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傑氣哼哼地走了。


    閻烈深深吸了一口氣,重新踏進病房。


    柔軟的枕頭上,埋著一張嬌嫩白皙的麵孔。


    恬靜,無辜,可愛又單純,就像是一個不問世俗的天使,隻稍看上一眼,就能融化旁人的心。


    他悄無聲息地坐到床邊,手指隔空描繪著她的輪廓。


    王子妃,這個小女人,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闖進他心裏來的?


    是她躲在病房裏,哭著給她媽媽打電話那一刻?


    還是她在警察局受了委屈,撲到他懷裏的那一刻?


    抑或是更早?


    可是,究竟有多早呢?


    完全抓不到頭緒的閻烈,按捺不住心底的渴望,低垂下頭,細細吻著王子妃粉嫩的臉頰、挺翹的鼻尖、卷長的羽睫、彎彎的柳眉。


    最後,他的吻落到她的唇瓣上,輕輕磨蹭著,舔舐著,吸吮著……


    在醫院被關了整整一個星期的王子妃,終於在醫生的同意之下出院。


    「我早就說過我的身體很健康,根本不用在醫院住這麽久,浪費錢不說,每天還要被關在這裏吃素淡到不行的醫院餐,真是沒病不知道,有病嚇一跳,這醫院裏的飯菜真是超難吃的。」王子妃手腳俐落地收拾著出院的行李,想到什麽似的,她突然迴頭對前來接她出院的閻烈道:「這幾天怎麽都沒看到閻傑?」


    「你找他有事?」他臉色一沉,語氣中夾雜箸幾分不悅。


    「呃,我隻是覺得很奇怪,他之前明明每天都會抽時間過來這裏陪我的,怎麽突然之間消失不見了,打電話給他還關機……」


    「所以你是想說,你更希望閻傑來這裏陪你,而不是我?」見他眼神一冷,她忙道:「我……我當然沒有這個意思。」


    「你喜歡閻傑嗎?」


    王子妃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愣。


    喜歡閻傑?


    「我怎麽可能會喜歡上自己的弟弟?」


    「弟弟?」


    閻烈微一挑眉,眼光中帶著幾分探究。


    王子妃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說漏嘴,急忙解釋,「我是說,閻傑在我心裏,就像我弟弟一樣,雖然初識的時候發生了不少矛盾,不過相處久了,就發現他這個人其實還不錯……」


    「他已經迴台灣了。」閻烈透露道。


    「迴去了,可是……他走之前怎麽沒通知我一聲?」


    「他走之前有沒有通知你,對你來說就這麽重要?」


    「這不是重不重要的問題。」


    「那是什麽?」


    閻烈一連串陰陽怪氣的問題,終於把王子妃問糊塗了。


    是她的錯覺嗎?最近幾天的閻烈變得好奇怪,不但每天都會來醫院陪她,就連看她的眼神和以往都有很大的不同。


    她拚命在心裏告訴自己,閻烈之所以會這麽認真的來醫院照顧她,是因為害她住院的是他弟弟。


    為了彌補弟弟所犯下的過錯,他這個做哥哥的,自然要對她這個受害者負責到底。


    可越是相處,她就越覺得事情不對勁。


    如果閻烈真的隻是為閻傑所犯下的錯誤買單,隻要給她一筆豐厚的補償就ok了呀,何必放著成堆的工作不管,每天按時跑到醫院來陪她解悶?


    「閻烈……」


    想了半晌,她終於鼓足勇氣想要問清楚,他之所以會對她這麽好,到底是為了什麽?


    可是話剛出口,間烈的電話正好響起。


    他投給她一個「稍後再說」的眼神,接起電話低聲應付了幾句。


    被晾在一邊的王子妃用手拍拍自己的頭,暗自懊惱,她到底在幹麽?


    閻烈對她有想法也就算了,假如他對她沒想法,一旦她挑起這個話題,兩人往後相處一定會非常尷尬。


    幾分鍾後,講完電話的閻烈迴頭問她,「你剛剛要對我說什麽?」


    「啊,呃……哦,我是想說,我已經在醫院住了整整一個星期,既然醫生今天放我離開了,我要迴家去看我媽,至於我原來的工作,明天開始,我可以馬上上任……」


    「你想對我說的,就是這個?」閻烈挑眉,帶著幾分不信和玩味。


    這一刻,王子妃有種被人看穿的無奈和尷尬。


    但為了避免以後大家相處起來更別扭,她決定暫時還是不要捅破這件事才好。


    「其實我還想說,我肚子有些餓……」


    話剛說到一半,就見閻烈已經提著她剛剛收拾出來的簡單行李,走出病房了。


    王子妃急忙跟在他的後麵追問:「你要去哪裏?」


    「不是說肚子餓了嗎?剛好現在是午餐時間,你想吃什麽?」王子妃見他要請自己吃飯,頓時來了精神。


    不能怪她嘴太饞,而是住院的這些日子裏,她每天都被逼著吃清淡食物,吃得久了,對美味可口的大魚大肉難免懷念。


    「是不是我想吃什麽,你都可以請我?」


    閻烈被她眼中閃爍的激動逗笑了,忍不住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一把,笑著道:「你若想吃龍肉,我恐怕弄不到。」


    「龍肉有什麽好吃的,其實我很想去吃這附近很有名的金多麗啦。你有聽說過吧,超有名的一家自助餐,每人最低消費要八百八十八塊,海鮮水果蔬菜全部都是進口的,我想去那裏很久了,可是價錢太貴我都舍不得去吃。」


    「好啊,正好我來上海的時間不長,對這邊的了解十分有限,如果你口中所說的這家金……金什麽來著?」


    「金多麗。」


    「如果金多麗的自助餐真的有你說得那麽好,以後有機會可以在那裏宴請公司的客戶。」


    王子妃開心道:「既然這樣,那還等什麽,走啦。」


    閻烈見她心情大好,自己的心情也跟著漸漸明朗。


    大概四十分鍾後,他們這才抵達金多麗。


    從外部裝潢來看,這家餐廳的確很高檔。


    這家餐廳一共分為五樓,有西式,有中式,有燒烤,有火鍋,還有一層專門為自助餐區,價錢從八百八十八到兩千八百八十八元不等。


    閻烈幾乎想都沒想,直接讓服務生刷兩張兩千八百八十八的餐券。


    王子妃見狀,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低聲道:「吃一頓飯將近六千塊會不會太奢侈了,我覺得隻要吃八百八十八的就可以……」


    但閻大少爺闊氣的道:「要吃就吃最好的。」


    「可被我們吃掉的是六千塊……」


    「如果六千塊能吃得到一頓美味佳肴,對我來說不算奢侈。」


    「可……」王子妃光想就淌血。這可是筆大數目啊。


    「不是你提議來這裏吃飯的嗎?」


    「但我沒想過要吃那麽貴的啊。」


    「又不用你付帳……」


    「我寧願你把六千塊折成現金送給我。」


    閻烈伸出食指在她額頭上用力一點,「你這個小財迷能更有出息一點嗎?」王子妃嘟著嘴,心疼地看著他刷了信用卡,換了兩張昂貴的餐券。


    服務台的小姐忍不住笑道:「先生,你女朋友真是好可愛。」


    閻烈但笑不語。


    王子妃則因為女服務生的一句話,鬧了個大紅臉。


    原來兩千八百八十八元,和八百八十八元之間的區別就是,高等消費,酒水免費。當然,金多麗提供的酒水皆是世界級名品。


    即便是這樣,王子妃還是覺得這頓飯吃得虧大了。


    為了彌補那將近六千塊的損失,一踏進餐廳,她就敞開肚皮狼吞虎咽,就算吃不迴六千塊,也一定要將損失減到最低!


    閻烈被她那不要命的吃法嚇了一跳,一把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繼續向大閘蟹進攻。


    「王子妃,你是準備把自己活活撐死嗎?」


    王子妃躲開他的大手,抓過一隻大蟹,狠狠地掰斷一條蟹腿,一本正經的道:「我曾經在超市的海鮮區看過這種蟹子,一隻就要賣到一百五十元,如果可以一口氣吃掉二十隻的話,今天這頓飯就算賺到了。經過我剛剛的不懈努力,已經消滅掉了整整八隻……」


    閻烈好笑又好氣的道:「等你吃完二十隻,你就該被送到醫院掛急診了。來,把手裏的螃蟹給我,別再吃了。」


    「可我還沒有吃飽。」她不滿足的噘嘴。


    「沒吃飽就去選些別的吃,不準再吃螃蟹了,這東西是寒性食品,吃多了對身體沒有任何好處,尤其是女孩子。」


    「沒關係,我的身體向來很強壯。」


    「王子妃,這是命令。」


    被兇了一記的王子妃委屈地撇撇嘴,小聲咕噥,「和你吃飯真是太考驗我心髒的承受能力了,早知這樣,我寧願迴家和我媽下麵條。整整六千塊啊,幾個小時之後,就要通過食道、大腸、小腸,最後再由肛門排泄進馬桶……這次真是虧大了。」閻烈被她的思維邏輯氣得哭笑不得。


    就在這時,王子妃突然一臉痛苦地捂著肚子,漂亮的小臉擠到一起。


    閻烈心頭一驚,忙道:「哪裏不舒服?」


    「肚子好痛!你……你在這裏稍等我一下,我要去廁所。」


    說完,不給閻烈詢問的機會,王子妃捂著肚子,以極其狼狽的姿態跑向餐廳的洗手間。


    當王子妃垂頭喪氣地從洗手間裏出來時,不小心和一個滿身香氣的女人撞了個正著。


    「喂,你沒長眼睛啊?」


    「對不起……」


    王子妃急忙開口道歉,剛剛的確是她不小心撞了人。


    「王子妃?」


    被對方一口叫出名字的王子妃不由得抬起頭,仔細一瞧。眼前這女人她認識,是她讀高中時認識的同學,名字叫什麽來著?噢對了,蘇雪柔。


    如果她沒記錯,蘇雪柔是典型的富家女,她爸媽是生意場上的嬌客,家境非常殷實。


    蘇雪柔身材高姚,五官端正,打扮時尚,再加上優渥的家庭背景和圓滑的社交手段,以至於她在求學階段,就是校園裏不可多得的風雲人物。


    「你怎麽會在這裏?」


    蘇雪柔用一種「女王打量女傭」的眼神,看著矮自己半個頭的王子妃,語氣中夾著幾分傲慢和不屑。


    「噢,我差點忘了,你和那個叫周周的,讀書時就喜歡四處打工,畢業之後還身兼數職,王子妃,不要告訴我,你之所以會出現在金多麗,又是來這裏當臨時服務生的。」


    王子妃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是啊,我和周周在讀書時的確很愛四處打工,也經常去一些高級場所做臨時服務生,不過,我今天會出現在金多麗,還真是過來吃飯的。」


    「在金多麗吃飯,你開玩笑吧?」蘇雪柔哼笑兩聲,「誰不知道你王子妃雖然被爸媽取了個自以為高貴的名字,其實是個典型的窮酸鬼。我還記得當年學校校外旅行,規定每個人繳五十塊的夥食費,結果你居然當著全班同學的麵說,如果一定要繳錢,你就放棄那次旅行……一個連區區五十塊都舍不得的窮酸鬼,也敢來金多麗這種地方消費?」


    被狠狠諷刺的王子妃不怒反笑,「對啊,我就是連區區五十塊都舍不得花的窮酸鬼,不過這礙著你什麽事了?我王子妃從上學第一天起直到畢業,從來都沒否認過我是個窮人,因為我沒有你的命那麽好,投胎到大富之家,可以盡情揮霍父母的金錢。我也很想去享受,可我沒有那個本錢,我媽生病住院,大筆醫藥費壓得我們母女倆幾乎喘不過氣,在那種環境下,別說五十塊,就是五塊錢也被我們分成幾份花。


    「你以旁觀者的立場來嘲笑我的窮酸,我倒是想問問你,假如立場對調,你要怎樣選擇你的生活?至少,我現在花的每一毛錢都是我辛辛苦苦賺來的,你不如問問你自己,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哪一樣是你親手賺的?如果不是你那有錢的爸媽,你能過得上嬌貴大小姐的富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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