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溫如是這次還真不是憑著一股意氣就做出這麽冒險的事,隻是在江離的虛擬世界越久,她就越來越明顯地意識到一件事——想要喚醒江離,僅僅隻是當他的心靈雞湯是沒有用的。


    而以她目前的能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連跟對方接觸一□體都要小心翼翼,唯恐一個不注意就翹辮子打迴原形,偏偏又隻能充當這樣的角色。


    她想要更加的強大,至少要到能夠保護江離的程度。特別是這一次,明明看到他被人劫持,卻連將他平安護送迴家都做不到……


    耗盡靈魂力量的確是一個測試,但並不僅僅是對江離,還有對她自己。


    隻有將自己逼到極限,才能在重生之後獲得更強的能力。否則就這麽跟他一直耗下去,天天在那裏玩你猜我猜猜猜猜的遊戲,溫如是完全沒有把握,能在江離二十歲之前凝結出真身。


    而江離本身的作用更重要。他需要更多的刺激,當他眼睛看到的,和夢境中的景象發生了衝突,才能迫使他主動與潛意識強行灌輸給他的思想剝離。


    他不能一直活在過往現實的陰影下。即使沒有她在身邊陪伴,江離也可以做到。


    溫如是相信,他不會辜負她的期望。


    這一次的綁架案就是個很好的契機。通過跟江少華的對話,溫如是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思路是對的。江離的潛意識無時無刻不在找機會影響他的判斷,他如果不想被殘酷的現實摧毀,就得振作起來。


    唯一的遺憾就是這次迴來不能馬上重新進入,因為緩衝區的最後一次機會已經在這次之後被她耗盡。


    鑒於這個原因,如果沒有完全的準備,溫如是不打算再送上門去玩兒命。


    人嘛,本來就該多愛惜愛惜自己的,江離的感受固然重要,但再重要能重得過她的命?他日後好歹也是暗刺的老板,就算是現在年紀小,也不至於連這點挫折都承受不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所以,溫如是撒手撒得很幹脆。


    緩衝區裏沒有日月,也沒有虛擬世界那麽排外的壓製,靈魂咒語在這裏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提高。溫如是不需要進食,每天除了修煉還是修煉。


    江少華來催了很多次。不是說蘇老爺子死了,就是說蘇碧清心灰意冷堅決要離婚,結果僵持不下跟江峰對簿法庭輸了官司。還問她知不知道蘇碧清是在什麽情況下輸掉江離的監護權。


    成天嘮嘮叨叨的,吵得人心煩。什麽情況下?無非就是因為一個“錢”字,有什麽好猜的?!有外室又如何,有私生子又怎樣?江峰有錢,光是用砸的都能砸死法官了,蘇碧清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怎麽爭得過財大氣粗的江峰。


    這就是現實。


    隻是江峰這般執意要扣住江離不放,到底是另有目的,還是想拖著蘇碧清不肯鬆手?溫如是不想考慮,那會讓她忍不住去想江離的心情。


    失去了外公,接下來還要失去母親的小江離這時候想必不會好過,更別說蘇碧清後來抑鬱而終。


    如今即使是一月難得見上幾次麵,好歹還有個念想,蘇碧清真要沒了……溫如是不用腦子都能知道江離會有多傷心。


    越順著這條路想下去,心情越糟糕!可是江少華還不懂看人臉色,話題到最後總會拐到“該行動了,你再不出去事情就要不可收拾了”上。


    連日來他喋喋不休的騷擾已經令她的忍耐程度直線下降。不能靜心就無法修煉,靈魂修煉不到家她再急也沒用!


    敢情這會兒被人催著要去送死的人不是江少華,他就可以說得這麽輕巧了?!


    溫如是一氣之下,果斷切斷了他跟虛擬世界的聯係。反正是他自個兒主動把開關設定到她的嵌玦中的,溫如是斷得很心安理得。


    這下好了,她耳根清淨,他也不用多嘴饒舌,誰都別想去窺探江離的世界。


    正說得口幹舌燥的江少華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再抬頭時就發現屏幕全黑了……他一巴掌拍在鍵盤上,怒喝:“這女人!什麽德行,簡直就是跟長大後的小離一個樣,冥頑不靈!”


    他的牢騷溫如是聽不到,也毫不在意。


    好不容易等她在緩衝區裏凝結出肉身,興衝衝地迴到虛擬世界,溫如是才抓瞎了。


    ——她找不到江離了。


    這啥意思?!難道是非靈魂狀態的缺陷?溫如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隻好先去蘇家看看。


    蘇家的舊宅煥然一新,門口花壇上種的小薔薇全部換成了金盞菊,黃豔豔金燦燦的一片,就連黑色的鐵柵欄都漆成了棕褐色。溫如是按了下門鈴,出來的是一個不認識的中年婦女。


    “你找誰啊?”


    溫如是張嘴,一時卻不知道該報誰的名字,最後還是禮貌地笑了下:“請問,江離是不是住在這裏?”


    中年婦女隔著鐵門,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搖頭:“沒有這個人,你找錯地方了。”


    “……那蘇碧清您知道嗎?就是原來住在這裏的人家。”


    “哦,她啊,”中年婦女恍然大悟,“死了很多年了,你找她幹什麽呀?”


    “呃,我母親是她的舊同學,小時候我還在這裏來玩過呢,這次路過就想來拜訪一下。”溫如是想著江離的下落,隨口道。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嘛,我們住這裏都快十年了,也沒見有什麽人上門找她,要是親戚也不該這麽生疏才對。”她笑吟吟地跟溫如是嘮起了嗑。


    “……十年?”溫如是笑不出來了。


    “是啊,蘇碧清過世也快十年了,”中年婦女捋了捋頭發,靠在柵欄邊感慨道,“哎呀,這人的命呀,真是說不準。看起來那麽清秀漂亮的一個女人,嫁誰不好,偏偏就這麽想不開跑去破壞別人的家庭。”


    溫如是聞言愣了,蘇碧清破壞別人的家庭?開什麽玩笑?


    “你不知道也是正常,”她擺擺手,說到這樁往事,那婦女的八卦欲望開始被點燃,“那蘇碧清聽說是做了人家的小三,還給人生了個兒子。哎,就這樣還是沒能嫁進對方的門,我們買下這所房子的時候,倒是見過那個男人。長得的確貴氣,開著一輛豪車,叫做那啥來著……”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簡直是顛倒黑白!


    溫如是聽不下去了:“那她的兒子呢?”


    中年婦女疑惑地瞅了她一眼,被打斷後談興也不是那麽濃了,悻悻然道:“兒子當然是跟著爸了啊,他們家那麽有錢,也不缺那一口吃的,至於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溫如是深深地歎了口氣。


    或許是習慣了一進入世界就能看到江離,這時找到舊居也遇不上他,她才發現,自己當初想得是那麽的簡單。人一輩子有多少個十年?錯過了再見到,江離還是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人,誰也不能肯定。


    即便是他還是像原來那樣待在原地等她,她也不一定能找到正確的路。要不然世上怎麽會有那麽多的情侶擦身而過。


    好在,她還記得江家的位置。


    要去江宅還有很遠的路,她坐在馬路牙子邊,掏遍了自己所有的口袋也沒有翻出一分錢。


    溫如是無奈,隻好打開嵌玦跟江少華聯係:“咳,從蘇家老宅出發,能找到江離最近的路線怎麽走?”


    嵌玦那頭的聲音愛理不理:“怎麽著?有事情就找我,沒事的時候就讓人滾蛋,你不是很牛嗎?自個兒想辦法。”


    溫如是沒心情跟他抬杠:“幼稚。”啪地就關上了通訊器,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不就是走路嘛,姐難道還走得少了?


    還準備端一會兒架子的江少華無語了。


    真特麽的狗脾氣!這兩人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長長的林蔭道上,溫如是踩著七寸高的高跟鞋,走得氣勢昂揚,哢噠哢噠作響。


    四個小時後,她開始後悔了。


    她當初為什麽就沒有穿一雙運動鞋進來?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黃昏時分,溫如是終於看到了江家的大門。這時她已快累成了一條狗,兩隻腳都痛得不像她自己的了,還得打起精神保持優美的儀態,對著監視器裏的鏡頭微笑。


    “我找江離,請問他在家嗎?”


    揚聲器裏傳來和煦溫潤的聲音:“我弟弟不住在這裏,你找他有什麽事,我可以幫你轉告。”


    溫如是:“……”


    怎麽辦?她好想順著電線鑽到那一頭,將這個世界的江少華拖出來,狠狠痛扁一頓!


    溫如是深吸口氣,笑得愈發溫婉動人:“不用了,麻煩你告訴我,哪裏才能找到他呢?”


    另一邊的江少華臉紅了下,道:“這個點,他應該還在學校,你可以從存江路過去,他一般要到晚自習過後才離開。”


    存江路在什麽地方?呃,那一點都不重要,她眨了眨眼,對著監視器兩隻睫毛忽閃:“遠嗎?”


    年輕的江少華被她忽閃得話都結巴了:“遠……倒不是很遠,我可以……可以開車送你。”


    溫如是笑眯了眼:“謝謝。”


    江少華的車很低調,也就十來萬的樣子。坐上副駕位的溫如是雙手交叉,捏得手骨哢哢作響。


    江少華被那聲音弄得心緒不寧,沒話找話:“你是,小離的朋友?”


    溫如是笑而不答,隻從後視鏡裏目光不錯地看他。心裏想著等到了地方,她要是脫下高跟鞋蓋他一臉,他會不會憤而還手?


    到了那時候,她是踢他要害好呢?還是踢他要害,還是……繼續踢他要害?


    江少華突然覺得全身發寒,偏頭正對上溫如是的視線,車身一下子打了個晃。


    “那個,要不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我也有好幾天沒見到小離了。”他清咳了聲,紅暈慢慢爬上耳際。


    溫如是心裏打了個突,遲疑了半晌,問:“你跟江離的關係很好?”


    “還可以吧,我們畢竟是兄弟,”談到熟悉的人,江少華也恢複了鎮定,微微笑了下,“他隻是有時候脾氣不太好,心不壞的。說實話,能有朋友來家裏找他,我很意外,也很高興。”


    溫如是蹙了蹙眉。


    這可不好辦了。揍,還是不揍呢?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晚上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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