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少頊一開始並不相信,他和楠樽聯手,會對付不了一個在江湖上冷了很久的刀客。


    楠樽的功夫穩健多變,基本功很紮實,硬橋硬馬的拳腳功夫和內力深厚的運用,兵器的使用都十分精湛,先不說普通的刀客劍客,就是武林高手,他也能應對自如。


    梁少頊對自己的功夫如今已近很了解,在江湖上也算頗有名聲,雖然投機取巧的成分比武功和內力的成分大,但是他底子好,學習能力比較快,隨機應變力強,兩人的合作也算得上默契,可以做到所向披靡。


    隻可惜,他們麵對的不是一般的小毛賊,也不是那些稍微有點氣候的武功流子,而是十多年前就已經名震江湖的巨俠人物,正義與俠客的標準人設,是一位真正的英雄。若是十年前邂逅石震天,或許連玉衣公子也會對他加以稱讚。


    然而誰也沒想到,他會急流勇退,在稍一沉寂就會人走茶涼的武俠江湖,來了個十年銷聲匿跡,就連五味茶樓也沒想到,名噪一時的石震天,竟然會窩在這麽一個醃臢的賤籍巷子裏,守著著這麽一個醃臢的殘廢。


    連續出招接招,梁少頊和楠樽兩人終於體會到了什麽叫強悍的功夫,兩把輕便的劍,出招迅速如同靈蛇,寒光相照如同冷月清輝,巧妙的避開大刀客的重刀利刃,長劍適合劍走偏鋒,隻往石震天的關節和命脈招唿。


    那大刀客石震天在年輕的時候,就已經見多了各種各樣的打鬥場麵,身形閃避如同虛影,腳步走位不著痕跡,手裏的重劍更是橫可做盾牌,縱可攻人要害,他是一個殺伐果斷的人,若不是憐惜眼前這兩位意氣的後生,他不會兜那麽多招,耗費那麽多時間。


    三個人從千機樓內打到了樓外,從樓上打到樓下,在雋莊密集的房頂上搏擊拚殺,在狹小的寶石巷子裏施展獨門絕招。


    雙方似乎都已近用盡了各自的招數,卻又似乎都在互相試探互相玩弄,竟打了幾百個迴合,也沒有分出勝負,而且還極具觀賞性,千機樓高層的眺台上,每一層都站滿了看熱鬧的人,為這難得一見的精彩博鬥喝彩。


    三人的身材各異,飛簷走壁的功夫卻一個都不弱,那兩個後生看著身材稍瘦,打鬥身形飄逸,那大塊頭石震天的輕功也著實令人吃驚,看起來百八十斤的體重,手裏還有拿著一把六十多斤的重鐵,竟然也能一個踮腳就跳上了房頂,在崎嶇的屋脊和飛簷上如履平地。


    到底還是份量不同,梁少頊和楠樽走過的屋簷,連瓦片都不帶位移的,石震天走過的屋簷,不塌下來一塊都覺得他沒用力。前麵兩個人風一樣沙沙沙的掠過去,後麵的地震一樣哐哐哐的滾過來,破壞力極大。


    然而千機樓第七層的關長風卻看得十分起勁,仿佛那些塌下來的房頂原本就是給他踩踏用的,他由四個美女架著手抬在陽台上看,一邊看一邊品嚐那美女遞過來的小食,對他來說,底下三個人的殊死打鬥,全都不過是專門為他消遣的一場表演而已。


    然而,那絕對不是表演,梁少頊和楠樽的體力都消耗得虛脫,石震天也好不到哪裏去,兩個後生的劍招千變萬化,本就不容易對付,為了能離開雋莊,全都使出了全力,他的重器大刀雖然威力強大,一般並且無法戰勝,卻難以持久,若是不能在短時間取勝,最後他會比這兩個年輕人更先累倒。


    好在,這兩個年輕人都沒吃飯,而且前一天還沒睡覺,長夜都在找人,這算是給石震天一個絕佳的額外附加條件。多少有些趁人之危和欺負晚輩之嫌。


    終於兩人因為體力不支,累得直接坐在地上的台階上,再也提不動劍,連手也幾乎抬不起來,梁少頊冷豔瞟著石震天,他的大刀就橫在麵前,梁少頊卻怎麽也無法站起來:“停,我不打了,讓我休息一會。”


    石震天無不憐惜的說,“那沒辦法,你們執意要選擇這條路。我石某命令在身,盡量下手快一點。”


    “不成,”不想遠在七樓高看熱鬧的關長風卻不同意了,“我要他們活著,不是死屍,石震天,你想辦法欲擒故縱,七擒七縱,我要他們自己願意留下,活著歸我才有意思。”


    石震天頭也不抬的說,“好,就依你,石某繼續陪他們玩一會。”


    梁少頊和楠樽兩人幹脆躺在了台階上,梁少頊像是看玩笑的說:“你要是實在不放過我們,那就悉聽尊便了,還要打我們也沒力氣,要不然先讓我們先休息一會,養精蓄銳,吃頓飽飯再打?”


    七樓的關長風離奇的聽到了梁少頊這句話,“那不成,我就是要讓你們精疲力盡,好自己投降,乖乖的成為我的手下,隻有成為雋莊的人,才能享用雋莊的飯菜。”


    梁少頊和楠樽同時白了一眼,不理這個心理扭曲的人。


    石震天對這種精力過分消耗的狀況很了解,他們至少需要歇息一頓飯功夫,或者更久,因為沒有能量補充。


    他們隻是兩個年輕的後生,年齡加在一起也不見得比石震天一個人的年齡大,還未弱冠的平頭後生就有如此的武功,能在石震天的手下撐到現在,已經令他刮目相看,兩人的武功遠遠比他當年二十來歲時候的武功要高。


    梁少頊喘夠了氣,終於緩過勁來,才可以完整的說一句整話:“我能問一個問題麽,你明知道關長風耍賴,騙了所有人,為何還要幫他來鉗製我們,如果不是你出手,我們完全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全身而退,你是為什麽要幫著這個無賴的殘廢來對付我們。”


    石震天立在梁少頊和楠樽的前麵,看著坐在台階上的兩個年輕後生,沉默的表情有些肅穆,似乎也在是思考這個問題,過了少頃,他突然微微一笑,許久未剃的胡茬雜亂得讓人一看就想起了醃臢的寶石巷子:


    “每個人總有要守護的人,我要守護的人,卻偏偏就是這個殘廢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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