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旋沒有迴頭,腳步一頓,淺淺地答了一聲:“嗯。天色已晚,王爺早些歇息,臣妾也先迴房了。”


    她身子無力,幾乎是半倒在青黛身上。


    忽輕忽重的腳步,若是無人攙扶,看起來像是醉了酒。


    等了片刻,見身後之人沒有應答,她拉著青黛,抬步又往前走去。


    驀地,身後那道修長暗影卻驟然瞬移,隻一個眨眼,霎時便覆住了她。


    薑行一把從青黛手中拉過陸旋,臂彎微微用力,轉瞬便將她打橫抱了起來,飛快地朝寢屋奔去。


    陸旋半眯著眼,隻能看見他的下巴,在自己眼前一晃一晃,上麵有了一層青色的胡茬。


    他胸膛緊實,雖然陸旋不想靠他太近,但不得不說,這個時刻,她覺得依偎得有些舒服。


    自打許宅後院的事情一結束,她的頭就跟著痛了起來,昏昏沉沉的。


    但此刻被他抱著急奔,卻並不晃,就像是躺在一個小枕頭上。


    她看著眼前那半個下巴,覺得眼皮像是被人狠狠往下拽著,但身體卻本能地浮現出滿滿的安寧來,很快便闔上昏睡過去。


    到了寢屋,薑行輕柔地把她放在榻上,再一看,懷裏的人兒卻是已經怎麽都叫不應了。


    便隻能心疼又小心地替她掖好被子。


    他惱恨至極,心頭火氣愈盛,卻沒處發泄,隻能狠狠將青鳶和青黛訓斥一番。


    “她身體都沒好全,你倆見著她有危險,為何不先迴來給本王稟報一聲!這般肆意妄為,到底你們是本王的人,還是她的人?!”


    他麵含怒氣,陰沉沉地站在玄關處,牙關咬得腮幫子都硬出了線條,不可抑製地溢出冰刺般的駭人冷肅。


    “等到事情都結束,要迴來取藥了,這才想起要順便給本王通報一聲。是誰給你們倆的膽子?!”


    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出來。


    青鳶和青黛跪在地上,青鳶嚇得縮了下腦袋。


    她知道,再進一分,這份冷肅就會立刻變成殺意。


    若不是看在王妃的麵子,恐怕她和青黛今日的小命都不保了。


    青黛定了定神,冷靜道:“王爺饒命,這次事發突然,屬下和青鳶知錯!”


    說罷,從身上一抽,赫然是一根長鞭,“還請王爺責罰!”


    這是以往每次犯了錯,大家都會受到的刑罰,所以青鳶和青黛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都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薑行沒有接她手上的長鞭,發緊的喉嚨裏,低沉地咬出幾個字:“自己去玄戈那裏領罰!”


    ……


    翌日。


    陸旋好似連昏迷都記著事兒,心頭不踏實。


    是以,隻在巳時,便趕緊醒了過來。


    桑落的傷已經包紮好了,和小葵一起,正一臉愁悶地坐在陸旋床前。


    “桑落,事情如何了?”


    陸旋睜開眼第一句話,幹著嗓子便是問她先前的布局安排。


    桑落趕緊端了一盞水給她喝下,嗔了她一眼,無奈道:“您就放心吧!沒傳來壞消息。”


    她將陸旋扶坐起來,微紅的眸子裏盡是擔憂,“現在最要緊的還是王妃您的身子,昨日府醫來瞧過了,說是虧得厲害,怕至少要修養月餘才能再勞動心神!”


    陸旋任由小葵和桑落伺候著洗漱,“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的。隻希望事情,能一切順利……”


    隨即,卻又歎了口氣,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憂慮:“恐怕要在王府再待一月了,但……”


    她忽然想起了昨夜等在路口抱她迴來的薑行。


    那人怎麽知道她那時候迴來?


    是一直在等她?


    還是恰巧他也沒睡?


    除了在街上幫助鬱嬤嬤的那次,中途,她幾乎是避開了每一次與他見麵的機會。


    她隻希望,可以通過自己的離開,一切迴歸正常的軌跡。


    剩下的一個月,隻盼不要出什麽岔子才好。


    另一邊。


    季青妍也醒了過來。


    她看見頭頂熟悉的帳子,下意識心頭一驚。


    這是迴了府上?


    昨夜是誰救下的自己?


    寢房外傳來丫鬟們的竊竊私語。


    “也不知府上近日這是怎麽了,怎每天都有事端?”


    “昨天二小姐才落水被送迴來,今日又有那麽些死人,說起來也真是晦氣……”


    “外麵都在傳,說是老爺做了不好的事情,之前全城都在罵,所以現在受到眾人的詛咒了……”


    季青妍一個翻身躍起。


    可躍了一半,身上一陣酸痛無力傳來,她差點又倒下去。


    看來這破身子是落了次水,又差點恢複到剛來時的樣子。


    幸好的是,自己還在!


    “來人!”


    外麵七嘴八舌的小丫鬟們聽見季青妍的聲音,頃刻便噤了聲。


    隨即,趕緊邁著急匆匆的步子從抱廈進來。


    “二小姐。”


    來的五六個都是她房裏的丫鬟,季青妍淡淡地掃了她們一眼,隨後便問:“昨日是誰送我迴來的?”


    大丫鬟丁香垂首道:“稟小姐,是少爺送您迴來的。”


    “思巒?”


    “是的小姐。”


    身後的幾個丫鬟小心翼翼地瞧她神色,季青妍用目光拂了她們一眼:“伺候洗漱吧!丁香,去把少爺叫過來。”


    “是。”


    丁香恭謹又小心地退了出去。


    落了水,昨夜府醫便來開了藥。


    季青妍洗漱完畢後,丫鬟便遞上了藥碗。


    “小姐受了寒,待會兒用了膳,是按照府醫說的繼續躺著靜養,還是……”


    季青妍仰頭一口就將那中藥給幹了。


    隨即打斷小丫鬟的話,冷聲道:“和往日一樣。”


    小丫鬟怯懦地看她一眼,隨後小聲答道:“是。”


    這位二小姐和其他家的小姐都不同,平日喜好做些男子做的事,對她們這些丫鬟也並不太親近,對大家的眼神,向來透著蔑視。


    還動不動就說讓她們別做丫鬟,自己出府做買賣的話,擔心被趕出去,所以大家都挺怕她。


    受了風寒,若是和往日一樣,那就要出去跑馬,或是是酒館書肆……


    這樣怕是身子難好。


    大家想好心提醒,但看著她那張臉,話到嘴邊,終究又咽了下去。


    季泊舟很快就過來了,走路腳步飛快,額上一層細密汗珠,看著十分焦急。


    “二姐醒了?喚我何事?”


    他用帕子沾了沾額角密汗,眼神中透出一種無法言說的焦慮和緊張。


    季青妍狐疑地看向他:“昨夜是你送我迴來的?”


    季泊舟心有掛礙地朝著屋外看了一眼,又才轉過頭答道:“是,天都黑了,我從鋪子裏迴來,在門口見著你躺在簷下,一身濕噠噠的,像是落了水,所以趕緊將你帶了迴來。”


    季青妍更疑惑了,“不是你從河裏救了我?”


    “河裏?昨日二姐落進河裏了?!”季泊舟麵色閃過疑惑。


    季青妍憤恨地看著前方,手在桌子上重重捶了一下,“芥子為救我,昨夜,已經死了!”


    “什麽?!”


    一時間,季泊舟被這消息擊得,心髒直線下墜。


    府上最有用的兩個人,一是季總管,一是芥子。


    二人手上,握著比他還全的季家的人脈關係線,合在一起,即便大哥和父親不在,很多事也能辦妥。


    現在他正打算好好為季府籌謀一番,正是用人之際,結果卻告訴他,竟是兩名可用之人全都折戟了?!


    他煩躁地揉了把眉心,重重吐出一口氣。


    隨後,目光擔憂地看向門外的方向。


    但此時,他卻還不能為這個消息歎息,因為屋外,還有更大的事情他還沒去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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