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雅猛嘆了口氣,心中隱隱有些羨慕。


    她還沒有喜歡過哪個男子,對宣王也隻不過是從小長輩都以為會在一起,她也就沒有多想。經過這次風波,她對嫁人成親甚至有些排斥、恐懼,覺得這件事挺可怕的。但看到陸晟癡戀雲傾,於雅猛又覺得這樣也不錯啊,如果有一個人像陸晟愛慕雲傾那樣愛著她,也是很溫馨的。那嫁人就不可怕了,反倒令人嚮往……


    「想什麽呢?」於雅猛正出神的想著心事,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於雅猛嚇的打了個囉嗦,見是毛莨和趙可寧,抱怨的道:「差點兒被你倆嚇死。」


    毛莨笑道:「對不住,不知道你這麽不經嚇。」


    於雅猛順口道:「我不是不經嚇,我是想事情想入迷了……」


    「想什麽心事呢?」毛莨和趙可寧一邊兒一個親熱的扶住她肩膀。


    於雅猛轉過身,沖前麵努努嘴,「我方才從裏麵出來的,陸小四傻唿唿的站在那兒,也不說話,也不動彈,跟個木樁子似的,衝著桂小七看個沒完沒了。」


    「這還得了。」毛莨擼袖子,「敢盯著我家小阿稚死看,這色迷迷的樣子可不成,我得去阻止他。」


    趙可寧忙拉住她,「別呀,四王子還站在門口呢,可見很守禮,沒和阿稚獨處,咱們就別過去了。」


    毛莨和於雅猛隨著趙可寧的目光看過去,可不是嘛,陸晟還在外麵站著呢,一動也沒動。


    「別過去了。」趙可寧心軟,「我瞧著他這背影中都滿是癡情愛慕,怪可憐的,讓他多看會兒吧。」


    毛莨心硬多了,「哼,他多看會兒我便覺得小阿稚吃虧了。」


    於雅猛卻道:「小郡主,你從陸小四的背影當中都從看出來這麽多啊?我什麽也沒瞅見,覺著就是個木樁子而已。」


    「哪有這般俊美的木樁子?」趙可寧不同意。


    毛莨卻更同意於雅猛,「於十八形容的蠻貼切。」


    討論著陸晟是不是木樁子,毛莨也不打算過去阻止了。看看就看看吧,犯不上和個木樁子計較。


    馮氏姐妹和韓菘藍、何青未一起過來了。何青未是表姐,韓菘藍也是姐姐,這兩人比其餘的人更小氣些,「不許再看了。阿稚臉嫩,會害羞的。」兩人氣勢洶洶走在最前頭,於雅猛、毛莨等人樂得湊熱鬧,興滴滴的跟在她們身後。


    這些人成群結隊到了之後,雲傾卻從屋裏出來了,和陸晟站在旁邊的木筆花樹前說話。


    雲傾和陸晟是背對著她們的,何青未等人好奇心起,輕手輕腳過去偷聽。


    「……我早就有防備,探聽出了下毒的人是誰,之後的事情便好辦了。」陸晟聲音低沉溫柔,異常動聽。


    「我就知道,那什麽江湖遊醫啦,韓伯伯忽然遠赴涼州為盧夫人的侄子看病啦,這些事都是你讓人做的。」雲傾聲音柔美清徹,像這山間隨意流淌的泉水一般,純淨中透著甘甜。


    「這樣的毒,韓伯伯解不了固然不好,順順利利解了也不是好事。」陸晟柔聲道。


    「就是,韓伯伯如果手到病除,大顯身手,背後的那個人說不定會恨上韓伯伯的。這樣很好啊,韓伯伯置身事外,一點麻煩也沒有。」雲傾話意中透著歡欣喜悅。


    他倆說話聲音本來就低,後麵那撥人是來偷聽的,心虛、心慌,也沒聽太清楚。不過,雲傾和陸晟說的肯定是正經話,在商量事情,而不是……談情說愛……


    「就說這個呀。」她們幾個人相互看了看,都有些失望,不約而同轉過身,想溜走。


    陸晟忽然咳嗽了一聲。


    馮瑩中定性最差,「啊」的一聲叫了出來,「被發現了,被抓著了!」踩著了馮慧中的裙擺,馮慧中打了個趔趄,馮瑩中卻站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趙可寧和韓菘藍是和她一左一右手牽著手的,也被她帶累的很是狼狽。


    雲傾迴過頭,麵帶驚訝,「你們幹嘛呢?」


    於雅猛陪著笑臉,「我們瞎轉悠,剛巧轉到這兒了,沒事,沒事。」毛莨「咦」了一聲,「咦,我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麽?怎麽弄得跟我們沒理似的。」何青未道:「對啊,我們是來抓……來抓……」一時之間倒說不出是來抓什麽的了。


    雲傾走過來伸手拉馮瑩中,「你們到底來做什麽啊?都把我弄糊塗了。」


    「我們是來撥木樁子的!」於雅猛衝口說道。


    「噗……」小姑娘們都樂了,笑得東倒西歪。


    雲傾更是莫名其妙,趙可寧笑著攬住她,把於雅猛方才的話說了說,「……於十八如此這般說四王子,我們齊心合力來撥木樁子的……」


    雲傾臉頰泛起胭脂色,嬌羞美麗,無法言說,跑到陸晟麵前道:「你快走。」


    陸晟臉也紅了,低聲道:「你在背後說我的好話,我很歡喜。以後當麵告訴我,好麽?我愛聽。」


    雲傾聽得姐姐們的笑聲愈來愈響亮,愈來愈開懷,更加羞澀,「嗯,以後當麵告訴你,你快走呀。」


    雲傾這時臉色麗若朝霞,嬌若桃花,陸晟哪捨得離開?無奈後邊虎視眈眈跟著七八個人呢,隻好含笑一揖,「諸位姐姐,失陪了。」


    「他叫咱們姐姐,嘻嘻。」「他這是跟著阿稚叫呢。」「對呀,阿稚是咱們當中最小的了。」何青未、趙可寧等人嘻嘻哈哈,笑不可抑。


    陸晟含笑離去,雲傾更不好意思了。


    姐姐,陸晟竟叫起姐姐來了,他比所有這些人年紀都大啊,這麽叫真是……


    雲傾臉上有兩團紅雲在燃燒。


    毛莨等人把雲傾圍在中間,盡情的笑話了個夠。雲傾恨恨,「你們一個一個的都等著,以後有我笑話你們的時候呢。」誰知趙可寧、馮瑩中一臉夢幻的托腮,「我巴不得有那麽一天呢。」把雲傾弄的沒了辦法。


    眾人正在笑鬧,侍女來稟報,「有個名叫鳴柳的人求見雲姑娘。」鳴柳便是雲儀的貼身丫頭了,雲傾聽說鳴柳來找,娥眉微蹙,心道:「不是說了讓她安安靜靜在寺裏呆著麽,怎地又差丫頭來了?這人好不討厭。」笑著向眾人道了失陪,「我去去就來。」


    鳴柳在廂房裏等著,見到雲傾進來便跪下央求,「求姑娘救救我家姑娘吧,宣王殿下就要迎娶王妃了,她若此時迴不去,之後宣王殿下有了新人,哪裏還會想得起她?姑娘神通廣大,還求姑娘施以援手,我家姑娘永生不忘。將來她得意了,必有重報。」


    雲傾微哂,「我一個還沒出閣的姑娘家,你們來找我商量這事,不覺得很不合適麽?」


    鳴柳麵有慚色,陪笑道:「我家姑娘無依無靠的,隻有來求您了啊。」


    雲傾道:「雲儀有娘親,有舅舅,怎會無依無靠?」


    鳴柳吱吱唔唔,「大太太身子不大好,杜大人是男子,管不到內宅事務上……」


    雲傾打斷她,「我這山莊裏還有客人要招待,就不留你了。你迴去跟雲儀說,她以後好自為之,我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宣王府這些齷齪事不要找我,我是不會管的。」


    鳴柳呆在這深山裏頭也是不情不願的,聽雲傾這麽說,著急的道:「姑娘,您和我家姑娘可是姐妹啊。您心腸好,幫幫她吧!」


    雲傾不耐煩,雙掌相擊,「來人!」


    外麵有兩個婆子應聲出現,「姑娘有什麽吩咐?」


    雲傾道:「把這個丫頭趕出去。以後她若再來,不許放進來了。這個人我不見。」


    婆子忙響亮的答應了,拉起鳴柳,「姑娘不見你,快走吧。」鳴柳來之前被雲儀再三囑咐過了,不甘心什麽好處也拿不著就這麽離開,苦苦哀求道:「姑娘,您是好心人,您幫幫我們吧,寺裏的日子苦啊,我今天好不容易才跑出來的……」婆子見雲傾臉色不大好,忙伸手捂了鳴柳的嘴,「擾了姑娘,這個罪過你擔得起麽?」另一個婆子索性取出帕子塞到鳴柳嘴裏,不由分說,把她硬拖了出去。


    鳴柳白來一趟,一無所獲,又羞又氣的哭了起來。


    兩個婆子帶著鳴柳往外走,到了白樺林外,兩個侍衛把她們攔住了,「這是什麽人?」婆子忙道:「這是來找雲姑娘的。雲姑娘吩咐把她趕走,以後也不許放進來了。」侍衛便笑了,「把人交給我們吧。」婆子點頭哈腰,「是,是!」把鳴柳放下,行了個禮,走了。


    鳴柳嚇得渾身直囉嗦。


    一個侍衛笑著把她提起來,輕輕鬆鬆,跟老鷹提小雞似的,「你是雲儀的丫頭,是吧?識相的就把雲儀在宣王府的事一五一十講出來,你也就不用受皮肉之苦了。如果不識趣,你就慘了。」


    鳴柳魂飛魄散,哪裏還敢隱瞞什麽呢?知道什麽便說什麽,雲儀到了宣王府之後大大小小的事,一件一件全說了出來。侍衛很有些不耐煩,不過好在雲儀到宣王府的時日很短,見過的人、經過的事不多,也就忍了。


    「不,不是我要來找雲姑娘的。是,是我家姑娘讓我來的。」鳴柳戰戰兢兢,欲哭無淚,「我家姑娘也是可憐,她……她是聽了宣王殿下的話,說我家姑娘有靠山……」把宣王那晚的話原原本本講了出來。


    侍衛神色嚴厲起來了,眉頭緊皺。


    侍衛審問過鳴柳,把她放了,「以後不許再來煩雲姑娘,若敢再來聒唕,定不輕饒。」


    鳴柳逃過一劫,磕頭謝了,跟逃跑似的出了山莊。


    也是鳴柳倒黴,她出了雲家的山莊之後不久,便遇到了一行人。這行人是二十多個幫閑、僕從如眾星捧月般捧著位體態肥碩的公子,這公子瞅見鳴柳,咧嘴樂了樂,「這丫頭雖然普通,不過在這深山之中看著,竟然也有幾分姿色了。」


    那公子生的奇肥奇醜,鳴柳見他淫-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嚇得失聲尖叫,「救命啊,救命啊!」那肥碩公子哈哈大笑,「你若不叫也就算了,你這一叫,倒把本公子的興致給叫上來了!」大手一揮,命令跟班們搶人。


    鳴柳尖叫著往迴跑,「救命啊,救命啊……」其實那肥碩公子是能抓住她的,但他把鳴柳當成了獵物,就喜歡看獵玩驚恐逃躥拚命求饒的樣子,哈哈笑著跟在後頭,竟然很有閑情逸緻,一點也不著急。


    山莊自然有侍衛在,不過鳴柳那絕望驚恐的求救聲連雲傾等人也聽到了,毛莨素來有些俠氣,馮慧中、馮瑩中也是將門虎女,於雅猛更是個好事的,「光天化日的,這是做什麽呢?」都要出去看看。雲傾也奇怪,「這裏一向太平,什麽人會來搗亂?」和大家一起帶著侍衛出來了。


    鳴柳哭叫著跑過來,後麵那群人縱聲狂笑,狂得讓人想拿起辮子猛抽他們一頓,抽得這些人皮開肉綻,體無完膚,哭爹喊娘。


    侍衛們抽刀攔住了那群人,毛莨、於雅猛等人氣憤不已,「什麽人這般無法無天?」


    雲傾看到那肥碩公子,臉色登時變了。


    她看到這個人就有嚴重不適的感覺,這個人就是胡總督的兒子胡不竭,酷愛玩弄男童、女童,風流成性,為人殘忍無情。


    胡不竭本是狂妄的放聲大笑,眼光掃過雲傾的麵容,他嘴巴張得大大的,呆住了。


    他本來就粗黑癡肥,這會兒張大嘴巴,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更是跟頭豬似的,難看之極。


    「美女,美女,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好看的美女……」胡不竭傻笑。


    雲傾胸口一陣煩惡,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來。


    「這賤人,噁心得阿稚都吐了。」毛莨等人忙過去替雲傾拍背,又是心疼,又是生氣。心疼的是雲傾受到了這樣的刺激,生氣的是世上怎有眼前這等肥醜無恥之人,簡直不堪入目。


    雲傾叫過侍衛,「這人是福建總督的愛子,名叫胡不竭,先把這人趕走,但要隱藏實力,不要讓他看出底細。」


    侍衛躬身道:「是,屬下遵命!」


    他果然聽了雲傾的話,帶了下屬攔過去,嘴上咋唿的厲害,卻不動手,看上去好像外強中幹的樣子。胡不竭留戀的踮起腳尖往裏張望,「這裏是哪位大人的別院?說不定貴主人和家父還是認識的呢。」侍衛大聲嚷嚷,「我家主人是京城高官,卻不便告訴你!」和下屬攔著胡不竭,將他們往外頭攆,「快走快走,再不走爺爺們要不客氣了。」


    胡不竭帶了有二十多人,這莊子裏的侍衛卻也有二十多人。胡不竭看看自己這邊不占什麽優勢,也不敢硬闖,戀戀不捨的道:「方才那位小姐是誰?我改天再來拜訪。」


    侍衛大怒,恨不得立即揮刀砍過去,但是雲傾已經吩咐過了,他不敢違背,隻好裝作普通看家護院的家丁,「快走快走,再不走要你們好看。」


    胡不竭眼睜睜瞅著雲傾等一群美女進去了,大叫可惜,「可惜我今天帶的人太少了!若是帶的人多,拚著一死,也要將這美女搶迴去!」


    他身邊一個幫閑嚇得不輕,忙陪笑道:「公子,這裏是京城,天子底下,小心些為好。」


    胡不竭滿不在乎,「京城怎麽了?深山老林的,我不信這會是什麽貴人,我爹是福建總督,我還惹不起他們了麽?」


    雖是嘴上這麽說,但畢竟帶的人手少,胡不竭很是遺憾,最後還是帶著他的人走了。


    鳴柳嚇得不敢出這個莊門,雲傾差了兩個侍衛把她送了迴去。鳴柳一路上跟這兩個侍衛說盡好話,侍衛瞧著她可憐,一直將她送迴到了許明寺。


    陸晟本是要離開山莊迴京辦事的,中途得知消息,去而復返。


    侍衛把方才的兩件事一一迴稟過,陸晟眼睛微咪,眼神異常冷酷,幽冷無情,「殺無赦!」


    胡不竭必須死。


    雲儀也不必再留了。


    留著雲儀,難道讓她以後再有機會出賣雲傾麽?難道讓她無休無止沒羞沒燥的煩著雲傾麽?


    胡不竭和雲儀,都可以死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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