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裏的花香帶著血腥味,越來越濃重,著似乎不是氣味,而是一種粘稠的膏脂,濃鬱得凝固掛漿。


    杜英搔首弄姿的等了片刻,見他壓根不做應對,就像沒聽見一樣,咯咯笑著說了一句令人雞皮疙瘩撐起衣服的話,“冷酷,絕情,這個我喜歡。”


    她將這五個人都安排了一遍:“邊上那個五味茶樓的茶司,看著溫和,就留給咱們的小可兒作伴吧,至於梁少頊和這位五味茶樓的姑娘,你們就也和可兒一樣,做成人偶娃娃好不好。”


    立在高處的叫做可兒的人偶娃娃,竟然溫柔的俯了俯身。動作緩慢但是平穩不晃,眼神茫然但並不空洞,她微微勾起似有若無的微笑,讓人捉摸不透。


    杜英接著又說了什麽,但是這五個人誰也沒聽見,他們的注意力全都在周圍,房子的後麵,窄巷的深處,岔路的轉角處。那些傀儡靠近的腳步聲越來越大,聲音越來越近,腥臭的氣味越來越重。


    此時五人早就退出了那條岔路,那個地方很適合杜英和她的傀儡作戰,但不適合他們五個人。對行動慢的傀儡來說,地方越小越好,最好是封閉的房間裏,這樣獵物跑不了,但對梁少頊他們,地方越大越好,每個人的力量都可以得到施展,也不會誤殺自己人。


    然而他們好像轉移得遲了,外麵那條寬的路上,已經爬滿了傀儡,出去的時候幾乎;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五人隻得退迴岔路,諱淨退迴來的時候,急忙在身上摸來摸去,情急之下竟也快速的找出來一把東西,道士的鎮宅之寶,黃紙朱砂符。他全部抖開來,含糊漏風的說,“不知道這個有沒有用,死馬當活馬醫了。”


    他立刻將過去,把這些黃紙一人一張,貼在那些傀儡的額頭上。


    朱雀使者看到了諱淨的舉動,哈哈笑著手舞足蹈,“愚蠢的道士,以為你這幾張黃飄飄的紙符真的有用?別傻了,你那是裝神弄鬼的東西,我的傀儡是真人製作的,你那個是鎮不住的。”


    她哈哈笑完,發現有些不對勁,她的傀儡真的原地站定不走了,就像被定住了,梁少頊一看有效果,忙從諱淨手裏撈了幾張,貼在岔路另一邊的巷子裏出來的傀儡頭上。


    璿璣和楠樽也撈了一些貼到另一邊的路口,還有拐角出來的,還有巷子裏麵出來的,還有躲在窗戶裏麵的,隻要是近前夠得著的,全都頭上貼了這種黃紙。


    翻湧而來的傀儡,很快的就被全都堵在了各處的出口。他們貼了符咒的站得跟個雕像似的,後麵的也擠不過來,全部堵在了出口,慢慢的堵成了山,卻是意外的把沒鎮住的擋在了外麵。


    梁少頊貼完了手裏的黃紙,終於可以喘口氣,看到幽黑陰暗的房屋,通道和拐角,凡是站著人的窄通道,都堵滿了樹幹一樣直挺挺的傀儡,每個傀儡頭上都貼著一張黃紙,前麵的站定,後麵成的往前擠,那場麵看著就像是巨大的蛆蟲群在蠕動。


    那股血腥的腐朽的的氣味空前的濃烈,令人作嘔。


    雖然場麵有點慎人,但效果是出乎意料的好,梁少頊不禁讚道:“行啊道長,沒想到你的符咒這麽好用,一直以來我都不大相信世界上有怪力亂神的東西,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你的符咒,隻用一張紙,一個很醜的的圖案,就真的鎮住了,道長果然有一手。”


    諱淨聽著這話,不知道是褒義還是貶義,他沉默了良久,一臉不高興的說:“哎,什麽符咒不符咒的,這些黃紙是我如廁用的草紙,最近有些鬧肚子,帶的有點多,這是撕成條而已,上麵這圖案也不是畫的,是刺蛾藥酒灑在上麵自己暈開的圖案,我這可是拿我九製的藥酒來給這些行屍走肉解毒呢,他們不是被符咒鎮住,而是聞著我的藥酒,正在恢複清醒。”


    梁少頊一聽,盯著最近的那個傀儡看了起來,那傀儡麵部單板,唿吸卻有些急促,眼神很茫然,卻在梁少頊盯著他看的時候,艱難的將目光轉到,與梁少頊對視了一下,一瞬間,臉上似乎真的有了些痛苦的表情了。


    他驚唿:“真的,他正在恢複意識!刺蛾藥酒的效果確實厲害。”


    諱淨麵容愁苦的抬眼瞪著梁少頊,無比心疼的說:“我這瓶藥酒可費了我大半年時間才做成的……”


    然後這位通明道士開始逮著人就訴苦,有一句沒一句的說個沒完:什麽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收集了一千多條刺蛾幼蟲,喂它們吃很名貴的香料。養到化蛹的時候全部磨成粉,壓榨成油,再加入樟腦丁香荊芥等提神通絡的藥材一起熬製……


    總之就是表達了一個用他辛苦熬製的藥酒,救這群傀儡,他覺得很不劃算的意思。


    璿璣沒好氣的罵道:“小氣!”


    楠樽提醒眾人一個很客觀重要的問題:“這裏的傀儡有少說幾百個,這點藥酒根本不夠,現在暫時鎮住了一些,後麵的怎麽解決。”


    諱淨痛苦的瞪著他,一言不發,梁少頊這會奇跡的看明白了他想表達的意思——“這可是用了一整瓶刺蛾藥酒就像來的人,他們已經在恢複意識了,若是殺了我們是不是太殘忍。”


    一直在後麵保持安靜的風刃開口:“這些傀儡還沒有完全恢複意識,依舊會聽那操控著的指揮,擺脫起來也拖泥帶水,不殺掉我們怎麽衝得出去。”


    梁少頊也提醒眾人一個事實:“殺他們沒有用,這裏擠了幾十個,外麵還有上百個,我們如果全部殺掉實在太殘忍,不殺又出不去,但是別忘了有一個方法可以救他們所有人。”


    至於什麽方法,梁少頊沒有說,但是所有人都能明白,那就是抓住那個在最上麵總操控者,用她的血來釋放這些被操控的傀儡。


    眾人的目光轉向高高站在那一頭的朱雀使者杜英,她此時跟打了雞血似的很是興奮,適才看到諱淨的符咒真的鎮住了她的傀儡,還有些擔心,此時看到諱淨的藥酒已經用完,隻鎮住了這麽幾十個,而她手下的傀儡有很多很多,這場車輪戰,不用打就知道結果是什麽了。


    “哈哈哈哈,你們今天誰也跑不掉的,進了李信的鄢城,就別想出鄢城,進了我的內城,就永遠留在內城吧。”


    杜英站在高處手舞足蹈,浪笑著俯瞰在包圍圈裏暫時無礙的五個人,她盡力的扮演一個幼稚的小女孩,讓梁少頊十分反感,甚至有點作嘔。


    “你做夢!”梁少頊吼道,率先跳出包圍圈,踩著一大片傀儡的頭奔向最上麵的台階,給她來個擒賊先擒王!


    突然感覺腳被一隻手抓住了,那隻手將他往下拽,梁少頊身體失去重心,重重的跌進了堆滿傀儡的堆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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