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朵朵用力地眨眼,還真給她眨出兩滴淚珠子。「天地良心,我修身養性很久了,有空還念念經,吃兩天早齋,你看我瘦了吧!麵有菜色,我是真心悔改,打算從良……」


    一記栗爆又狠又快的落下。


    「從什麽良,你想氣死我不成,美國米吃多了忘了怎麽說話呀?這種不三不四的話再讓我聽見,我用肥皂水洗你的嘴巴。」為什麽她不能像暖暖一樣乖巧聽話,別讓她頭疼呢?


    分明是來討債的,沒一刻安分。


    「媽,你出手太重了,想打死你女兒呀!雖然我是醫生也沒辦法自救,你要手下留情。」杜朵朵抱頭鼠竄,不住地揉揉被打的部位,心裏十分委屈,她這麽大了能打家暴電話嗎?


    本來她是家裏最得寵的小孩,身為麽女總有很多的「特權」,媽疼爸寵,祖母當成寶,嗬護備至的放縱她,他們隻管寵不管教,才會養出她不愛受拘束的野性子。


    可是溫款兒的到來便是她失寵的開始,那時她當警察的父親已不在人世了,麵對粉嫩嫩的新生命,三個月大就會吐泡泡的小女嬰,誰不拿她當心肝寶貝疼入心坎裏。


    這才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小小的手指頭,小小的腳指頭,嘴巴也小小的,努力地吸奶,包括杜朵朵在內,誰能不多心疼她幾分,盼著她快快長大,軟糯糯地喊人。


    可惜在溫款兒那段最童真的年紀,杜朵朵人在美國西岸,隻能透過視訊看外甥女的成長,那幾年也是她最辛苦的時期,一邊打工一邊盡快吸收專業知識,一天二十四小時當四十八小時用,將課堂上教的用在臨床上,在指導教授的帶領下進了手術房,當了半年多的無照醫生。


    對外說法是實習醫生,實際上則是主刀醫生,一上了手術台,她的天分無可隱藏,曾被當時在場的醫生譽為「魔術師的手」,凡是她執刀的手術從無失敗過,完美無缺。


    「你還敢哇哇哇的叫屈,款兒衣服上的餅幹屑是怎麽迴事,還有她手上有捉過炸雞翅的油潰,你當你媽眼睛瞎了呀!打你是讓你長點教訓,不要老想著做壞事不會被逮到。」從三歲看到大,女兒屁股有幾根毛,當媽的最清楚。


    哇!外婆好厲害喔!媲美名偵探柯南,一眼就能看出她們做了什麽。懂得趨吉避兇的溫款兒滿臉崇拜,非常乖巧的去洗了手,把碗筷擺上桌,安靜又聽話地坐在餐桌旁等吃飯。


    她很聰明,不會去參與煙硝味濃厚的母女戰爭,反正她年紀小,看戲就好,這樣的打打鬧鬧每隔兩三天上演一次,根本不足為奇,外婆精力足,小姨跑得快,戰情不分上下。


    「我的媽呀!你的眼睛真利,要不要改行捉奸,保管業績蒸蒸日上。」不愧是警察遺眷,還在警察局當過臨時雇員,對什麽事都明察秋毫,任何蛛絲馬跡也逃不過。


    「還給我說風涼話,三天不打,上梁揭瓦了是不是!款兒以前多乖呀!就是你帶著她上竄下跳的,把心都給玩野了。」她年紀大了,管不住兩隻野猴子。


    常秋玉不是不愛孩子,相反地,每一個都是她心頭肉,割舍不了,她舍了命也會保護她們。


    但是她更想要孩子們平平安安,無災無難的過一生。早年喪夫,孤苦無依的她不願下一代子孫再承受這種苦,寧可她們平庸無為,安分的過日子,她也對得起死去的丈夫了。


    偏偏雞窩裏出了隻彩雀,模樣出挑,性情跳脫,又早慧得古靈精怪,腦子轉得比別人快,就知道胡鬧和頑皮,才剛在眼前晃過,一溜煙又不知跑到哪戶人家搗蛋。


    生了個整天闖禍、惹事的女兒,常秋玉頭疼的毛病就沒好過,擔心這擔心那的,唯恐女兒又打了誰家的孩子。


    好不容易女兒學成歸國當上醫生,她以為終於能放下心了,醫生是多麽神聖的工作啊,總算能磨出她的沉穩,沒想到……唉!不提也罷,牛牽到北京還是牛,打小養成的個性還是改不了。


    所以她才要防患未然,家裏有頭拴不住的黒羊就夠了,別再培養小的了,不然她真要一個頭兩個大,天天求祖先保佑她們少惹點事,晚年才能少操點心!


    「款兒哪裏乖了,那是裝的,我們家的遺傳哪是吃軟飯的,你看她跟我多像,隱藏版的戰士……啊!大姐例外。」麵條似的性情任人揉捏,逆來順受得令人發指。


    端著湯的杜暖暖打麵前經過,對妹妹一笑,吃人嘴軟的杜朵朵這才想起家裏的「另類」,趕緊討好的端起諂媚笑臉,表示她是敬愛姐姐的好妹妹,比貓還乖。


    裝模作樣誰不會,她是高手中的高手,否則在有種族歧視的美國哪餛得下去,她可是吃過虧的人。


    「外婆,吃飯。」裝乖的溫款兒甜糯一喚,常秋玉的心就酥了,瞪著女兒要她多學學小款兒的乖巧。


    「你有外婆,我有祖母,奶奶吃飯了,有你愛吃的南瓜米粉和魚茸豆腐羹,你聞到香味了沒,很好吃哦!」一山還有一山高,她搬出祖母這座大山足以鎮住所有人。


    對,她在爭寵。


    杜朵朵很幼稚的揚揚眉,全無在醫院時的犀利,她像個愛撒嬌的小女孩,扶出打扮很潮的祖母何美麗,還得意的一抬下巴。


    「又不是你煮的,獻什麽寶……」常秋玉小聲嘀咕著,在婆婆麵前,她是個恭順的媳婦。


    杜家一家五口人自從搬離住了十幾年的警察宿舍後,一時無去處的她們隻好迴到破舊不堪的老宅子。


    那是一幢雜草叢生的日式建築,座落在偏僻的小巷子中,四周沒什麽住家,不是農田便是荒地,是何美麗的公公婆婆留給她的祖宅,記在她名下,做為長子棄妻的彌補。


    誰也沒料到有朝一日還會迴到這裏,當初因為有產權問題,幾個堂叔仗勢欺人欲占家產,硬是把人趕出去,何美麗和他們理論許久才分得一間堂屋住下,等獨子成年了才搬出去。


    可是堂叔們也沒住多久,後來傳出都更計劃要拆屋,聽說賠償金不高,因此幾人假意要還厝,向杜朵朵的父親要了一筆搬遷費,自以為占了便宜,興高采烈的搬家後購屋另住。


    隻是都更計劃拖了幾年後便沒了下文,此事不了了之,沒人住的老房子也就荒廢了,像幢鬼屋。


    杜家女人搬迴老宅一看,全家人都傻眼了,不僅鐵門生鏽差點打不開,屋子還漏水得相當嚴重,排水孔不通,牆上有壁癌,水龍頭流出的是汙水,雜草長得比人還要高。


    因為不想動到撫恤金和保險理賠金,幾個堅強的女人自行刮掉壁癌,自行用水泥抹牆又上了三層防水油漆,甚至爬到屋頂補瓦片,把水溝清幹淨,又向以前的鄰居借鋸子將腰粗的雜木鋸斷,樹頭連根掘起曬幹當柴燒,砌了一座蒸稞的磚灶。


    細石頭碾平鋪成進出的步道,廢棄的紅磚尖角堆砌在車道兩旁,前院是極為寬敞的黃土地,一家人合力翻地施肥分成東西兩塊地,一邊種植耐寒的花木,一邊開辟成一畝一畝的菜園,種滿當季的蔬菜以供食用。


    不過隨著土地的增值,停擺已久的都更計劃再度運作,加上附近的荒地陸陸續續有建商蓋上透天厝,形成小型的社區,地價年年上漲,搶手得很,一坪四、五十萬起跳,眼紅的親戚們又打起老宅子的主意。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這兩三年來,杜家的堂叔、堂嬸們借口來探望,有意無意提起局勢不穩,不時來打秋風,探問老宅子要不要賣,他們也有一份,不過每迴都被打發迴去。


    「就聽見你們吵吵鬧鬧的,吃個飯也能翻天了不成,阿玉呀!你是親媽不是後娘,不要動不動就打小孩,我們朵朵乖得很,就你老嫌她毛躁。」手心手背都是肉,打疼了自個兒心疼。


    一點也看不出已經七十歲的何美麗穿著粉紅色運動裝,連腳上的拖鞋都是粉紅色的,上頭是大頭狗的造型,手上係著小碎花手帕,用來擦汗。


    外表看來五、六十的她還有顆粉紅少女心,從不服老,常和社區的婆婆媽媽混在一起,有時一群人去掃街、整理周遭的環境、除草撿垃圾,有時參加老人歌唱大會、團體旅遊、進香團,生活充實得比年輕人還忙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才女醫鬥奸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寄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寄秋並收藏天才女醫鬥奸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