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之間眨眼而過,褚在洞府內閉關六十三日,便算到自己的七魄壽命將盡。隻需要在等上片刻,他便可以將她接迴。可也卻在這時,有人闖入了他的洞府。


    褚並不認得眼前帶著煞氣闖進他洞府的人,不過依著師父曾經的描述,他大概知道了此人的身份。經年不變的一張臉上,看不出他到底是何情緒:“清源妙道真君?不知真君闖入本尊洞府所為何事。”


    除師父之外,膽敢私闖他的洞府的,楊戩是第一人。雖然他如今身負重傷,隻差些火候便修為具毀。


    楊戩不曾想仙尊的洞府是如此難闖,即便是他手中女媧娘娘留下的先天靈寶——山河社稷圖,也毀於一旦。不過為了更改天條,救出娘親與三妹,這些犧牲又值得什麽。


    所以沉香不能死!


    楊戩聽了褚的問話,他眼中的戾氣更重。沉香為了救出三妹,放出地獄十萬惡鬼,造下惡業身有此劫。不過他卻在收服那十萬惡鬼之時,發現了一個秘密。


    上自九重天闕,下至十萬惡獄,上古尊神諱莫如深,他冥靈之中道聽途說的一段塵封往事。那本該受萬世輪迴之苦的源靈萬化聖人,不僅被那位沒有名號的仙尊以七魄擋駕,世世順遂。她的本尊更是到了當朝,與仙尊七魄結為連理!


    “楊戩此來所為之事,仙尊怕是已經猜到了。楊戩知道仙尊有迴溯時空之力,沉香他不能死!”冷冷的聲音,迴響在並沒有多大的洞府之中,不過那最後因為激動而拔高的聲音,出賣了他此刻的冷厲。


    稍加施法,褚便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他抬眉瞧了一眼眼前的人:“時空迴溯又怎麽樣?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一樣不少。”


    “無礙!”楊戩破口而出,複又鎮定的說道:“即便是同樣會發生,楊戩卻不會讓他再死一次。”


    聽著楊戩的話,褚不知為何,心中卻是一慟:“好,那本尊便留你關鍵時刻的記憶,你且好自為之。”


    不需下望人寰,他也知道他們的壽元即盡。


    美人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英雄人物又何嚐不是如此?


    冬日裏難得明媚的陽光照的人渾身舒泰,八十八歲的展昭此時已經是滿頭華發。遇傑村的小院之中,他蒼老的雙手,帶著些許的顫抖,為同樣是一頭銀發的蘭竹梳頭。


    上了年紀,頭發已經十分稀疏了,可他仍是梳得那麽認真仔細。自大人走後,他仍是選擇了秉承大人的遺誌,她亦是一如既往的站在他身邊,陪著他曆盡數不清的生死存亡。


    如今他們也都老了,卻是難得的清閑,在這常州小院裏,過著普普通通的生活。年僅兩歲的曾孫整日裏纏著讓祖奶奶抱,昨晚壽宴小家夥纏著她異常興奮,估計這會兒還在賴床。


    梳完頭,他便挪了挪椅榻上的人,坐入椅榻後不待他說話,那人便懶洋洋的蹭上來,與他一同曬著太陽。


    “前天晚上你是不是出去了。”她依靠在他的肩上,也不睜眼也不像是問話的問著。


    他亦是早料到她會這般問一樣,輕輕的點了頭:“恩,與翊兒一起。”


    “你們啊,年紀都不小了,還不讓人省心。”她說著吐口了氣又揪起他胸前的衣襟,拿眼睛直瞅著他道:“下次一定要叫我!我可是還沒到不能動的地步。”


    他看著麵色紅潤,卻蒼老了許多的怒容,直等到她要不耐煩的時候,才莞爾一笑道:“恩,一定。”


    “祖奶奶!”一聲奶娃子特有的甜亮的叫聲,拉迴了正在曬太陽的兩人的思緒。


    蘭竹看到抱著她的腿的小人,彎腰把他抱了上來,慈愛的捏著他的小臉道:“怎麽就你一個人啊?娘親哪兒去了?”


    “牛牛想祖奶奶了,牛牛自己跑來的!”小奶娃說著在祖奶奶懷裏扭了扭,又甜甜的喊了聲:“太爺爺。”


    展昭和藹的看著在兩人身邊扭動的曾孫,笑著應道:“恩,還是小孩子有活力啊。”


    今日牛牛沒有往日那麽鬧騰,也跟著在院子裏曬起了太陽。暖暖的陽光打下,院子裏曾祖孫三人都嘴角含笑的一派享受。展雲翊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溫馨的畫麵,可不知為何,他的眼角卻滑下了一滴眼淚。


    走至三人身邊,他小心的試探著兩人的鼻息。這時小牛牛聽到了動靜,抬起頭睜開了惺忪的大圓眼,看到是爺爺後,便一派天真的將小手放在嘴邊噓聲道:“爺爺小聲,祖奶奶他們睡著了。”


    展雲翊見了子霖認真的模樣,他伸手將他自兩人懷中抱起來道:“是啊,是睡著了,我們不去打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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