玩。


    小劇場:


    某日,小乞、阿奎、柳後卿路經一山,山邊有溫泉,聞名遐邇。小乞心癢,趁眾人歇息之時,慌稱去逛逛,然後她就脫光衣裳泡到泉中。


    溫泉池內霧氣騰騰,小乞眯眼泡在池裏,背靠在池邊愜意得很。正在舒服的時候,陣陣陰風迎麵撲來,小乞覺得奇怪,她睜開眼,手撥迷霧,就見到一隻白虎泡在池中。


    白虎半個腦袋浮在池麵上,它眼微眯,耷拉著耳,似乎正在無比享受中,那陣陣陰風就是從它大鼻孔裏噴出來的。


    小乞受到驚嚇,尖聲大叫,白虎驀然睜眼,一見到她也像驚恐萬狀,手忙腳亂地跳出溫泉池。


    小乞一路飛奔狂叫,跑到柳後卿麵前結結巴巴說:“那……那……那裏有隻老虎!!!”


    小乞誇張地做了個手勢,這時,阿奎也驚恐跑來,頭發濕漉漉的,心虛問道:“什麽事?出什麽事了?”


    小乞張開雙臂誇張地做起動作,又說了遍:“那裏有老虎,它腦袋有這般大,而且還是隻吊眼的。”


    阿奎怒了,破口大罵:“你才吊眼,你全家都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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