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山,方圓八百裏,在中土大陸隻能算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山。


    蘭亭山北,野花盛開,奇石流水參差,灌木高樹交相掩映,風景異常秀麗。這裏本應該是一片寧靜的山麓,然而,今日這片寧靜的山麓卻成了一片戰場。


    金鐵交鳴,劍氣橫飛,異常激烈。


    其中一方都是身著藍衣,人數在一百多人,另一方卻是清一色的黑衣,足有二百餘人,比藍衣人多出一倍有餘。


    並不如何寬闊的山麓上,停放著數百輛滿載的馬車,上麵覆蓋厚實的苫布,看不到是什麽物品。更有數百名身著褐色衣服的男子遠遠地站在野地裏,畏懼地望著打鬥的場麵。看他們的身份應該是並不會武的車夫或者雜役。


    戰場上,雙方已經互有傷亡,野地上躺著十幾具雙方的屍體,鮮血染紅了地麵,卻無人顧及他們。


    藍衣人雖然人數占著劣勢,但打鬥起來卻頗為頑強,都是一副生死相搏的架勢。


    而黑衣人的個人實力卻不比藍衣人弱,在人數占優勢的情況下顯然已經勝券在握,攻擊起來卻是小心翼翼。


    眼下,藍衣人已經處於下風,不時有人受傷倒地,或者直接被黑衣人殺掉,拋屍荒野,境況岌岌可危。


    “你們傻了嗎?是財重要還是命重要,你們不過是拿錢出力,何苦死拚搭上性命?”一名四十多歲的黑衣人,一邊與人聯手圍攻一名藍衣人,一邊高聲喝道,此人大約四十多歲,滿臉橫肉,一副虯髯,兇相畢露,說話也是粗聲粗氣的。


    與之對戰的是一名五十多歲的老者,手使兩把短戟。霍霍寒光中,短戟掃開虯髯漢子的九環鬼頭刀,又橫迎著另一名對手的鋼刀刺去。


    如果此人繼續前刺,縱然他的鋼刀可以刺到這名老者,但老者的短戟也會刺到他的身上。


    此人急忙撤刀後退,避開老者的短戟,讓過必殺的一擊,重新組織進攻。


    “廢話少說,今天即便你們獲勝,也得丟下幾十條性命,能付得出這樣的代價,你們就來吧。”老者挺雙戟瘋狂反攻,口中卻是如此說道。


    “那你們一個也別想活下去!”虯髯漢子眼中兇光畢露,九環鬼頭刀驀然一轉,一道刀芒砍向老者,老者迎著刀芒手中短戟不知怎麽的一碰,兩根短戟忽然接到一起,變成了一條兩麵尖的長戟,迎著對方的刀芒直刺進去。


    “哼,早防著你呢!”虯髯漢子冷哼一聲,身形暴退,手勢忽然一揚,不知發出什麽暗器,竟似無形無影一般。


    老者已激戰多時,身體略有些乏力,一時不防之下,竟著了對方的道。他忽然身體一纏,腳步踉蹌後退了幾步,戟尖往地上一插,站定身形大喝,“好一個奪命針,鑽山虎……你竟然把奪命針喂毒?”


    虯髯漢子哈哈大笑道,“跟我一個綠林人講這個,找錯對象了吧,早就奉勸過你們,我們可以為財死,為食亡,可是你們犯不上拚命啊。不過說什麽也晚了,你們自己找死就別怪我鑽山虎殺人越貨了。”


    老者此時已感覺胸口有些發麻,力氣在逐漸地喪失。


    奪命針細若牛毛,以元力催發,一般是數十枚一起發射,覆蓋麵廣,令人防不勝防。但缺點卻是射程極其有限,如果對方稍有察覺及早避開,難免功虧一簣。


    隻可惜老者以一敵二,沒能躲過這一次暗算。


    他是凝元境四重修為,在這群藍衣人中是功力最高的一個,也是此行的領頭人。


    這邊的一番對話,周圍正在拚死搏殺的同伴已然聽到,每個人不禁心頭一沉。


    便在一走神間便有幾名初元境的藍衣武者被黑衣人砍傷,黑衣人乘勝追殺,那幾人抵擋不住,不幸身隕。


    藍衣老者見此情形,瞳孔驟然一縮,手持長戟刺向旁邊一名黑衣人,將其逼退,救下了己方一名同伴。幾乎同時,他高聲喝道,“所有人,用藥!”


    喊聲方畢,他手勢一動,將一物放入口中。


    其他藍衣人如同聽到命令一般,紛紛效仿,原來他們早已老將者所說的藥物準備好了。


    “速退,他們服用了神威丸,圍而後殺,不可硬拚!”


    虯髯漢子一口道出了對方所服的藥物名稱,知道這是一種可暫時提升功力的藥丸,可以爆發出強悍的戰鬥力,但缺點卻是藥力的作用時間有限,隻要時間一過,對方就隻能麵臨乖乖受死的命運了。


    顯然那些黑衣人也知道這種神威丸的藥性,聽到虯髯漢子唿出此藥名稱,紛紛放棄對手火速後退,退到極遠處。


    立刻戰場上主客易勢,藍衣人轉攻為守。


    服用這類短暫提升功力的藥物,最大的忌諱便是對方虛耗時間,待其藥性失效無力反抗之時再下手。因而,趁著藥效尚在,戰鬥力猛增之時,他們紛紛兇猛反撲。


    目的隻有一個,藥效喪失之前解決掉所有黑衣人,不然後果可想而知。


    雙方既然明白此戰的關鍵,縱然藍衣人瘋狂反撲,黑衣人卻是避而不戰。盡管被藍衣人追殺得情勢狼狽,但他們卻沒有實質上的損失,隻不過是樣子不好看而已。


    一邊氣定神閑地躲避,耗費時間,一邊卻是爭分奪秒,背水一戰。


    戰場上兔起鶻落,人影紛飛,顯得異常混亂。


    當神威丸的藥力逐漸發揮出來之時,藍衣人的戰鬥力也爆發到相當的程度,盡管黑衣人依然在躲閃避戰,但藍衣人的速度和攻勢卻是要比之前強了太多。


    混亂中,有數十名黑衣人被藍衣人擊殺,血灑荒野。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


    藍衣人最不希望出現的情況終於出現了,藥效開始逐漸喪失,身體中充滿元力的感覺也在消失。


    而不幸的是,藍衣人一方,最先支持不住的卻是領頭的老者,他身中奪命針之毒,支持到現在已經是勉為其難了,更何況神威丸在催發元力的同時,也在加劇著毒性的爆發。


    “噗通!”


    隨著這一聲響,老者的長戟掉落在地上,而後身形一歪,整個人也仰麵倒在了草地上。


    “反擊!”虯髯漢子見此情形,大喝一聲,率先向藍衣人發起了反攻。


    雙方攻守再次易勢,黑衣人反守為攻,向藍衣人反撲迴來。


    藍衣人戰鬥力明顯下降,甚至比服藥之前還大有不如,他們逐漸被黑衣人壓縮在一處,在做著最後的掙紮。


    便在此時,忽然一陣隆隆地馬蹄聲響起,從東方山路上快速馳來十餘騎。


    打鬥的雙方幾乎同時望向來人,他們能看到對方,而對方必然也能看到他們,這邊發生如此大規模的打鬥,那邊以區區十餘人之數竟敢疾馳而來,顯然也是武道人士,並不是普通的百姓。


    那麽雙方,同時想到了一個問題,對方到底是敵是友,亦或者是純粹的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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