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傾滿懷希望的看著陸晟,一臉笑,「哎,你打算怎麽做,才能讓於十八不嫁給宣王啊?」


    她笑得實在太甜蜜了,太美好了,晃花了陸晟的眼睛。


    陸晟心跳加快,血液湧向頭頂,臉有些發燒,低聲道:「你再叫聲陸哥哥,我原原本本說給你聽。」


    他還記得燦美堂重逢之時,她親呢的叫他「陸哥哥」,清清脆脆,不知有多好聽。


    「不說算了,好稀罕麽?」雲傾臉也紅了,橫了他一眼,快步走開了。


    陸晟腿長,三步兩步追上去,「不愛叫算了,妹妹,我告訴你。」


    「我現在不愛聽了。」雲傾沖他扮個鬼臉,沿著一條小路跑走了。


    陸晟腳步慢了慢,落在她身後,想道:「陸哥哥都不願叫麽?我還想讓你叫我晟哥哥,你豈不是更不肯了?」


    雲傾跑到一個水塘邊,見水裏的小魚很自在的樣子,便停下來觀看。


    她看了一小會兒的魚,見陸晟居然還沒有追上來,不由的犯起思量,「他腿長腳長,要追我應該早就過來了啊,為什麽還沒見著他人?難道是不高興了麽?不會這麽小氣吧……


    她想著想著便有些忐忑不安了,卻又不願承認她是在患得患失,不願承認她在擔心陸晟不高興,粉頸低垂,裝作專心致誌的在看魚。


    「還沒來,真的生氣了……好吧,陸哥哥就陸哥哥,我叫他一聲好了,叫一聲哥哥又不會少二兩肉……」雲傾心裏小聲嘀咕。


    「妹妹,這些魚兒惹到你了麽?為什麽一直盯著牠們看?」耳畔響起陸晟溫柔的聲音。


    雲傾抬起頭,委屈的輕咬嘴唇,「惹到我或是沒惹到我,有什麽不同麽?」


    她嘴唇形狀很美,像花瓣一樣,顏色是水潤而嬌嫩的櫻桃粉,貝齒較咬櫻唇,粉嫩水潤中透出白白亮亮,讓人看了真想咬上一口。


    陸晟恨不得俯身親吻她,卻硬生生忍住了,本來是隨意站著的,這時背起雙手,身姿筆挺,神情嚴肅,「這些魚兒若惹到你,我便親自捉了上來,或是紅燒,或是清燉,總之將牠們全吃到肚子裏去,妹妹說這樣解氣不解氣?」


    雲傾嘴角勾了勾,眼光流動,如水波蕩漾,「惹到我的,便把牠吃了,是麽?」


    「嗯。」陸晟鄭重點頭。


    點完頭,見雲傾似笑非笑,似嗔非嗔,他覺得不對勁,又補充了一句,「魚若惹到你,便把牠吃了。人若惹到你……人若惹到你,罰他給你捉魚,好不好?」從樹上折了根樹枝,「我拿這個便能捉到魚。」


    「真的麽?」雲傾看看水裏遊來遊去靈活無比的魚兒,看看陸晟手裏的樹枝,很是好奇,「你拿樹枝便能捉到魚,都不用魚杆、魚網麽?」


    「真的能。」陸晟微笑。


    他倆正在說話,對麵卻傳來一個悠閑的聲音,「這是觀賞魚,肉一點也不好吃。兩位積德行善,放牠們一條生路吧。」


    這裏寂靜無人,陸晟和雲傾沒想到忽然有人出現,吃了一驚。


    放眼望去,對麵是一名背著漁簍的青年女子,看裝扮像是桂園守園、護園的侍女。


    「我們說著玩的,沒打算捉魚。」雲傾吐舌,不好意思的笑道。


    她伸手拉拉陸晟,「快走。」一溜煙兒跑了。


    陸晟跟在她身後,「妹妹,你不必顧忌桂園的校規,想捉便捉,捉好了咱們就地埋鍋,現燒現煮……」


    兩個年輕人的身影消失在青翠欲滴的樹叢中。


    侍女看著他們的背影搖頭,「這種魚一點也不好吃,捉上來你們也不會肯入口的。唉,小孩子真愛胡鬧啊。」嘆息著,背著漁簍,往前麵去了。


    雲傾逃的遠了,後怕的拍拍胸,「幸虧沒被逮著。」見陸晟跟上來了,抱怨道:「我們桂園的校規不許捉魚,也不許摘花……」


    陸晟看看自己手裏的樹枝,「這是枝枯枝,我便是不折下來,花匠也要上去清理的。折下來應該沒事吧?」


    「沒事。」一個青衣婆子過來清掃路徑,正好聽到了陸晟的話,樂嗬嗬的說道。


    雲傾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陸晟臉上一僵。


    這桂園看上去清靜,其實一點也不清靜,這麽短的時間內便遇上兩個清理園子的人,多嘴多舌,都是來掃興的……


    陸晟送雲傾迴了石橋大街。


    雲傾下了車,門房滿臉陪笑的迎過來,「姑娘迴來了?四王子安好。」


    雲傾見大門裏停著兩乘轎子,隨手問道:「誰來了?」


    門房忙迴道:「錦繡裏的二太太和五太太來了,太太正陪她們坐著呢。」


    雲傾秀眉微蹙,「她們兩個來了。」對陸晟道:「這兩位不是壞人,就是嘴碎了些,你反正也把我送到家了,便不要進去了吧?」


    陸晟這個鬱悶就別提了。好嘛,在桂園就遇著兩個沒眼色的,迴到石橋大街又遇著兩個,淨是給人瞎搗亂。


    「我見不得人麽?」他是要走的,卻捨不得立即便走,故意問雲傾。


    雲傾不知怎地心情一下子很好,很想笑,黑黑亮亮的眼眸之中笑意閃動,狡黠可愛,「你不是永遠見不得人,隻是此刻還見不得人罷了。」


    依舊拒絕了陸晟,卻含蓄親切的告訴他,隻是暫時的,隻是今天這樣,不是永遠不許你進去啊。


    雲傾笑得開心,陸晟也便笑了,柔聲道:「依你便是。我走了,替我向伯母問好。」


    兩人和往常一樣作別。明明還是原來的石橋大街,還是原來的雲宅,但不知怎地,空氣中多了甜蜜溫馨的味道,和纏綿迷醉的氣息,雲傾和陸晟都有些臉紅。


    雲傾進去拜見何氏、李氏等人的時候,臉上還泛著紅暈。李氏親熱的握了她的手,「這孩子越長越好了,瞧瞧這臉色,白裏透紅,多好看呢。」


    方氏笑道:「傾兒是這孩子是出落得越來越好了。咱們這些親朋好友家中的姑娘全部算起來,哪個也不及傾兒好看。」


    「不隻好看,還有福相,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李氏殷勤道。


    何氏見李氏和方氏把雲傾誇成了一朵花,雖然明知這兩人今天有些誇張,也還是很高興,眉花眼笑,「我也是瞧著阿稚越來越好看了。二嫂,弟妹,不瞞你們說,昨兒個我還和她爹開玩笑呢,說阿稚這個小模樣我是怎麽看也看不夠,幹脆不讓她上學了,在家裏讓我從清早看到晚上吧。」


    何氏話說得風趣,李氏和方氏都笑了,「我家裏若有這麽個閨女,我早不讓她上學了呢。天天呆在家裏頭,讓我先看個夠。」


    雲傾陪著李氏、方氏坐了會兒,便迴房更衣去了。


    等她再出來的時候,李氏、方氏便要告辭了,李氏對何氏謝了又謝,拜託了又拜託,「佩兒這孩子不懂事,要你多費心了。」何氏微笑,「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了。」和雲傾一起將李氏、方氏送到門前,看著她們上了轎子,作別而去。


    雲傾陪著何氏慢慢往迴走,何氏把她決定讓雲佩在石橋大街出嫁的事說了,雲傾很贊成,也很高興,「太好了,這樣便不用擔心大房和四房發癡發顛,壞了大姐姐的好事。」


    其實雲傾是很願意對錦繡裏的人好一些的。可是雲家總共五房人,大房和四房過於不堪,沒法親近,五房滑不溜丟,什麽事都不肯沾身,一點閑事不管。前世雲傾父母雙亡,雲五爺和方氏這兩口子沒善待過雲傾一迴,這讓雲傾怎麽對他們好?也隻有雲佩是值得幫的了。


    「娘,這是您和爹爹商量好的吧?」雲傾隨口問道。


    何氏搖頭,「不是,這是我自己的主意,還沒和你爹爹商量過。」


    「娘,您膽子可真大啊。」雲傾睜大了眼睛,故作訝異,驚嘆道。


    何氏道:「這有什麽?你爹爹說了,家務事都歸我做主。」


    「可是要為大姐姐辦嫁妝,那便要花爹爹不少錢……」雲傾故意做出幅為難的樣子,其實就是和何氏開玩笑。


    「花錢怎麽了?」何氏挺了挺腰身,自然而然、理直氣壯的道:「你爹爹他人都是我的,我做主花他幾個錢怎麽了?」


    「好,真好!」雲傾大力為何氏拍掌叫好。


    「娘兒倆高興什麽呢?」雲翰林帶笑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了。


    雲傾迴頭看到父親,一聲歡唿,「爹爹,您迴來了!」


    過去挽了雲翰林的胳膊,笑咪咪的問候,「爹爹,您累不累?迴去我替您捶背好不好?」


    雲翰林心裏樂開了花,故意說道:「爹爹不光肩膀累,腿也累,捶背當然好,捶腿也行。」


    何氏嗔怪道:「你不怕把閨女累著啊?」


    雲翰林樂嗬嗬,「咱們這不是有一兒一女麽?阿仰捶腿,阿稚捶背,就這麽說定了。」


    「真會享福。」何氏粲然。


    說說笑笑的迴去了,何氏便把李氏和方氏過來的事說了,「……我的意思是讓佩兒在這裏出嫁,不用迴錦繡裏了,嫁妝也由咱們操辦,你的意思呢?」


    雲翰林滿口贊成,「二哥去的早,就留下一個閨女,我做弟弟的很應該幫忙。娘子,咱們給操辦吧,隻是要勞煩你多費心了。」


    雲傾湊熱鬧告狀,「爹爹,方才我說娘自作主張,沒和您商量便答應二伯母了,要花您不少錢。您猜猜娘是怎麽迴答我的?」


    何氏臉紅了,嗔怪道:「小孩子家家的亂說話,出去玩吧。」


    雲傾眼珠機靈的轉了轉,「我還要給爹爹捶背,還要給爹爹捶腿……」


    何氏笑著往外推雲傾,「用不著你了,出去吧。」


    雲翰林下意識的伸了伸胳膊想阻止,「別呀,我還挺想讓小阿稚替我捶捶背的……」


    雲傾沖他扮個鬼臉,「爹爹,不是我偷懶,是娘不許呀。」開開心心的出去了。


    出去之後,她卻不走遠,迴過身靠在門邊向裏張望,隻見何氏不好意思的跟雲翰林說了方才的話,雲翰林也不好意思的笑,兩人已是老夫老妻了,這時神態中都有羞澀之意,宛如新婚夫婦。


    「芳卿,你教給咱們小阿稚。」雲翰林柔聲道。


    「教給阿稚什麽?」何氏問他。


    雲翰林猶豫再三,吞吞吐吐的道:「馭……馭夫之術……」


    「呸。」何氏輕輕啐了他一口。


    雲傾掩口笑。


    雲仰這時也迴來了,雲傾忙沖他招手,雲仰會意,悄悄的也過來了,和雲傾一起躲在門後。


    雲翰林、何氏不知道他倆躲在門後偷聽,雲翰林認真的道:「阿稚是嫁到別人家去的,得占著上風才行,要不然會被欺負的。夫妻之間嘛,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那阿仰娶媳婦進門,也要占上風才行麽?」何氏打趣。


    雲翰林呆了呆,「當然不行。往後阿仰娶媳婦兒進門,阿仰不許欺負他媳婦兒,他媳婦兒也不許欺負他,兩人相敬相愛即可。」


    「閨女要占上風,媳婦便要相敬相愛了。」何氏笑話他。


    雲翰林小聲嘟囔,「誰不向著自己人啊?反正咱家阿仰、阿稚都不能吃虧,要不我得心疼死。」


    雲仰和雲傾偷聽父母說話,又覺好笑,又覺感動。


    何氏和雲翰林說了會兒兒女的事,又迴到雲佩的婚事上來了,「佩兒這孩子能把李家的婚事退了,再結上和王亮的這門親,真是不容易。一輩子一迴的大事,這嫁妝咱們替她辦得厚重些。」


    雲翰林贊成,「對,別心疼錢。咱家的錢是父親留下來的,父親能有那些家產,可不是因為精打細算,是因為心善愛幫人,無意中才發了財的。」


    何氏有些煩惱,輕輕嘆了口氣,「佩兒的事好說,我隻擔心錦繡裏有人知道這件事,眼紅妒忌,說出不好的話,甚至於和咱們不依。」


    雲翰林詫異,「佩兒打小便沒有父親,身世可憐,誰好意思說什麽?」


    何氏便提到了雲儀,「儀兒現在也要出嫁了,也是沒父親。」


    雲翰林臉便沉下來了,「雲家書香門第,自我懂事起,沒有哪一房的姑娘是給人作妾的。雲儀怎麽出閣,我不知該如何管,也不敢管。」


    何氏便放了心,柔聲細語安慰了他幾句,「莫多想了,早已分了家,大房的事和咱們沒關係。」


    雲翰林被妻子勸過之後,漸漸息了怒氣。


    雲仰和雲傾都很同情他們的父親,「祖父是那麽善良的老人家,父親也這般厚道,可惜遇到了錦繡裏這些人,多傷心啊。」


    這天雲仰和雲傾一個替雲翰林捶背,一個替雲翰林捶腿,雲翰林樂得合不攏嘴,「今天才知道養兒女的好處啊。」


    何氏故意哼了一聲,「沒良心的阿仰,沒良心的阿稚,隻知道孝順爹,不知道孝順娘。」


    雲仰和雲傾還沒來得及說話,樂暈的雲翰林笑道:「娘子莫要妒忌,稍後為夫來服侍你,替你揉肩捏背……」話音沒落,何氏便滿臉飛紅瞪了他一眼,雲翰林自悔失言,麵紅耳赤,雲仰和雲傾笑的都沒力氣了。


    石橋大街這邊,真是開心快樂的一家人。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傾城記 (重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春溫一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春溫一笑並收藏傾城記 (重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