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為,安格斯是自己目前唯一能夠接觸到的男配,溫如是真想將身後那個占了自己便宜,還能沒心沒肺地睡著的男人,一腳踢下馬去。


    好不容易迴到城堡,連拖帶拽地半背著他還沒走到房間,就在迴廊上碰到了不知道深夜出來幹什麽的妮莉雅!


    溫如是深深覺得,一定是自己今天出門沒看黃曆,要不然怎麽會這麽倒黴?


    明明次次都能避開,偏偏就在跟安格斯一起的時候撞上敵人……


    她不動聲色地裝出艾瑟兒的語氣,高冷地淡淡道:“愣著做什麽,還不來幫我把他弄迴房。”


    妮莉雅狐疑地上前,接過安格斯一半的重量:“你怎麽會跟他在一起?”


    “別提了,不過是花了點錢讓人灌醉他,沒想到他酒量不行,醉過頭了,”溫如是不耐煩地岔開話題,“倒是你,晚上不睡覺,東跑西跑地幹什麽。”


    “我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說到這個,妮莉雅有些得意,一時也忘了追問她灌醉安格斯的用意,“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麽密室的吸血鬼血液能夠保存這麽多年?”


    溫如是腳步不停,唇邊微不可察地勾起了一個弧度,語聲隨意:“無非也就是什麽符咒之類的,值得你這麽高興嘛。”


    “那可不是一般的符咒。”妮莉雅愉快地笑了起來,扶著安格斯,騰出一隻手去開門。


    等到溫如是將他安置在床上,她這才慢悠悠地開口繼續道,“那是一個令時間失效的陣法。我今天偷了你那個便宜老爸的鑰匙,翻閱蘭尼斯特家族手劄的時候,發現暗格外麵繪製的圖案,跟老板事先讓我們學習的其中一個圖案很像。”


    暗刺的老板怎麽會知道這些內‘幕?溫如是蹙眉,瞟了眼一無所覺的妮莉雅。


    她無聊地在安格斯臥室裏轉了一圈,“你知道我對那些事前功課從來都不大上心的,怎麽也想不起來當時資料上說的,要布置那麽大一個盒子的符陣,需要哪些條件。所以我才去你房間找你啊,誰知道你根本就不在屋裏。”


    溫如是慢條斯理地脫下自己的鬥篷掛到門後的衣架上,輕輕將門反鎖,轉過身微微笑了笑:“鑰匙和手劄,你放迴原處了嗎?”


    “當然,”妮莉雅斜睨她一眼,很是不滿她的不放心,“我做事不會留下手尾,伯爵不會發現有人動過那些東西的。”


    “那就好,”溫如是滿意地點頭,她漫不經心地踱到一旁,狀似隨意地道,“安格斯今晚喝了很多酒,也不知道會不會口渴。”


    妮莉雅聞言遲疑地看了她一眼:“我去看看他。”溫如是垂眸理著自己的袖口,不置可否地點頭。


    昏暗的房間裏隻點了一盞小燈,床上的安格斯睡得不甚安穩,漆黑的碎發淩亂地搭在額前,蹲在床前的妮莉雅神情柔和,小心翼翼地抬手將他的發絲理順。


    她注視著他的睡顏,淺笑著輕聲道:“他安靜的時候真的像個王子。”


    “是啊,不過醒來就是個痞子了。”溫如是緩步在她身後站定。


    妮莉雅失笑:“那倒是,”她輕觸他的臉龐,忍住留戀的情緒,換了個話題,“讓他再睡一會兒吧,遲些我給他倒杯水……”


    話音未落,妮莉雅驀地瞪大了雙眼!


    她艱難地低頭,隻見自己的胸口不知道什麽透出了一道利刃,蜿蜒的血流順著她新換的橘色長裙蔓延而下,一片暗紅從她的心髒位置暈染開來,漸漸擴大。


    妮莉雅張開嘴,大口地唿吸著稀薄的空氣,喉頭咯咯作響。


    溫如是捂住她的口鼻,側身抽出匕首,袖口上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握著刀柄的手平穩、鎮定,狠狠地照著方才的位置再一次捅進了她的心髒。


    妮莉雅渾身一震,然後,沿著她的力道緩緩軟了下去。


    她的手拂過安格斯的臉頰,拂過潔白柔軟的被子,最後頹然跌落地上。


    溫如是俯□,輕輕在她耳邊低語:“抱歉,你被淘汰了。”


    妮莉雅癱軟在地,無力地望著她的樣子,仿佛有一萬個疑問。最後隻剩下一個,她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艾瑟兒要殺她?!


    溫如是靜默不答,隻是看著她深褐色的瞳孔漸漸渙散。


    她不喜歡殺人,但是不代表她不會。


    悅耳的女聲在她耳邊響起,“暗刺六號妮莉雅,任務失敗,退出第一輪大選世界第三區,本區餘下執行者尚有九十六位。”


    溫如是歎了口氣,撫平妮莉雅的眼簾,慢慢起身。


    臥室內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妮莉雅的屍體就躺在安格斯的床邊,暗紅的血液從她的身下溢出,在蒙蒙亮的地板上匯成一小灘血泊。


    盥洗室裏,溫如是仔仔細細地清洗著自己手上的血跡,縷縷淡紅混著清澈的水流湧進下水道,良久,她終於拉下一旁架子上的毛巾,擦拭淨手上的水漬。


    鏡中的女人看上去有些陌生,溫如是平靜地端詳了一會兒,放下毛巾轉身迴到臥室。


    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現在不是感慨世事無常的時候……


    黎明前的黑暗總是伴隨著困倦,當安格斯醒來的時候,屋裏一盞燈都沒有開。他揉了揉額頭,慢慢坐起身,正想下床倒杯水喝,卻被坐在旁邊椅子上的黑影嚇了一跳。


    那黑影身形窈窕,手裏看不清拿了個什麽東西,正在削著。


    安格斯清了清喉嚨,剛待開口,便聽她說話了:“酒醒了?”燈光突然亮起,他眯眼適應了一會兒,才發現艾瑟兒手裏削著的是一根有點像凳腳的木棍。


    酒精讓他的思維有些遲鈍,安格斯下意識地往窗外望了一眼,戶外一片漆黑。他皺眉:“你在這裏幹什麽?”他不記得自己昨夜到底是混著喝了多少瓶烈酒,哪怕他的酒量再好,也逃不掉宿醉的後遺症。


    “等你,”溫如是偏頭,不置可否地繼續自己的工作,“沒有你,我可沒辦法一個人善後。”


    “善什麽後?”安格斯隨口應著,他現在是又頭痛又口渴,心思根本就沒房子她的話上。


    他緩緩下地往桌邊走去,忽然感到腳下一軟,地上不知道什麽時候鋪了一塊地毯,他疑惑地踩在漂亮的羊毛地毯上,好看的眉毛糾結:“誰把這玩意兒放在這裏的?”


    “啊,是我放的,”溫如是停下動作,隨意用手中的匕首對著它點了點,“因為地板上的血痕實在是擦不幹淨,所以我幹脆就在上麵鋪了塊地毯蓋住。”


    “血痕?”安格斯緩緩退到一邊,彎身掀開毯子的一角,淺褐色的地板上是很明顯的一大片暗紅的汙漬。他深深皺起了眉頭,語氣中透露出一絲不善,“你搞什麽鬼?”


    溫如是歎了一口氣:“送你迴來的時候被人撞上了,沒辦法,我隻好把她殺了。”


    “殺人?”安格斯咬牙,瞪著她的目光凜冽,“還是在我的房間?你開什麽玩笑?!”


    溫如是攤手,表情無辜:“沒開玩笑,屍體現在還在你的床底下,”她拍了拍裙擺上的木屑,起身將一旁已經完工的木錐塞到他手裏,“要是你不幸遇到吸血鬼,就把這東西紮進她的心髒。”


    安格斯一巴掌拍開她的手,轉身揭開被單就往下麵看,一具被床單裹得嚴嚴實實的軀體映入他的眼簾!


    不待他發作,溫如是就快速退到了門邊,“不用看了,是妮莉雅,我先走了,你記得把她的屍體處理掉……”


    “站住!”安格斯怒喝,他這下是什麽酒都醒了。


    他陰冷地望著低頭站在門邊的溫如是,“你憑什麽以為,我會幫一個連自己妹妹都殺的女人。


    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帶著她,和你愚蠢的木棍滾出去,一是讓我把你拖出去,相信伯爵一定會想要知道,他的女兒為什麽會殺了他的侄女。”


    溫如是抬頭,迎著他的目光,他的眼中隻有嫌惡,她動了動唇,輕聲道:“妮莉雅是艾瑟兒的幫兇,她們請了大巫師葛羅瑞亞來城堡。


    明天如果順利找到那把鑰匙,艾瑟兒轉化以後就是我的死期,這個理由夠不夠?”


    她沒有時間跟他培養感情,也沒有時間再找尋其他辦法,她甚至就連自己能不能挺過這一關都不知道。溫如是不後悔殺了妮莉雅,如果不是還心存希望,她甚至想要割斷自己的喉嚨,跟艾瑟兒同歸於盡!


    隻是安格斯此時冷冷看著她的眼神,還是會讓她的心裏無比難受。


    她不是個冷血的殺人兇手,可惜這些,他都不會明白。


    溫如是輕輕將手中的木錐放到門旁的櫃子上:“如果你不想被她轉化的話,就用這個刺穿她的心髒,就算是吸血鬼,也是會死的。”


    她垂眸不再看他,徑自轉身打開房門,她必須在天亮之前迴到自己的房間。


    臨到踏出門口,溫如是頓了頓,迴頭輕輕地問了句,“如果我消失了,你會不會懷念我?”


    安格斯蹙眉沒有迴答。


    半晌,她微微地笑了,眸光柔和清澈,宛如黑夜中的一道淡淡微光,“我明白了,保重。”


    她到底明白了什麽,安格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隻要一想起自己的房間裏還躺著一具屍體,他的腦袋就變得更痛。


    “該死的!”他一腳踢開邊上的地毯,暗咒了聲,認命地俯身將屍首從床底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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