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和煦的晨光,依舊早起的陸星南,依舊伸著懶腰向柴門外走去,剛一出門,便看到四老等在門口。


    陸星南微微一怔,感覺氣氛哪裏不對,他也沒多想,打著哈哈上前說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啊,徒弟還沒去給師父們請安,師父們倒來給徒弟請安了?莫非今天是師父們發現我這徒弟天賦異稟實乃人中龍鳳的日子?”


    四老沒有接話,尤其是毒老頭一反往常,都沒揍他。


    毒老頭率先上前,語氣出奇的和藹說道:“徒弟,這塊令牌給你,以後若有機會拿著它去萬魔宗看看,你會喜歡那裏的。還有,這本書你拿著,這是我這些年閑來無事撰寫的《醫毒聖典》,時常翻翻對你有幫助。哇哇以後就交給你照顧了,它雖貪吃,但也還算有些用處,今後說不定會幫到你的。”


    毒老頭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塊黑色令牌和一本書塞給陸星南,哇哇也很反常,乖巧的落在陸星南肩頭。


    陸星南眉頭微皺,毒老頭平時可不是這脾氣,今天這是怎麽了?


    陸星南突然想到一種可能,不禁大驚失色,他一把摟住毒老頭的胳膊,帶著哭腔說道:“大師父啊,你該不會是要交代遺言吧!你可不能死啊……”


    下一刻,陸星南腦袋吃痛,眼冒金星的坐在地上,耳邊傳來毒老頭的怒罵聲:“小癟犢子,一大清早就咒你師父!怕你師父不死是不是!小癟犢子……”


    陸星南捂著腦袋叫疼,想著毒老頭罵人都罵得中氣十足,應該不是要死了,這才放心,他嘴裏嘟囔著:“沒死就好,沒死就好,但沒死你交代什麽後事啊……”


    眾人聽了發笑,氣氛這才變得輕鬆了一些。


    老道士笑著走上前扶起陸星南,說道:“星南呐,二師父昨夜夜觀星象,算出今天是這陣法力量最薄弱的日子,我四人可以合力送你離開這裏,錯過今天,恐怕就要再等四年了。”


    陸星南這才明白剛才的氣氛哪裏不對,是離別的傷感。


    當然,陸星南也可以選擇不離開,在這裏待了一年多,這些日子裏跟著四位師父一起學習一起生活,也算過得逍遙快活,就是再待上十年他也願意。


    隻是,外麵還有很多事情等他去做,鏢隊被襲的事情還沒有弄清楚,打落山崖的仇還沒有報,還擔心著父親,大哥,二姐,陸塵佳,不知他們現在過得怎麽樣。


    而且,他現在隻有十年壽命,如果他不盡早出去,又何時才能找到救出師父們的方法。


    再說,如果他真的留在這裏生活十年,遭雷劈的時候也不知道會不會連累師父們……


    陸星南也不拖遝,認真說道:“師父們有什麽要交代的,徒弟出去一定照辦。”


    老道士掏出一本書遞給陸星南:“這是我昨夜寫的《陣法精要》,你帶上,日後要好好鑽研。”


    陸星南接過,點頭應是。


    龍老頭走上前,叮鈴當啷的推給陸星南一大堆東西,然後一一解說到:“娃娃,這杆槍你帶走吧,我留著也沒什麽用,你拿著還能抓魚。這本是一套槍法秘籍,叫《狂龍七殺》,一共七式,不是我之前藏私不肯教你,而是你現在速度力量太弱,強行修練反倒會受傷,等你偷天訣修練到第二階段的時候再練。這一對匕首也給你,你想出去沒有別的路,隻能從斷頭崖爬上去,這匕首馬上你就能用得上。”


    龍老頭又拿出一個樂螺,小心的擦了擦,遞給陸星南說道:“這個樂螺跟我那個是一對,按我們龍門島的習俗,男人遇到心愛的女人,便會將它送給對方當做定情信物,我此生是不可能有什麽心愛的女人了,那我就送給我心愛的徒弟吧。”


    陸星南鄭重接過樂螺,看著龍老頭柔和的麵容和與那麵容嚴重不符的一身肌肉,內心一陣感動,他沒想到這位大肌霸龍老頭竟然也有如此柔軟的一麵,當真是鐵漢柔情!


    老和尚走上前,慢悠悠說道:“徒弟,為師沒有什麽能送你的,花圃你又帶不走,佛法你也不感興趣,要不,為師為你做飯可好?”


    陸星南狠狠點著頭道:“再好不過。”


    陸星南知道,老和尚做的營養餐那就是清粥青菜,但即便如此,也足以成為他以後的美好迴憶。


    老和尚去為眾人做飯,陸星南收拾著行囊,毒老頭,老道士,龍老頭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囑咐著。


    令牌,《醫毒聖典》,《偷天訣秘籍》,《陣法精要》,黑槍,一對匕首,《狂龍七殺》,樂螺,再加上哇哇,這就是他要帶走的全部。


    龍老頭叮囑道:“一會兒讓你走的時候,你就順著山崖爬上去,我知道山崖很高,但機會隻有一次,一定要堅持爬到頂,否則便是前功盡棄。”


    “徒弟明白。”陸星南肯定答道。


    老道士囑咐道:“出去之後輕易不要再迴來,你現在實力弱,陣法對你的束縛力小,我們還有把握送你出去,若你日後實力有所精進,恐怕我們四個豁上老命也不見得能再送你離開了。”


    “嗯。”陸星南點頭答應。


    毒老頭囑咐道:“出去之後別去惹那淩雲劍宗,更別去接觸淩雲劍君這個人,你就十年壽命,要好好珍惜。”


    陸星南沒有答話,他知道毒老頭是怕他莽撞去找淩雲劍君為師父們出氣,以他現在的本事那隻能白白送了性命。


    但如果有朝一日他強大了,與淩雲劍君有一戰之力的時候,他可不保證那時會不會去為四老一雪前恥,所以他沒有答話。


    這時,老和尚的飯也做好了,眾人吃完飯,四老盤坐在地上,掌掌相對圍成一個方形,各自鼓動體內真氣於手掌,相互消耗著。


    陸星南明白,陣法的強弱要看陣眼,而陣眼便是四老,也就是說四老越虛弱,陣法就越弱,他就越有機會出去。


    陸星南看著四老為了自己彼此消耗著真氣,心中很是感動,眼睛有些濕潤。


    不知過了多久,四老垂下手臂,虛弱的坐在地上,老道士啞聲說道:“星南,走吧……”


    陸星南眼眶微紅,衝四老深深一禮,說道:“四位師父救命之恩,授藝之情,徒弟此生莫不敢忘!師父們放心,徒弟一定找到破解此陣的方法,然後迴來帶師父們出去!”


    說完再次躬身拜別。


    “哇哇,走了。”


    語罷,一人一鳥轉身向著斷頭崖壁奔去。


    ……


    陸星南用布條將兩把匕首緊緊綁在手掌中,艱難的在崖壁上攀爬著。


    一個時辰過去了,陸星南的鞋底已經磨爛,衣衫已被汗水浸透。


    兩個時辰過去了,陸星南腳掌已不知道被劃開了多少次,傷口劃開又愈合,再次劃開再次愈合,血跡剛剛幹涸,又被新的血跡覆蓋,手中的匕首每一下都深深的插進崖壁,發力的手臂卻在微微的顫抖,他嘴裏咬著牙,眼裏發著狠,仍在堅持著攀爬。


    等陸星南終於爬到崖頂時,天已經黑了,他屹立在崖壁邊緣,衝著四老的方向,使出全力大喊:“師父們!等著我迴來!”


    四老已經恢複了些體力,但他們沒有迴去歇息,而是一直站在那裏望著崖壁方向,盡管黑夜已經遮住了視線,仍然癡癡的望著。


    陸星南的喊聲在山間林中迴蕩,最後終於蕩進四老的耳朵裏,老和尚念了一句佛號,龍老頭豪邁的笑著,老道士頷首微笑,而毒老頭早已老淚縱橫。


    毒老頭突然開口問道:“臭老道,今早我便發現你又蒼老了幾分,是不是又用你那天機數術窺視天機了?是為了那臭小子嗎?”


    老道士沒有否認,而是緩緩說道:“當初你說,他能拜我們為師,是他的造化,也許,我們能收他為徒,那才是我們的造化啊……”


    ……


    一樣的月夜,陸星南再次站在崖頂,再次看到巨石上“斷頭崖”三個字,想起那夜他與任清璿躲在巨石後,想起與黑衣人的戰鬥,想起背後冰冷的袖箭,想起被黑衣人打落山崖,想起這一年多與師父們相伴的點點滴滴,感慨著物是人非。


    他轉到巨石後身,掏出匕首在巨石背麵刻下幾行字:


    本是同林宿,


    心傷各自飛。


    今乘師風起,


    歸來不可欺!


    刻罷,陸星南披上夜色,帶著哇哇向山下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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