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被璿璣拎出來,像個兔子一樣縮著腦袋,深秋季節還沒冷下來,就穿得像個粽子,卻光腳穿一雙草鞋,從茅房裏出來腳上沾滿了泥,手裏還捏著一個窩窩頭。


    在茅房裏吃窩窩頭,還是第一次見,璿璣嫌棄的放開,“這麽髒,你爹娘是怎麽管的。”


    那小孩不說話,眼睛滴溜溜的看著三個大人。璿璣本來很喜歡小孩的,卻是被這個小孩的髒兮兮給弄得倒胃口,不過這個小孩在他們來得到小院子裏這麽久都不吭聲,小小年紀就懂得隱忍,將來必是可教的孺子之才。


    梁少頊說:“這小孩可能早就在茅房裏,一定看到了我們來之前的事。”


    璿璣瞄著那小孩道:“小孩,你家裏人呢?”


    小孩不說話,縮著脖子蹲在地上,璿璣一問,連眼睛也不敢看她。


    梁少頊扯開璿璣,“你這樣嚇著孩子,他怎麽小不點,要蹲下來——小孩,你爹娘呢?告訴哥哥,哥哥就給你買糖吃。”


    小孩裂開嘴:“先給我糖。”


    梁少頊擰了一下小孩的臉,“你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可是哥哥現在沒有糖,給你兩個銅板。”


    小孩接過錢,一下子裝進衣兜裏,說:“有五個人,把奶奶和娘都帶走了,爹和爺爺在地裏幹活,天黑才能迴來。”


    梁少頊繼續問,“那你有沒有看見是什麽人帶走了你娘和你奶奶。”


    小孩賊兮兮的說,“我看見了,茅房的門上有個洞,我看見了是五個人,奶奶和娘都叫他們好漢。”


    果然是江湖人,“那你有沒有聽到他們還說了什麽?”


    小孩轉了轉眼睛,笑嘻嘻的說,“我奶奶說,我爹和我爺爺都去外麵了,家裏沒有別人了,其實是騙他們的,隻有我爹在外地,我爺爺在山那邊。”


    梁少頊表示讚許的點頭,“還有呢?”


    小孩撓著腦袋迴憶,“奶奶說,她早就知道他們會來,一切都在她的預料當中,還說願意跟他們走。”


    梁少頊與璿璣對視了一眼,“那幾個帶走你奶奶的人說了什麽?”


    小孩的眼裏漾漾著淚:“他們說隻有連我娘一起帶走,我奶奶才會聽話,他們把我娘和奶奶都拖上馬車走了。”


    梁少頊用大拇指擦幹淨小孩的眼淚,“這麽說他們是把你奶奶和你娘全都在抓走了,那你為什麽還在茅房裏,把你綁走豈不是威脅效果更好。”


    那小孩說,“奶奶要我躲在茅房裏別發出聲音,等爺爺迴來才能出來。”


    璿璣懷疑的看著這小孩,“你別是撒謊精吧,他們沒有搜過你家的房子?”


    小孩眨著眼睛,聲音清鈴鈴的說,“姐姐不也沒有搜過茅房嗎,要不是有蜘蛛掉在我身上,我也不會叫起來。”


    璿璣語塞,一想還真的是沒有搜茅房,因為那茅房很是低矮,如果不是小孩,即使躲在裏麵也會被看到,恰巧是個小孩,才會被人忽略。


    突然伸手拎起那小孩,小孩驟的被嚇哭,璿璣拎著他快速走出這個茅屋,“我們得快些離開這裏,那幾個人很快會發現問題,肯定會返迴這裏。”


    璿璣指著院子裏的一根竹竿,上麵的枝杈都沒有削掉,幾件衣服晾在上麵,其中就有男人的和小孩的。隻是這根竹竿是立在,茅房的旁邊,茅房沒人搜,也就忽略了。


    兩人跨上馬,璿璣把小孩扔給梁少頊,“還是你來哄,叫他帶我們去見他的爺爺。”


    梁少頊將那小孩抱上馬,問他:“你要不要騎馬?你家地裏怎麽走?知不知道你爹和你爺爺在哪裏。”


    那小孩似乎已經對梁少頊有了好感,見是梁少頊,停止了哭,將手隻想山坡上的一處耕地上,在田埂裏,梁少頊說了一遍來意,那老頭一聽丟了鋤頭,往家的方向跑出去,剛跑了幾步又折迴來。


    “不能迴去,再迴去,說不上連我們爺孫倆也會被他們抓走。”老人抖瑟著,牽過小孫子的手,“多謝你們來告訴我這件事,不然我老頭子有可能看不到孫兒了。”


    梁少頊說,“你們也別留在這個村子裏,他們既然能來抓走田彩娥,可能還會來第二次,隻要留著就有危險。”


    那老頭反問:“你們不是偶然路過,怕也是來我那老婆子的吧。”


    梁少頊不覺有些驚訝,他們並沒有說來意,隻說有壞人帶走了孩子的奶奶和娘親,這老頭是怎麽知道他們的來意的?


    那老頭年過花甲,老實巴交的模樣。目光卻敏銳,看起來很精明,“我老婆子過去是叫田彩娥,但那是在宮裏,出了宮她的名字就改了,叫做李田多。


    璿璣陰沉的說,“我們救你,你到是懷疑起來了,我不關心田彩娥叫什麽名字,隻要她是我們要找的人。”說完跨上馬準備離開,那老頭卻急忙奔過來。


    “等一等”他攔在馬前麵,“能不能拜托二位一件事,告訴老頭子他們是什麽人,我迴頭找到我兒子,也好交代。”


    璿璣甩著馬鞭說:“我現在還不知道,不過你不用急,我很快就會知道。”


    那老頭似乎還想要說什麽,但是璿璣的馬已經跑到很遠的地方,梁少頊也緊跟其後,楠樽從李田多家的院子裏翻出來,也騎馬追了上來,


    楠樽踢著馬腹追上來,“帶走田彩娥的是死士,隻是不知道幕後是誰主使。”


    璿璣頭也不迴的看前方,“你怎麽知道?”


    楠樽說,“你們前腳剛走,他們就來了,兩個人是迴來殺人滅口的。


    梁少頊忙說:“他們是什麽人?”


    楠樽有些遺憾,“還沒問。”


    璿璣這時迴頭,“你把他們殺了?”


    楠樽沉下臉,“過了幾招,他們一見打不過,全都吞毒自盡了。”


    璿璣歎了一口氣,“雖死也絕不賣主,如此絕決的方式,肯定不是天行道那些烏合之眾。”


    梁少頊鬆了口氣,夾緊馬腹,跟上璿璣的馬,三人駕馬飛奔著往京城趕,下一個要去的地方是京城登通寺,皇家敕建的寺廟,附近還有小隊軍隊把守,那幾個死士如今隻剩下三個,他們抓到了田彩娥,或許會放慢腳步,但是他們得加快速度,趕在其他人之前到達登通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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