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邀蘇輕塵赴宴的請帖明顯增多,除了一些推拒不過的他會時不時應約,素日裏還是像往常一樣甚少出門。


    溫如是閑來無事,也會陪他去所謂的詩會坐坐,不過她對那些名門公子聚集的場所實在是不感興趣。時間一久,蘇輕塵便也不大讓她一起同往,隻是聽她的話,每每外出都會帶上十多個護衛讓溫如是安心。


    顧之若的黨羽已被剪除得七七八八,但是主犯卻遲遲沒有歸案。雖然有艾瑟兒的暗中配合,溫如是也絲毫不敢懈怠。她相信,顧之若此時肯定就潛伏在某處,隻要時機一到,便會跳出來給她致命一擊。


    “主子,”鳴鳳輕聲在她耳邊道,“太女微服出宮,在城外的別院秘密會客。”


    溫如是麵無表情:“查出來有哪些人前往?”


    “相國、宗正、少府、長史,還有朝廷其他重臣都去了。”鳴鳳低著頭,不敢看她的麵色。


    “嗯。”溫如是屈指輕輕敲擊著桌麵,良久,長長地歎了口氣,“夙月王朝的天,恐怕是要變了……”


    資料記載:正元三十八年,夙月女帝退位,太女溫湘寧登上大寶,改年號為頌遠,後世將其在位的五十六年稱之為——頌遠盛世。


    如今已是正元二十七年,還有九年溫湘寧就要繼位了。


    照目前女帝的病況和朝臣歸順的情形來看,或許用不到九年,她就能達到目的……


    太女別院中,沒有標示家族徽號的馬車來了一輛又一輛,停靠良久之後,再悄無聲息地漸漸駛離。待到所有參與密談的人都離開了,溫湘寧還留在院中沒有動身。


    日落西山,身後有謀士提醒道:“殿下,迴城還需不少時間,久不動身,晚了宮門恐怕就要關閉了。”雖說用令牌一樣能入宮,但真要到了那個時候,京城多半的有心人便會從探子那裏收到太女密見朝臣的風聲。


    那樣,她們就被動了。


    溫湘寧微蹙了眉頭,行至窗前遙望著天邊的落霞,緩緩道:“再等等。”那些人都隻是個幌子,她真正想見的人還沒到,她怎麽甘心就這麽離開?


    名單上需要籠絡的人都已來過了,還有什麽遺漏?太女的心腹不解她何意,麵麵相覷半晌終是沒有再多言。


    半盞茶後,一輛輕便的馬車終於嗒嗒嗒地漸漸行了過來。


    得到通報,溫湘寧眼眸一亮,按捺住心情迴桌邊坐下,歡喜地催促著侍女:“換新茶,茶點也全部統統換過!”侍女們忙不迭地應諾擺上新的。過了一會兒,就聽到房門外輕緩的腳步聲,溫湘寧情不自禁地起了身。


    一襲黑色的衣袍首先映入眼簾,來人緩緩步進:“太女別來無恙。”


    溫湘寧踏前一步,聲音不由自主地放柔了:“……蘇大哥。”


    白皙修長的手指拂開連著披風的兜帽,那帽下顯露的溫雅麵容,不是蘇輕塵還能有誰!


    他微微頷首:“輕塵來遲了,還請太女見諒。”


    “我明白,我明白。”真的見到了他,溫湘寧一時也不知道該先說些什麽好。


    倒是蘇輕塵率先開了口:“不知太女所言,關於顧之若下落的事……”


    溫湘寧心中苦澀,還未等坐下敘敘舊情,他就直擊主題——她暗歎,還是不願拂了他的意:“顧之若月前曾經潛入宮內。”


    蘇輕塵微微挑眉,靜待著她繼續往下說。溫湘寧迴到座位,抬手示意他也坐,待他斂裾坐下,這才接著道,“她向我提出和談。”


    蘇輕塵垂眸看著她親自斟了杯茶置於自己麵前,輕聲道:“太女答應了。”


    溫湘寧有些驚訝,她還沒有說顧之若提出的籌碼是什麽,他單憑這兩句話就能判定她已經應允……她點頭:“顧之若同意麾下的死士均歸我所有,並且永不再提當初與蘇府的婚約一事。”


    蘇輕塵撫著茶盞邊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條件呢?”


    溫湘寧直言:“顧之若求和,隻願能在日後娶迴一位皇子。”她本不願將任何一個弟弟嫁給那種人,但是她如今手下有將無兵。


    女帝給皇女和繼承人的待遇不同,受寵的溫如是能蓄養私兵,但她不行。太女養兵就是造反,這是大忌!


    顧之若的迴報很誘人,她無法拒絕那批訓練有素的塞外死士。


    說到底,溫如是鏟除蕪晨山莊的初衷也是為了蘇輕塵,隻要拋開這一點,她們不一定要當仇人。溫湘寧很誠懇,“五皇妹非常看重蘇大哥,隻需你說上幾句好話,比我說再多也管用。”


    蘇輕塵眼簾輕抬,淡淡地看她,“此事於我皇女府有什麽好處?”


    溫湘寧一怔:“不用再起幹戈不好嗎?況且……”


    她咬了咬牙,終於將心中所想說出口,“待我他日登帝,蘇大哥如若有意,湘寧願以後位相待。到那時,區區一個顧之若可隨你處置。”以太女的地位說出這般對母皇大不敬的話已是她的極限,溫湘寧低垂了頭,麵上陣陣燒紅,半天卻沒有得到蘇輕塵的迴答。


    不知過了多久,蘇輕塵才徐徐開口。


    “輕塵殘軀,不值得太女如此,”他斟酌著語氣,聲調清淡,無悲無喜,“五皇女待輕塵很好,更何況我已經嫁入皇女府。為人夫者,理應恪守夫道,今日相見原就不該,太女不應再作此妄言。至於顧之若……輕塵相信,五皇女自有定奪。”


    “但是……”溫湘寧直直地望著他,“你知道,五皇妹喜歡的人,其實是後卿嗎?”


    蘇輕塵怔然,竟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有後卿這個人嗎……


    他默默起身,眸中的溫和緩緩淡去,輕掃過溫湘寧麵容,帶起一陣寒意:“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跟她同床共枕的是他,溫如是現在的正君也是他。她答應過,終身不納侍君,即便她喜歡人是後卿,那又怎樣?!


    天色已晚,溫如是陰沉著臉坐在堂中,身側的鳴鳳跟襲玥相視了一眼,都沒敢開口說話。


    “今天是哪些人跟著正君出門?”手邊的密報被她捏起了皺褶。


    太女溫湘寧密會朝中重臣之後,蘇正君的車駕輕簡而至,離開沒多久,顧之若手下的死士隨後進入了別院……


    鳴鳳小聲迴道:“七隊的十個侍衛。”她頓了頓,補了句,“都是久經訓練的精銳,主子放心,蘇正君不會出事的。”


    溫如是沒有作聲,隔了許久才麵無表情道:“迴來之後,全部押去刑房,每人五十板,你親自監刑。”


    “是。”鳴鳳低頭不敢求情。


    那日蘇輕塵迴到皇女府的時候天都快黑了,溫如是並未提及他密見太女的事,還是一如往常一樣噓寒問暖,隻是將他身邊的侍衛全部都換了一批。


    她不問,蘇輕塵便也不提。但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出府,就連平日交好的詩友聚會也推了。


    一月中,女帝已病倒兩次。京城裏暗潮湧動,平靜的假象仿佛已有即將打破的征兆。每次見到女兒進宮請安,側君都忍不住落淚,溫如是見自己父君這般傷心,心裏也不好受。


    “母皇受上天庇佑,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她心中縱有懷疑,也隻好用這些話來安慰他。


    側君搖頭,擦幹淚:“太醫雖然什麽都不說,但是我跟了你母皇這麽多年,怎麽可能看不出,她這次是……”他停住話語,勉強扯了扯嘴角,“母皇平日最疼你,你多去她麵前侍奉著,指不定她心情一舒暢,身體也能好轉些。”


    出了側殿進入女帝的寢宮,迎麵就是一陣濃重的藥草味,鳳榻上的老人虛弱得就像一夜之間被掏空了精血。


    殿中沒有旁人,隨侍的女官都被打發了出去。太女坐在榻沿,用半幹的白巾擦拭她□在外的皮膚,見溫如是入內也隻輕輕抬了下眼皮,便又垂眸繼續手上的動作。


    女帝才五十歲啊,卻已經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了!溫如是緩緩跪在榻邊,輕輕握著她皺巴巴的手,她的手再也不像往常的幹燥溫暖,冰涼得帶著不祥的老朽氣息。


    “母皇。”溫如是紅了眼眶。


    掌心的指尖微微抖動了一下,鳳榻上,女帝的眼珠在眼皮底下轉了一圈便複沉寂,仿佛是再一次陷入了昏睡。


    溫如是心中大慟,這時太女溫湘寧開口了:“不用叫了,從昨晚開始,母皇的神智已經不清醒了。太醫到現在都查不出症狀,隻說這次恐怕兇多吉少。”


    查不出症狀——聯想到太女與顧之若的勾結,溫如是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怒火!


    她猛然轉頭,雙眸泛著一股讓人生寒的厲色:“溫湘寧!這個皇位遲早都是你的,你就這麽忍不住,要致母皇於死地?!我還真是小看了你!”


    “你胡說些什麽?!”溫湘寧怒不可遏,“我怎麽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你不要血口噴人!”


    “母皇身體再不好,還沒差到這個地步。”她緩緩站起來,俯視著震驚的溫湘寧,“太醫查不出病症,是因為有人給她下了毒。”


    她的語聲陰寒徹骨,“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誰。”


    “我不知道……你要相信我。”溫湘寧搖著頭,頹然跌坐到地上,不敢置信,“我怎麽會加害母皇?!五皇妹……”


    溫如是冷冷看著她:“如果不是你,那就更該死!引狼入室、與虎謀皮,愚不可及!”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西西和ca的地雷支持!mua~mu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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