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個杜朵朵。


    當沐家人聽見激烈的打鬥聲時,擺設典雅的客廳已被毀了一大半,兩道扭打的身影互不退讓的拳打腳踢,你吃我一拳,我中你一腳,打在肉上的聲響十分駭人,可知雙方都下手不輕。


    一時之間難分軒輊,看不出誰勝誰負,雙方互有掛彩,鼻青臉腫,身上、臉上都有微量的血跡。


    不過由外表看來是沐東嶽比較慘,他的傷痕集中在臉部,反而身體沒受什麽傷,一張酷帥有型的臉幾乎被打到變形,這邊腫了一塊,那邊青紫了一大片,幾乎快認不出他是誰,慘不忍睹的模樣怪是嚇人。


    沐東軒的情形也沒好到哪去,左眼似乎受到重擊有些張不開,但整體看來好像沒受什麽皮外傷,像是他故意避開落在臉上的拳,怕某人瞧見了會不高興。


    「這……這是怎麽一迴事,兩兄弟為什麽打了起來?」關月荷一臉憂心,站在樓梯口,手按著胸口輕唿。


    「胡鬧,自家人打自家人成何體統,來個人把他們分開,太不象話了……」都幾歲的人了還這般浮躁,簡直丟盡沐家人的顏麵。


    站在妻子身後的沐偏年雙眉緊蹙,不悅地瞪視他向來引以為傲的兒子們,他無法理解他倆為何打得像仇人一樣,不死不休地互毆,即使兩人皆一身傷,累得氣喘籲籲仍不罷休。


    正當他要喊停,叫人來把兩兄弟拉開時,肩上忽然被人重重一拍,沐奚世不怒反笑的大聲叫好,叫兩頭鬥牛出手再重一點,別像隻軟蝦腳似的隻會擺擺花架子。


    「爸!你不能鼓勵他們打架,為一時意氣逞兇鬥狠,說什麽也是親手足,真要兄弟結仇嗎?」那兩個兔崽子還不停手,真要拚出個生死不成,他們眼裏到底還有沒有他!


    「總要讓他們把心底的氣發泄出來才痛快,你是獨子不了解兄弟間那股誰也不服誰的傲氣,這兩隻小猴兒精力太旺盛,讓他們發泄發泄也好,總好過暗地裏算計,互扯後腿,光明正大的打一架才是光明磊落,你大概這輩子也感受不到。」兒子是生來富裕的二世祖,除了婚姻略有波折外,還真沒吃過什麽苦。


    直到兩人打累了,再也沒力氣的躺在客廳大喘氣,大字型的各據一角,誰也不看誰的微閉上眼,關月荷這才上前想看看兒子的傷勢,可是沐東嶽好像傷得更重,身為母親應該先去看看別人的兒子傷得重不重,才不致落得厚此薄彼的罪名,說她獨厚親生兒。


    隻是一見滿身是傷的兩個人她又怯步了,不知該走向誰,當母親的誰不偏心自個兒孩子。


    猶豫不決之際,沐東軒已睜開通紅的雙眼,他略微不穩的起身,理理微亂的衣服和頭發,明明嘴角破了腫了,他!


    還能表現出神情自若的優雅樣,朝父母、祖父輕輕一頷首,拿起放在一旁的西裝外套擱在臂彎,轉身離開。


    他是專程來打沐東嶽一頓,那家夥的所作所為令修養一流的他終於忍無可忍,不為自己隻為深愛不移的女子,他的怒是因為心痛,因女友的眼淚而痛到幾乎沒法唿吸。


    「大哥,你還活著嗎?」被打鬥聲吵醒的沐東峰頂著尚未梳理的雞窩頭,以腳尖頂了頂躺平的戰敗公雞。


    「滾——」


    「我不夠圓,滾不動,下迴我再試試。」嘖!真的好慘,用體無完膚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那張臉……太精彩了。


    嘖嘖稱奇的沐東峰不敢太放肆,輕踢了一腳後趕緊退得老遠,怕大哥突然爬起來送他黒眼圈一個。


    倒是沐香雲瞪了他一眼,認為他不該放馬後炮,大哥都傷得那麽重了還欺負他,有沒有兄弟愛呀!


    「東嶽,你知道老二為什麽動手嗎?」沐奚世居高臨下的俯視臉腫成豬頭的大孫子,語氣不若以往的嚴厲。


    沐東嶽緩慢地坐起,不時因全身發痛而皺眉,他一腳伸直一腳彎起的坐在地上,彎曲的手指不知沾了誰的血,他悶不吭聲地將手指插入發間爬了爬頭發。


    「以他的個性都忍不住發火,可見你真的做得太過火了,讓他什麽都不顧的衝迴來揍人,他不是沒本事和你爭,而是不想浪費氣力爭他認為毫無意義的事,他從小就很真歡朵朵那丫頭。」可是她太傲了,讓他連連碰壁,才以另一種方式引起她的注意,就算不愛他也要永遠記住他。


    「若是杜朵朵跟的是我呢!祖父幫我還是幫他。」他的聲音很輕,輕到讓人以為是自言自語。


    聞言,沐奚世發出笑聲。「我從不敢小看朵朵那丫頭呀!她的選擇豈容別人插手,你沒聽她口口聲聲地喊我臭老頭,她的固執可不亞於我,而她的倔強你也見識過。」


    寧死不屈。


    明知道她可以不開那個刀,她真不進手術室又有誰勉強得了她,但她偏偏要接下挑戰,即使隨之而來的悲憤會將她向來抱持的信念擊垮。


    沐東嶽壓抑的低音中似有哽咽。「我真的很想得到她,她讓我有活著的感覺,我……需要她。」


    皺紋深深地刻在麵上,沐奚世輕聲歎息。「我明白,誰不愛追逐太陽一般的女孩呢,可惜你遲了一步,她的心是不輕易停駐的風,縱使你二弟愛她至深也捕捉不到她……」


    沐東軒離開老宅,迴到他另外置產的屋子,吃力的移動沉重雙足,嗅了嗔空氣中的味道,然後滿意地咧開腫起的嘴一笑。


    半掩的門一推開,淺淺的金色光芒從窗外灑落屋內,蜷著身熟睡的身影沐浴在陽光下,美麗的容顏宛若夢中的精靈,讓人不敢褻瀆,似乎輕輕一揮便會化入光裏。看著看著,他沉醉了,無比慶幸自己擁有她。


    「沐東軒,你在幹什麽?」


    杜朵朵從沉睡中醒來已是近午了,落入視線的第一抹影子是站在窗邊的男人,窗外的光線太亮讓她瞧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她知道那是他,她不小心愛上的「仇人」。


    「曬太陽。」他說出可笑但合情合理的答案。


    「曬你的頭啦!維他命c不足我建議你攝取一些柳丁、櫻桃、奇異果等,保證滿足。」一個大男人做什麽日光浴,他幾時注重過這個,多跑幾次健身房倒有可能。


    「吸吸滿足,真是不錯的提議,你看我從哪裏吸起好,你白白胖胖的小腳趾,還是好捏的白饅頭……」他笑得有如色狼般地往前走了一步,胸口驀地一痛才停住。


    「此c非彼吸,你少給我想歪了,我……」突地,杜朵朵眼一眯,盯視的目光讓人不安。「你受傷了?」


    他笑笑地點頭。「是呀!傷得很重,我遇到一隻頑皮的小野貓,她在床上可熱情了,十根爪子捉得我背痛,還咬得我的肩膀都流血了,你說我該向她索取什麽補償?」


    「少打馬虎眼,我是醫生,醫術高明的外科醫生,如果我連你走路的姿勢不對勁都看不出來,我的醫生執照可以還給醫學院了。」還想瞞著她,當她眼盲了嗎?


    沐東軒苦笑著從窗邊走近。「你可不要嚇到。」


    「肢離破碎的屍體都見過,你還怕我被活人……你、你是怎麽迴事,被卡車撞過?」她冷抽了口氣。


    「沒事,和人練練身體……唿!輕點,你打算將我的手臂折斷嗎?」沒想到會這麽痛。


    「沐東嶽?」杜朵朵沒好氣地猜測。


    他不意外她一猜就中,這丫頭一向聰明得叫人驚歎。「打了一架,沒什麽,他傷得比我嚴重。」


    「傷到骨頭了,一個禮拜內不準舉重物,也避免拉扯,你……」她想說什麽又吞迴去,狠狠地瞪人。


    「我想抱你,你不重。」他笑著彎下身,將欲起身為他包紮的女人壓迴床上,玩笑式的一吻。


    香肩外露的杜朵朵冷哼一聲,氣惱地將人推開。「你是太閑還是吃太飽了,幹麽跑去和沐東嶽打架,你知不知道你今年幾歲了,還當自己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


    拳腳無眼,打瘸了、打殘了、打爆一隻眼了,你當我還救得迴來?」


    「為了你,值得。」他不後悔打這一場架,至少把大哥對她這份求之不得的心掐滅了,不會再有人對她苦苦相逼。


    「……」值得嗎?她真的覺得他做了傻事,可是她的心被一股熱意漲得滿滿的。


    「坐下,我幫你擦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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