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出去三天,還是辦的特快。沒有遇到洪水地震自然災害,居然還沒收到?!


    蔡美芳急得跺腳:


    “是我親自跑郵局辦的,見鬼了!寄件號現在就發給你。趕緊查查到哪裏了!”


    柳小妙收到到一串數字。飛快輸入查詢頁麵,顯示出快遞在寫字樓物業辦公室,狀態是“已簽收”。盼了快一個月,總算是妥當了。嘴角終於露出欣慰的笑容:


    “媽,您早點休息。餘下的我明天自己弄。”


    聽到女兒語氣鬆了,蔡美芳也跟著高興:


    “親媽還能撒謊騙你不成?騙你的那是外人!親人永遠比外人可靠。”


    放下電話,柳小妙疲憊地伸了伸懶腰。房裏的燈隨手關掉。換成桌上可調節的小台燈照明。


    她脫去外衣褲,換了拖鞋進浴室準備衝個熱水澡。


    離開一段時間,燈壞掉了。隻好不關門,將就著洗。


    衝洗幹淨頭發的泡沫,伸手去拿牆上架子上搭著的毛巾。一側身正撞見洗手台上方鏡子頂上冒出詭異紅光。


    再往上看,白白的天花板赫然出現一個移動的紅點。像極了子彈或刀劍在皮膚上暴力開了圓圓的血洞。在孤身一人的浴室,突兀得嚇人。


    “網上說,一些酒店房間會被不法分子安裝攝像頭。不會這種黑手伸到我們宿舍來了吧?”


    柳小妙一把揪下浴巾,往身上七繞八繞。纏得嚴嚴實實,還比平時多打了幾個結。拿起牙刷柄往鏡子後邊探。


    牙刷越接近紅光射出的位置,她的心就跳得越急促。柄的前端挪到離紅光不到三公分的地方,忽地遇到了阻力。像是潛遊的魚突然被粗粗的漁網掛住,不能再靠近。


    正常的浴室鏡是絕對不可能帶有這種線狀物的。肯定有人在背後安裝了某種微型設備。萬一是定時炸彈,沒有專業知識,豈不是白白送死?


    想到此,胳膊一抖,牙刷也順勢從指間掉落,滾到了台麵洗手池:“啪!”


    她不敢在浴室停留。彎著腰摸索到門外,扯下衣帽架上的睡衣往身上套。


    桌麵擺著的手機屏幕不停閃爍。提示有新消息或未接來電。


    或許是花灑噴出的水柱太響,嘩啦啦掩蓋了鈴聲。也可能專心琢磨疑似攝像頭或定時炸彈的物件,什麽都沒聽到。


    周逾?!


    心中一激動,匆匆點開屏幕。果然找到幾個未接來電。可惜都不是他打的。


    李瑛的號碼落在當日通話記錄的最上方。


    前上司姐姐是難得的好領導。言行有分寸,很懂得體恤下屬。過了工作時段,極少會打擾。絕不會一天到晚要員工二十四小時待命。


    柳小妙禁不住湊近細瞧。嘴角咧開,盡是驚訝:


    這可是認識四個多月,第一次在夜裏九點以後主動聯係啊!一定是有不得不說的急事。趕緊迴撥,亡羊補牢。


    “瑛姐,抱歉我剛洗澡去了,沒能接到你的電話......”


    不等她說完,那頭就爆發出一聲響亮的“哐當”,像是一股大力把門推開,重重撞在牆上。


    “放開我!”李瑛嘶啞著嗓子在哭喊。夾帶了她從未聽過的害怕和絕望。


    “啪啦!”清脆的破碎聲,穿過她的腦海。像是一粒小小石子,在水塘中激起千層漣漪。


    盡管隻去過李瑛家一迴,柳小妙對房中的一些擺設或多或少有些印象。那天早晨醒來,路過臥室,視線越過半開的門,正好就看到了床頭櫃上擺著的婚紗相框。


    難道是程天宇強行闖入,要逼著瑛姐和好,打鬥中把相框砸了?!


    那個電話,大概率就是打來求助的!


    “我要保存證據!”她翻出背包裏的錄音筆,撳下開關按鈕。話筒對準手機,同時打開免提鍵,音量調至最大。


    女人嗚嗚的哭泣,弱小無助。柳小妙咬牙,心如刀絞。


    緊接著聽見一聲男人的怒喝,更是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你嫌我不幹淨?你自己幹淨嗎?!”


    這聲音,似曾相識?!一定在近期某個地方聽過!可是太嘈雜了,她也沒有把握確定具體是誰。


    柳小妙點開微信,把李瑛的地址,截取的錄音文件統統發給了沈峻。


    “沈警官,今晚實在很難為情,讓你辛苦跑第二趟。我的一位獨居女性朋友遇到了危險,位置在朝陽區東五環......”


    “明白。我的家離那邊不遠,騎摩托夠了。”


    沈峻剛脫了警服不久,窩在沙發上翻看漫畫雜誌減壓。接到消息,他的心咯噔一下:那邊可能會有一場棘手的案件。但願不是命案。


    柳小妙的臉頰落下大滴的冷汗。電話沒掛斷。那邊的聲音卻漸漸聽不到了。她一咬牙,幹脆換了外衣褲,帶了廚房裏的剪子和菜刀,關了門往外走。


    寒風陣陣。腳底的共享單車輪子,踩得比風火輪還要兇猛。


    西北五環,趕去東五環,得換乘好三次地鐵。爭分奪秒,一刻不停。最終在十一點半關閉地鐵站前趕到李瑛家樓下。


    一輛警用摩托停在樓前的大槐樹下。看見警徽在路燈下發光,她心裏升起一股踏實感。


    爬上三樓,果然看到門開著。門鎖被撬壞,客廳的家具家電摔得一片狼藉。


    “來得晚了一步,”沈峻從臥室走出來,神情沮喪,“沒能保護好你的朋友。”


    “瑛姐怎麽樣了?!”柳小妙的眼淚一下噴湧出來,跌跌撞撞往門裏跑。


    李瑛的臥室,空無一人。床頭的相框,和猜測的一樣,碎裂得慘不忍睹。觸景傷懷,禁不住一屁股癱坐在臥室的一片廢墟上,哇哇大哭。


    一隻手輕輕放在顫抖的肩膀上。掌心的暖流,一點點溫暖著她。


    “小妙,我沒大事。僅僅受了一點小傷。謝謝你!”


    驚愕中,柳小妙迴頭一看,身後站著李瑛。


    額頭破了一道長長的口子,睡裙沿著領口撕裂成好幾片,垂落到腳踝。那雙秀氣的腳,沒穿襪子,光滑的皮膚上幾道紅紅的勒痕。


    “這也叫‘一點小傷’?”她站起身,抱緊了李瑛,“哪個惡棍敢欺負你?我們不饒他!”


    沈峻聞聲從門口轉身。眼裏的神情複雜,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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