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鬆要去寧王府陪讀練武的消息,很快在敬國公府傳開了。


    這下子,府裏算是炸了鍋。


    老太太先是把三太太叫了過去,第一句話就是:“別以為阿鬆攀上了九皇子,就不把咱敬國公府看在眼裏了!再怎麽著,他也是我敬國公府的三房少爺!”


    三太太心裏都樂開了花來,哪裏還管她用什麽語氣說話呢,就是現在老祖宗把自己下天來,她心裏也是別樣的高興啊。


    老太太眼瞅著這三太太雖則在那裏站著一副恭敬的樣子,可是那眼神裏閃爍著的興奮,那是藏都藏不住的。她頓時氣得一口氣喘不過來,差點嗆死在那裏。


    一旁朱桃見了,忙過來又是遞茶水,又是捶背的,一旁的丫鬟仆婦也都忙小心謹慎地伺候在一旁。


    半響,老太太迴過氣兒來,眼裏都帶著嗆咳後的濕潤,她在這星星點的老淚中,眼看著下麵三太太誠惶誠恐地跪在那裏,卻是越發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一直拿捏在她手裏的三房,如今怎麽翅膀竟然硬了起來?


    老太太氣得捶著手邊的引枕:“一個個,沒一個讓我省心的。你這不孝的兒媳,出去!”


    三太太雖然跪在那裏,可是心裏正高興著呢,聽到這個“不孝”二字,她再是木頭人一般,也是不願意承受這個罪名的。對於一個喪夫的女人來說,“不孝”這個帽子扣下來,你就是萬年都不得翻身哪。


    當下她越發跪在那裏,捂著臉大哭著道:“老祖宗啊,兒媳哪裏做得不好,您打兒媳罵兒媳都可以,兒媳絕對沒有半分怨言,隻是您說兒媳不孝,兒媳實在惶恐,求老祖宗給兒媳個明白!”


    老太太見了這個,竟然被噎得一個字都說不出,半響終於顫抖著手指道:“別在這裏礙我眼,你在這裏氣死老身,就是你的不孝!”


    朱桃見此,忙對三太太使眼色。


    一時大太太二太太並大少奶奶四姑娘一個個都趕來了,幾個人忙去哄著老太太消消氣,更有大太太拿著手帕指著地上的三太太道:“還不出去,難不成要在這裏把老太太氣死?”


    三太太見此,忙擦擦眼淚,道一聲:“老祖宗,媳婦這就出去,在外麵伺候著,若是老祖宗有吩咐,您隨時傳喚兒媳就是。”說完這個,這才畢恭畢敬地出去了。


    她如今心裏怎麽也高興,也樂得在外麵站著,其實門外並不冷,暖暖的太陽照著,真個舒服。


    就在這時,孟嬤嬤從走廊上走過來了,身後跟隨著兩個小丫鬟。


    她經過時,自然看到了三太太眼裏都無法掩飾的愜意,她眸中微動,淡掃了三太太一眼。


    三太太一個機靈,忙低著頭,不敢再說什麽。


    可是就在這時候,孟嬤嬤卻低聲開口道:“三少爺倒是個成器的。”說完這個,停都不曾停下,就這麽進屋去了。


    三太太聽了,就覺得一愣。


    仔細迴想一番,其實孟嬤嬤一向對三房不冷不熱的,那態度,總是有些特別的。


    三太太就這麽琢磨著這事兒,在那裏站了半響後,好不容易裏麵老太太氣兒順了點,被孫女兒兒媳婦哄著躺下了。


    大少奶奶見裏麵妥當了,便出來,見了三太太,打量了一番,半響終於笑了下:“三太太,還沒道聲恭喜呢。”


    那笑雖然是笑,卻總覺得摻著點什麽。


    大少奶奶於是就這麽帶笑不笑地道:“三太太,您先迴房裏去吧,老太太睡下了,這裏一時半會兒用不上你伺候。”


    三太太見此,當下也不客氣,便謝過了大少奶奶,又說道:“大少奶奶,萬一這邊老祖宗有吩咐,我隨時過來的。”


    大少奶奶沒說話,隻客氣地笑了笑。


    這邊三太太迴到房裏,之前壓抑下的喜悅又冒了下來,當下好不忙乎。


    顧鬆要去寧王府,總得備幾件新衣服吧,身邊帶著的小廝也得好生教導教導,別去了府裏惹什麽岔子。


    顧鬆性子是個魯莽的,也怕他去了得罪寧王妃,或者是頂撞了九皇子,這個也得好好和他說說的。


    阿宴見母親高興,自然心裏也歡喜,這幾日書也不讀了,就從旁幫著母親收拾東西。


    於是這幾日,敬國公府是愁雲慘淡,每個主子仿佛都憋著一股氣兒,怎麽也不順,動輒打罵丫頭小廝也是有的,大家一個個都小心翼翼,唯恐哪裏惹了姑娘奶奶的不開心。又聽說大太太房裏一個丫鬟和大少爺偷好,氣得大太太把她打了呢,第二天就發配出去,配了莊戶上一個趕馬的莊稼戶。一時之間,眾人更是如履薄冰,沒一個不小心翼翼的。


    相形之下,三房的丫鬟倒是一個個舒心自在,眾人看了,難免眼熱。


    又過了幾日,顧鬆正式去了寧王府中,自然是穿得一身新鮮體麵,要多光彩有多光彩。


    據說顧鬆出門的時候,恰好大少爺也騎馬外出,顧鬆還有禮貌地給大少爺打了個招唿。


    大少爺冷哼了聲,理都不理一下,就這麽走了。


    顧鬆樂嗬嗬地,也沒說什麽,騎馬帶著小廝趕向了寧王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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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這個事兒,開始的時候三太太還是擔心顧鬆捅什麽簍子,顧鬆出門了後,她總是坐立不安的。


    偏生那天走在院子裏,遇到了五姑娘,五姑娘如今是恨三房恨得跟什麽似的,見了三太太,隻哼了聲:“爛泥扶不上牆。”然後甩著臉子就走了。


    三太太被五姑娘這麽一說,迴來氣得不行了。


    到底還是阿宴過來勸說:“她啊,如今郭姨娘被送去莊子上了,眼看著以後是迴不來了。大太太那裏前有當了王妃的大姑娘,後麵又有個四姑娘疼得跟寶貝似的,哪裏顧得上她。如今哥哥是被選去了當皇子伴讀,這是天大的榮耀,我們房裏正是眾人都眼紅的時候,她說這話,不過是嫉妒咱們罷了。”


    三太太想想也是:“你說得倒是有理,隻是如今敬國公府合府上下恨不得把咱們吞了,這以後日子可怎麽辦呢。”


    這幾天高興是高興了,可是真怕更惹得那些泛酸的人變了法子來磋磨自己啊。


    阿宴笑道:“母親不必擔心,你看這幾日,哥哥去王府跟著練武讀書的,人都比以前精神了許多。既然九皇子有心提拔,以後哥哥前途自然是好的。隻要哥哥前途好,任憑誰也不敢把咱們怎麽樣呢。”


    當然有一些事阿宴是不好說的,那就是九皇子的人生以後會出現轉折,這些轉折怕是現在的人都無法想到的。


    而就在顧鬆剛剛適應了皇子伴讀的生涯後,外麵來消息了,說是表少爺阿芒要過來。


    阿宴聽了,自然是高興,以至於三太太從旁笑望著她道:“你這孩子,以前也沒見你和阿芒多要好,如今倒是盼著,到底是長大了嗎?”


    這話一出,阿宴開始還沒意識到,後來猛然察覺,該不會是母親錯會了什麽意思吧?


    當下阿宴見母親笑吟吟地站在那裏,想說什麽,不過想想自己到底才九歲,不著急的,當下也就沒提。


    正說著,恰好顧鬆迴來,手裏提著從街上桂香齋買的藤蘿餅,這是阿宴平日裏愛吃的。


    到了屋子裏,先把那藤蘿餅遞給阿宴:“阿宴快吃吧,這是剛買的,我特意用油紙包好了放在懷裏,免得涼了就不好吃了。”


    阿宴自接過那藤蘿餅,酥香軟甜的,真個好吃。一時惜晴上了茶水,給阿宴和顧鬆各一杯。


    這邊顧鬆喘了口氣,開始興奮地說起在王府的事兒來:“師父實在是太厲害了,他教我們打樁,說是這些都是基本功,要好好練,還誇我有資質呢!”


    如今顧鬆是每次從王府裏迴來,都要把他的經曆說一番。


    阿宴從旁喝著雲團茶,吃著藤蘿餅,想著自己的打算果然是沒錯的。


    說是讓哥哥陪著去讀書練武,可是哪裏見哥哥提過什麽讀書,每天提起練武來眼睛裏放光。


    不過她想著,這樣也好,哥哥在九皇子身邊練好了武藝,以後護著九皇子一起去邊疆,那才能博一個好前程啊。


    一時顧鬆說完了這練武的事兒,又開始說起九皇子來。


    “要說起來,這九皇子可真真是了不起啊。這麽小的一個人兒,也才六歲吧,讀書是過目不忘,練武是一教就會。人家那可叫一個聰明啊!就連師父都說了,得虧這九皇子年紀小,不然怕是連他都不是對手啊!”


    阿宴從旁聽著,不免想笑。


    那當然了,人家九皇子上輩子就是武能平戰亂,文能定朝綱,他在位的那幾年,把個天下打理得那叫一個井井有條,自然不是常人能比的。


    顧鬆原本說著正激動呢,抬頭間阿宴不以為然地在那裏笑著,他就覺得阿宴好像不信他的話似的。


    “你可別不信啊,這九皇子,真個是絕頂聰明又厲害的人物。我就舉個例子吧,在寧王府裏,要說起來,他這麽小的一個人,還是個孩子呢。可是凡事兒啊,他都自己拿主意,從來不喜歡寧王妃插手的。”


    阿宴一聽這個,忽然想起來了,問道:“這幾日你在府中,大姑娘可曾給你難堪?”


    顧鬆搖頭:“沒啊,怎麽會呢!我都說了,這九皇子性子冷清得很,人也厲害,別看他小,可是他說的話沒有人敢不聽,大姑娘雖說是當嫂子的,可是平時也不敢不聽他的話呢。”


    阿宴聽著這個,想想也是。老祖宗原本肯定是找了大姑娘,讓她勸服九皇子打消用自己哥哥顧鬆的念頭,可是九皇子是個主意正的,肯定就沒聽他的,人家小小年紀,竟然去親自拜見了父皇要求製定自己的伴讀。


    也是因為這個,才把個老祖宗氣成那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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