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塵佳把堵在王大力嘴裏的繃帶布團取下來,王大力連呸了幾口,顯然是因為陸星南的綁腿臭不可聞的緣故。


    陸塵佳又給王大力喝了點水,這都是陸星南吩咐的,用他的話說,餓死了就不值錢了。


    王大力猛灌了幾口水,求生欲這才湧現出來:“神經病,快給我鬆綁!”


    陸星南鄭重說道:“第一,我不是神經病,就算我是,那也是能逮住你的神經病。第二,你說鬆綁就鬆綁,我放了你就相當於你搶了我五十兩銀子,這事兒免談。”


    王大力不氣反笑:“第一,你是不是神經病那是你的事,我不管。我認為你是神經病那是我的事,你也管不著。第二,實話告訴你,就算你把我交給尚書府,你也甭想得到賞金。”


    陸星南被這伶牙俐齒的王大力懟的有些無語,這王大力的狗屁邏輯的確有點意思。


    但他更關心的還是王大力說的賞金的事,不禁問道:“懸賞告示上寫得明白,撩妾狂魔王大力賞金五十兩,為什麽得不到?”


    “什麽撩妾狂魔,別瞎起外號!”王大力瞪了他一眼,繼續道:“尚書老頭已年過六旬,府中又有三十多位妾室,最小的十八,最大的三十八,如此龐大的妾室陣容難保不會有紅杏出牆之事,我隻是趁著她們出牆的時候偷了些金銀首飾,其他事跟我沒關係,她們這是拿我頂鍋呢!”


    陸星南很吃驚,他僅僅是個少年,還是個邊城長大的少年,哪裏見識過如此龐大的妾室陣容,北寧城錢莊王掌櫃娶了八房妾室,城裏人都衝他直挑大拇哥呢。


    陸塵佳也很吃驚,她不是吃驚妾室成群,而是吃驚王大力竟然對尚書大人毫無敬畏,直接稱唿尚書老頭,敢這麽稱唿朝中重臣的一般隻有兩類人,一類是地位尊貴的皇親國戚,一類是目無朝廷的江湖悍匪,而王大力看起來並不屬於這兩類人。


    哇哇同樣很吃驚,打從見到王大力開始就很吃驚,因為它在王大力身上聞到一種連它都需要謹慎對待的氣息。


    而王大力並不理會這二人一鳥沒見過世麵的傻樣,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你想啊,她們既然想讓我頂包,而且隻肯出五十兩銀子緝拿我,明顯是不想抓到我的意思,你如果不識趣的把我抓迴去,她們的醜事都得敗露,不遷怒於你都算你命好,還能給你賞金?想得美。”


    陸星南覺得有些道理,如果事情真像王大力說的如此,他還真不能貿然前去領賞,免得惹上些不必要的麻煩。


    但王大力這人思維敏捷又能言善辯,他說的話陸星南也不能全信。


    陸星南質問道:“你說你沒撩妾,我憑什麽相信你,你怎麽證明?”


    “那還不簡單,我根本就不是男人!”王大力毫不猶豫直接答道。


    陸星南又吃一驚:“啥?!你竟然是太監!”


    “呸!你才太監呢!”王大力氣急敗壞:“你腦子是不是有病啊!我是說我是女人!你個神經病!”


    陸星南再吃一驚,此時他腦子裏有些懵,他茫然的伸出雙手就要去驗證。


    “滾開!”王大力的厲聲怒喝在他腦中炸響,他這才有點清醒,趕忙收迴雙手。


    “滾出去!”王大力再聲怒喝再炸,陸星南腦子被炸得徹底清醒了,他灰溜溜的小跑出屋,臨走時丟下一句話:“佳姐你去驗驗真假!”


    哇哇看到陸星南吃癟還有些幸災樂禍,正饒有興致的欣賞著這一切。


    “你!”王大力盯著哇哇,眼中迸射出可怕的威脅。


    哇哇被這股危險的氣息脅迫,也灰溜溜的飛出屋去。


    陸星南在院子裏來迴踱步,哇哇不安的站在他肩上,一人一鳥在門外焦急的等待著結果,仿佛屋子裏的不是王大力,而是臨盆的產婦,或是下蛋的雌鳥。


    終於,陸塵佳推門而出,陸星南與哇哇趕忙上前詢問結果。


    “確實是位姑娘,人一個姑娘家,你就別這麽欺負她了,我已經給她鬆了綁,一會兒燒些熱水讓她洗個澡梳洗一番,你們先別進來。”陸塵佳語氣略帶埋怨,說完便轉身迴屋插上了屋門。


    陸星南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聽到了噩耗一般。


    他怎麽也想不到王大力竟然是個姑娘,想起他這一路上給姑娘塞汗臭的綁腿布團,還拍姑娘屁股,還不給姑娘吃飯喝水,還一直在挑戰姑娘的受氣底線,想想都有些羞愧。


    奔波多日積攢的疲憊也在這時候一股腦地湧了上來,陸星南神色有些惆悵,身體有些癱軟,歎息自語道:“五十兩銀子沒了,還惹上一位不好惹的姑娘,唉,白忙活了……”


    ……


    屋門推開,那位姑娘走了出來,黑色長發挽成一個簡單的發髻,如雪的肌膚襯托著清秀的麵容,有一種出塵的美麗,一身白色勁裝雖然有些寬大,反倒卻略顯可愛。


    陸星南和哇哇正睜大了眼睛欣賞著姑娘出塵脫俗的美麗,姑娘一聲怒斥又將這倆俗物拍迴了塵世:“看夠了沒有!”


    陸星南迴過神,幹笑幾聲想緩解尷尬,然後豎起大拇指讚歎道:“你生的這麽好看,卻起名叫王大力,真有品位!”


    姑娘剛要開口,陸塵佳從屋裏走出來,搶先說道:“人家姑娘真名叫宛兒,不叫什麽王大力,星南,宛兒姑娘說她不想穿裙子,正好我這幾天給你做了套衣服,你還沒來得及穿,我就先給宛兒穿了。”


    陸星南“哦”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宛兒這幾天被陸星南氣得夠嗆,隻恨嘴被堵著不能還嘴,此時終於逮住機會報複,炮火連珠的懟道:“怎麽?本姑娘賞臉穿你件衣服你還不願意?”


    “願意。”


    “願意你就說願意!你哦什麽哦!”


    “其實我不願意。”


    “不願意你就說不願意!你說什麽願意!”


    “你這是純純在找茬啊……”


    “你拿繩子困我,用臭布團堵我嘴,還故意氣我,還打我…打我那裏!說我找茬,我還說你找揍呢!”


    “好吧好吧,宛兒姑娘,之前確實是我做的有些過分,我向你道歉。”


    “哼!既然你都向我道歉了,那我就不接受你的道歉!”


    “……”


    “有臉欺負我怎麽沒有臉說話了!臭不要臉!神經病!”


    陸星南實在有些手足無措,他自認為他這張嘴也不是吃素的,但今天算是遇見對手了。


    陸星南猶豫說道:“內個……宛兒姑娘,你先消消氣兒,江湖上有句名言,手足如兄弟,衣服如女人,你看你都把我女人穿走了,咱說話能不能稍微客氣一點點?”


    宛兒一聽又炸了:“名言還能反著說嗎?!要按你這麽說,你還捆了我的兄弟呢!這筆賬怎麽算!”


    ……


    二人一直在鬥嘴,不知不覺已近黃昏,其實說是鬥嘴,實際上從二人的臉上就能看出形勢。


    宛兒是一臉的酣暢淋漓,陸星南卻一臉的生無可戀,這期間陸星南倒是想逃開不跟她糾纏,可宛兒愣是給他壁咚在院牆上繼續狂轟亂炸……


    陸塵佳本想幫著打個圓場,無奈實在插不上嘴,最後隻好迴屋準備晚飯去了。


    哇哇倒是很愜意,它舒服的趴在屋頂上,一邊啃著人參一邊看著戲,看到精彩之處就“哇哇”的喝彩兩聲,還打賞了半截人參須……


    夕陽也在聆聽著,燦爛的笑著,戀戀不舍的落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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